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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陈沐雨和黄泉“落荒而逃”后，一路回到陈家大宅。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被关在门外，可怜兮兮地敲着门。
“爸，你怎么在这儿？”陈沐雨惊讶地问道。
陈大白看到女儿回来，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说道：“你妈因为我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没按时回家，就把我关门外了。”
黄泉憋着笑，默默将陈沐雨推进门。陈沐雨无奈地摇摇头，她太了解自家老爸了，在外头那可是四大家族之一陈家的大族长，跺跺脚整个城市都要抖三抖，呼风唤雨好不威风。可一回到家，在老妈柳若妍面前，就是个妥妥的老婆奴。而且对她们姐妹俩，那也是宠溺到了骨子里，是个标准的女儿奴。
陈家大宅的主楼三层，布局简单却尽显奢华。偌大的三层只有两间房，一间是陈大白和柳若妍宽敞无比的主人房，另一间则是陈沐雨和姐姐陈沐雪共同的房间。这房间布置得温馨又不失高雅，看得出陈大白对两个女儿的用心。
“爸，先进我房间吧。”陈沐雨说道。
陈大白感激地看了女儿一眼，跟着进了房间。陈大白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边喘气边擦拭着脸颊上的汗。陈沐雨看着老爸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爸，你这大族长也有今天啊。”
陈大白无奈地摆摆手：“你妈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回来，我估计要在外面待一晚上。”
“好好好，等会我替你求求情。”陈沐雨笑着回应。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沐雨突然想起姐姐的事，于是趁机向父亲告状：“爸，我今天发现姐姐偷偷谈恋爱了！”
陈大白一听，眼睛瞪大了：“什么？你姐谈恋爱了？对方是什么人？”
陈沐雨便把今天在姐姐那儿看到我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爸，我看那男的说不定就是贪图姐姐的钱，姐姐可别被他骗了。”
陈大白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你姐不是小孩子了，她有自己的判断。不过，我还是得找个时间见见这个年轻人。”
“爸，你可得好好把关，可不能让姐姐受委屈。”陈沐雨连忙说道。
“放心吧，女儿。你姐要是真找到了幸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但要是那小子敢对她不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陈大白一脸严肃地说道。
“爸，你说姐姐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呢？我都没看出她有这方面的动向。”陈沐雨疑惑地问道。
陈大白笑了笑：“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突如其来的。你和黄泉不也是闪婚嘛，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那倒是，我和黄泉是真心相爱的。希望姐姐也是遇到了对的人。”陈沐雨说道。
“嗯，不管怎样，只要你们姐妹俩幸福，老爸我就放心了。”陈大白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
“对了，爸，你下次可别这么晚回家了，不然我妈又该生气了。”陈沐雨提醒道。
“知道啦，这次是个意外，下次一定按时回家。”陈大白连忙保证。
次日清晨。
陈姐被我洗漱的声音吵醒，她嘟囔着抱怨道：“今天又不是星期六，不用上班，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呀。”
我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笑着解释：“今天要准备和京都竞体的羽毛球交流赛，我得带学生进行体能训练，所以得回学校加班。”我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叮嘱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哦，按时吃饭。”
陈姐无奈地点点头：“行吧，你去忙你的，注意别太累着自己。”
告别陈姐后，我匆匆赶到学校健身房。学生们都已经早早地在那里等候，眼神中透着期待与坚定。看到我来，他们纷纷打起精神。
“同学们，今天我们进行上肢力量专项训练，这对我们在羽毛球比赛中的发挥至关重要。”我说道，目光扫视着每一位学生。“我们先从简单的热身开始。”
我带着他们进行了一系列的热身动作，如肩部环绕、手臂摆动等，让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得到充分的活动，避免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受伤。
热身结束后，我指着一旁的哑铃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哑铃训练。这可以有效增强我们的手臂力量。”我拿起一副合适重量的哑铃，给他们示范正确的动作：“双手握住哑铃，手臂伸直，慢慢向上举起，感受手臂肌肉的收缩，然后再缓缓放下，注意动作要平稳、缓慢。”
苏然率先拿起哑铃，开始尝试。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看得出他很努力。然而，举了几下后，他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老师，我感觉有点吃力。”苏然咬着牙说道。
我走过去，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苏然，你的姿势基本正确，但发力点有些不对。要利用手臂的肌肉力量带动哑铃，而不是单纯靠手臂甩动。慢慢来，别着急。”在我的指导下，苏然又尝试了几次，动作逐渐熟练起来，能较为轻松地完成一组训练。
刘贵妹也不甘示弱，拿起哑铃开始训练。但她的力量相对较小，没举几下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沮丧：“老师，我好像没办法像苏然那样坚持。”
我微笑着鼓励她：“刘贵妹，每个人的力量基础不同，不要和别人比，只要你尽力而为就好。你可以先选择轻一点的哑铃，随着训练的深入，力量会慢慢增强的。”我帮她换了一副更轻的哑铃，她重新开始训练，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认真。
而陈小纤，她一直专注地看着我们，眼神中透着坚定。轮到她时，她熟练地拿起哑铃，开始进行训练。她的动作标准，节奏把握得也很好。但训练到一半，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小纤，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我说道。
陈小纤摇摇头：“老师，我没事，我能坚持。”她咬着牙，继续完成训练。看着她如此努力，我心中满是欣慰。
哑铃训练结束后，我们进行下一个项目——引体向上训练。由于学生们坐在轮椅上，无法进行传统的引体向上，我利用健身房的辅助器材，为他们设计了适合的训练方式。
“大家看，把双手握住这个横杆，利用手臂和背部的力量，将身体向上拉起。”我再次示范道。
学生们纷纷尝试，但这个动作对他们来说难度更大。尤其是刘贵妹，她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身体拉起。她着急得眼眶都红了：“老师，我怎么都做不到。”
我走到她身边，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用手在她的背部轻轻助力：“刘贵妹，不要着急，先找到发力的感觉。在拉起身体的时候，要收腹、挺胸，用背部的力量带动身体。我先帮你一下，你感受感受。”在我的帮助下，刘贵妹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引体向上辅助动作。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老师，我做到了！”
“对，就是这样，多练习几次，你会越来越熟练的。”我鼓励道。
苏然在训练过程中，虽然能够完成动作，但姿势不太标准。我发现后，及时纠正他：“苏然，你的手臂不要弯曲得太厉害，要保持一定的伸直度，这样才能更好地锻炼到背部和手臂的肌肉。”苏然认真听取了我的建议，努力调整着动作。他紧紧握住横杆，手臂微微颤抖，额头的青筋也因为用力而凸显出来。
“非常好，苏然，就是这样，保持住，你已经做得越来越好了。”我在一旁不断地鼓励他。
经过几次尝试，苏然逐渐掌握了动作的要领，引体向上的动作越来越标准，完成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老师，我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苏然兴奋地说道。
“没错，苏然，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只要你继续坚持下去，你的上肢力量肯定会有更大的提升。”我欣慰地说道。
陈小纤在训练中一直表现得很沉稳，她专注地重复着引体向上的动作，每一次拉起身体都显得十分坚定。尽管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她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陈小纤，你的状态很不错，继续保持节奏。”我走过去对她说道。
陈小纤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继续专注于训练。她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让我深感敬佩。
在训练过程中，我不断地在学生们之间走动，仔细观察他们每个人的动作，及时发现问题并给予指导。对于遇到困难的学生，我会耐心地鼓励他们，告诉他们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训练中悄然流逝，学生们都在努力地完成着每一项训练任务。他们的汗水洒落在健身房的地面上，见证着他们的努力和付出。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上肢力量专项训练就到这里。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我大声说道。
学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虽然身体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老师，今天的训练很有效果，我们感觉自己的力量增强了不少。”刘贵妹说道。
“是啊，老师，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训练的。”苏然也跟着说道。
“很好，同学们。距离和京都竞体的羽毛球交流赛已经不远了，我们要珍惜每一次训练的机会。今天大家的表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我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
“老师，我们一定会加油的！”学生们齐声喊道，声音充满了力量。
“好，今天训练结束，大家去休息吧。记得回去之后要注意放松肌肉，避免肌肉酸痛。”我说道。
学生们纷纷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坐着轮椅离开了健身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学生虽然身体上有残疾，但他们却拥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我相信，在他们的努力下，一定能够在赛场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九、
学生们走后，我还要留下来在健身房值班。因为我们体育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位健全的男老师都要轮流排班坐镇健身房，目的就是为来锻炼的残疾学生和老师提供帮助，而今天正好轮到我。当然，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和我一起值班的还有我的搭档梁洁，她周末要送自己儿子上兴趣班，所以让我带小纤他们加练。刚把器材整理好，就听到电动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抬头一看，是搭档梁洁来了。
“今天路上还算顺畅，没耽误太久。”梁洁微笑着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歉意，“辛苦你带小纤他们加练了。”
“没事，孩子们训练都很积极，进步也很大。”我笑着回应道。
今天的梁洁将一头秀发高高扎起，画着浅浅的淡妆，身着瑜伽服。修身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的身材曲线，下身瑜伽裤搭配着长筒袜，袜筒紧紧贴合着她纤细的小腿，只是双腿无力地靠在电动轮椅脚踏的一侧。她右脚踝不自然地内翻着，像折断的百合花茎垂落在踏板上，左脚脚趾却因痉挛性瘫痪保持着诡异的弓形。尽管身体有残疾，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活力与美感却丝毫未减。
简单聊了几句，时间就到了周六上午十点，这是健身房对非校运动队学生的正常开放时间。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许多学生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我将门一开，他们便坐着轮椅鱼贯而入。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学生，我和梁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鼓励与期待。
在大概2000平的场馆里，按照学生的残疾等级也划分了不同的区域。A区主要给P1的学生。P1的学生残疾程度最轻，可以锻炼的项目就最多，比如引体向上，攀岩，在悬吊训练带的辅助下站立等。
B区主要给P2和P3的学生，他们的腰腹基本无力量，需要特定的绑带固定上半身才能进行相应的训练。
C区则是给比较严重的Q1和Q2的学生进行简单的平衡练习和使用功能性训练工具。例如腕部矫正器，预防鹰爪手畸形； 气压式手功能训练仪促进静脉回流防肌肉疲劳。
D区是给最严重的Q3全身瘫痪的学生，全身瘫痪和高位截瘫的区别在于高位截瘫通常指脊髓损伤导致下半身瘫痪，而全身瘫痪(四肢瘫)可能损伤位置更高，比如颈椎，导致四肢和躯干都受影响，甚至可能完全失去自主运动能力。所以学校为他们配备了电动起立床和水疗池等。
学生们熟练地来到各自对应的区域开始训练。我和梁洁则迅速投入工作，分别在不同区域巡查，随时为学生们提供帮助。轮椅与器械碰撞的金属声、呼吸机规律的嗡鸣、矫形器皮革摩擦的吱呀声交织成特殊的乐章。
在 A 区，两个双腿瘫痪的女生正在悬吊训练带下准备引体向上。她们的下肢像灌了铅的布偶垂在半空，膝关节因长期制动已出现轻微的屈曲挛缩。当我托住第一个女生的腋下将她抱起时，她瘫软的双腿突然因痉挛猛地踢出，足尖勾着的运动鞋在空中划出虚弱的弧线。
另一个女生仰起脸笑出小虎牙："老师，我想挑战那个黄色岩点！"她说话时，垂在轮椅踏板上的双腿轻轻晃动着，裤管下露出纤细的脚踝——那双腿像是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明明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却连脚趾都无法自己动一下。
我蹲下来给她系安全绳，手指碰到她冰凉的膝盖。"准备好就喊我。"话音刚落，她已经张开双臂。我托住她的腰往上一送，她软绵绵的腿在空中划出弧线，运动裤膝盖位置磨得发白的布料擦过我手背。攀岩墙的吸盘抓手被她攥得吱吱响，才爬到两米高，她的手臂就开始打颤。
"别咬嘴唇，用腰部发力！"我扶着她的髋部提醒。她憋红脸猛地把右腿甩向岩壁，本该发力的膝盖却像煮过头的面条般弯折，小腿"啪"地撞在墙面上。底下另一个女生倒抽冷气："小心啊！"
她的指甲在岩点上抠得发白，突然整个人往右倾斜。我赶紧拽住保护绳，她悬在半空的双腿像钟摆似的晃悠，左脚运动鞋的鞋带松开了，在空气里一荡一荡。
"我...我抓不住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正要放她下来，却看见她突然用额头抵住岩壁，汗湿的刘海黏在皮肤上："再试一次！"
等她终于摸到黄色岩点，训练服后背已经洇出大片汗渍。我把她抱回轮椅时，她冰凉的双腿无意识地蹭到我手腕，脚踝上还留绑带的压痕。我跟她们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就让助教帮助她们，我继续巡下一个地方。
这时B区传来"咔嗒"一声异响。转头看见穿淡蓝色短裤的女同学正狼狈地趴在脚踏车上，她的马尾辫散开几缕，发梢垂在金属踏板上。我跑过去时，她正徒劳地试图用手去够滑落的腰带——从短裤边缘能看见她腰间围着医用硅胶护腰，本该固定在臀部的绑带松垮垮地耷拉着。
"老师..."她耳尖通红地小声说，"腰带扣好像坏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固定带，金属卡扣位置比往常高了五公分。她瘫软的下半身像装满棉花的布袋，当我扶她坐直时，她的腰肢突然不受控地后仰，后腰撞在座椅靠背上发出闷响。
"疼吗？"我赶紧查看。她摇摇头，脖颈后的助行器支架却暴露了真实情况——液晶屏上的心率从80飙到110。重新固定时，我发现她大腿内侧有片不自然的淤青，应该是昨天坐姿训练时压到的。
"要不算了？"我试探着问。她却死死抓住扶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在金属上刮出细痕："再试一次。"她的腿被机械臂带动着画圈，像两尾离水的鱼徒劳地挣扎。运动短裤下露出的大腿肌肉薄得能看见血管，膝盖上还贴着电极片，每次踩到顶点时都会发出"滴"的提示音。
当转速调到第三档时，她突然闷哼一声。我转头看见她左手正痉挛着揪住衣摆，指节发白，呼吸面罩蒙上雾气："腰...腰要滑下去了..."固定带不知何时被挣开一道缝，她瘫软的腰部正慢慢从座椅上往下溜。
我冲过去按住她的胯骨，隔着运动裤能摸到她骨盆突出的形状。重新扣紧绑带时，她突然小声说："老师，我闻到栀子花香。"我愣了下，才发现是她应该是说我洗发水的味道，陈姐的东西就是好，嘻嘻。这个总是抿着嘴训练的姑娘，此刻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还倔强地盯着转速表。
突然"哔——"的警报响起，她的心率即将突破安全值。我正要关机，她却一把抓住我手腕。常年握轮椅的手心带着薄茧，力气大得不像高位截瘫患者："还有五分钟...说好要踩满半小时的..."
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脖颈流进衣领，呼吸面罩边缘凝结的水珠啪嗒落在踏板上。当终于完成训练时，她的运动短裤已经被冷汗浸透，腰间的皮肤被固定带勒出深红的印子，可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在这充满挑战与坚韧的训练中，时间悄然流逝。夕阳的余晖透过健身房的窗户，洒在每一个努力训练的身影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许久，学生们坐着轮椅陆续离开，我也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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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健身房的顶灯已经熄灭大半，梁洁的站立帮帮车在暮色中投下细长的影子。我刚转身要走，突然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紧接着“啊！”的一声。那声音尖锐而突兀，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健身房里格外刺耳。
我猛地转过身一看——梁洁正用颤抖的手臂撑在帮帮车扶手上，胸椎以下的躯体像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软塌塌地悬在离电动轮椅十公分的高度。
"等等！刘老师！"她突然急促地喘息，固定腰部的防滑带因过度用力绷出裂帛声。
电动轮椅的坐垫比帮帮车高出整整二十公分，这对普通人不过是个抬腿的动作，于她却是要调动全身残存的力量。她青筋暴起的手臂突然打滑，原本该撑住轮椅扶手的右手抓了个空，胸椎以下的躯体顿时失去支点。
我转身时正好看见她像折断的天鹅般坠落，瘫痪的腰肢在空中划出无力的弧线，撞地时双膝诡异地外翻，毫无生气的双腿像两袋面粉般重重拍在地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疲惫，几步就冲到了她身边。
当我终于托住她腋下时，她瘫软的下半身像被剪断提线的木偶，双腿在地面拖出凌乱的痕迹。重新坐回轮椅时，她的腰肢突然不受控地后仰，我不得不按住她冰凉的腹部——那里本该有腹肌支撑的地方，现在只剩薄薄一层皮肤包裹着脊椎的凸起。
"坐垫...调太高了。"她苦笑着按动升降键，电动轮椅发出吃力的嗡鸣，坐垫缓缓降下三公分。我这才注意到她腰间的固定带早已被汗水浸透。
我将她在轮椅上安置好，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没有明显外伤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梁洁脸色微微发白，眉头紧皱，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没掌握好平衡，突然滑下来了，可能是今天太累了。”
“你今天确实辛苦，忙了一天，我送你去地下车库吧。”我开口道。
我推着梁洁来到地下车库，她的车停在角落里。梁洁把轮椅摇到驾驶门旁时，改装过的车门自动降下斜坡，露出内部旋转座椅的金属轨道。她先扣紧轮椅刹车，因腰部无力，整个人必须像钟摆似的左右晃动三次，才能把重心移到左侧扶手。
"帮我把滑板抽出来。"她喘着气说。我这才注意到座椅下方藏着折叠转移板，当滑板架在轮椅与车座之间时，她突然用手掌拍打毫无知觉的大腿，像在唤醒沉睡的肢体："老伙计，干活了。"
就在她臀部悬空在滑板上方时，原本瘫软的双腿突然像被通了电的钢筋般绷直，膝盖猛地撞向车门。"又来了..."她苦笑，我赶紧按住她痉挛的小腿，触感像摸到绷紧的吉他琴弦，肌张力高得吓人。
过了好一会，双腿平静了下来，她双臂青筋暴起撑起身体，瘫痪的腰肢在空中划出虚弱的弧线。就在臀部即将触到滑板时，右肘突然打滑，我赶紧托住她腋下——触手是湿透的运动服和支具滚烫的金属边。
"三、二、一！"梁洁咬牙倒数，利用惯性把身体甩向驾驶座。空荡的裤管擦过滑板边缘，我瞥见她小腿上监测血液循环的电子贴片正闪着蓝光。
最后调整坐姿时出了状况。她腰间的防滑带卡在座椅缝隙里，我不得不用膝盖顶住她瘫软的左腿，才能腾出手解开缠绕的绑带。她改装过的安全带需要横跨胸部固定，扣合时金属扣擦过她后颈的助行器支架，迸出几点火星。
梁洁感激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今天真是多亏有你在。”
“没事，应该的。”我边说边将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看着她熟练地调整好座椅和轮椅控制器，准备启动车子，我又说道：“路上慢点，到家好好休息。”
梁洁点点头，对我报以一个微笑：“你也是，今天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
等梁洁的车缓缓驶离，我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发现不远处陈姐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陈姐坐在驾驶座上，正静静地看着我。我心里“哎呀”一声，暗叫不好。刚刚送梁洁上车的一幕，想必都被陈姐看在眼里了。
我赶紧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一上车，就感觉到车内气氛有些异样。陈姐直视着前方，没有看我，只是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车库。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只见她微微抿着嘴唇，脸上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不悦。
沉默了一会儿，陈姐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哟，刚刚那场面可真是温馨啊，又是扶又是送的，你是不是专门喜欢人妻类型的呀？”
我一听，心里顿时着急起来，赶忙解释道：“陈姐，你误会了，梁洁是我搭档，我肯定得帮忙啊。我们之间真的就只是同事关系，你可千万别多想。”
陈姐轻哼了一声：“哼，我看你对她还挺上心的呢，又是检查有没有受伤，又是送她到车库，还帮她放轮椅、开车门，服务可真周到啊。”
我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赶忙拉住陈姐的胳膊：“陈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梁洁和我一起工作，我们经常要一起带学生训练，相互帮忙很正常的。今天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都会这么做的呀。我心里只有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没变过。”
陈姐斜睨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焦急和诚恳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我又没真生气。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逗逗你而已。我还能不相信你嘛。”
听到陈姐这话，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无奈地笑道：“陈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误会了呢。以后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陈姐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好啦，知道啦。看你这么紧张，我要是再装作生气，倒显得我不懂事了。不过呢，以后和女同事接触，还是要注意点距离，毕竟你现在可是有我这么个女朋友啦。”
我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我以后肯定注意。陈姐，你在车库等很久了吧？怎么也不打电话叫我一声。”
陈姐白了我一眼：“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过来接你下班，结果看到你和梁洁那一幕……”
“哎呀，都说了只是一个误会嘛…亲一口…”我对准她完美无瑕的侧脸就是一口。
“讨厌！别影响我开车。”陈姐下意识的抬起了加油杆上的手，往脸上擦了擦，车速一下子慢了下来，然后她又赶忙放回去了。
“下次我开车，陈姐，你就坐副驾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陈姐的手不是很灵活，能把车开成现在这样，谁能想到背后付出了多少？
“好啊，说话算话哦，等会跟我爸吃个饭，吃完饭，我们就去买车。”陈姐笑道。
“啊？额…嗯，好…”不愧是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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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陈姐的商务车刚驶入陈宅雕花铁门，我就被喷泉池旁停着的加长版劳斯莱斯闪了眼。陈沐雨从二楼阳台探出头，紫色长发在夜风里招摇得像面海盗旗："姐夫！我爸把祖传的象牙筷子都翻出来了！"
我推着陈姐的轮椅刚进玄关，就撞见个胖乎乎的身影堵在红木屏风前。陈大白套着件绣金龙的丝绸睡衣，大肚腩把布料撑得紧绷绷的，手里盘着的文玩核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爸..."陈姐的轮椅突然刹住。
陈大白的视线像探照灯似的在我身上扫了三遍，突然咧嘴笑了："小子比我想象的精神，体格看上去不错呀，这身板能扛住我闺女折腾。"
他抬脚要踹我膝盖，被陈姐的轮椅挡个正着："您那套军中把式收收，吓着小白我跟你急。"
"开饭开饭！"陈大白突然提高嗓门，我这才注意到整张餐桌都改装过，半人高的桌面下预留了轮椅进出空间，但大门口却有一个门槛。
陈姐的轮椅卡在门槛前，柳若妍急忙从里屋出来。这位保养得宜的贵妇人鬓角已染霜色，但仍透着年轻时的风韵："沐雪说过门槛要拆，你爸非说老祖宗的规矩..."
"拆个屁！"陈大白突然蹲下，两百斤的身子灵巧得不像话。他双臂穿过女儿腋下，像抱瓷娃娃似的将人托起，瘫软的双腿在空中划出苍白的弧："老子当年能扛三百斤海货，还抱不动自家闺女？"
餐厅里飘着糖醋鱼的香气。陈沐雨早趴在八仙桌旁，紫色长发垂进汤碗里。见我们进来，她坏笑着用蜷曲的右手戳姐姐腰眼："姐夫快来！爸要把你灌醉验货呢！"
"瞎说…"陈大白把陈姐安顿在太师椅里，顺手给小女儿后脑勺一记暴栗。陈沐雨顺势歪倒在轮椅里，双腿像断线木偶般磕在脚踏板上，绣花鞋尖缀的珍珠簌簌直抖。
"姐夫坐我边上！我要听你们恋爱细节！"陈沐雨对我说道。
"没规矩。"陈大白嘴上训斥，手上却把红烧肉往小女儿碗里夹。
陈大白突然把酒盅往我面前一蹾："会划拳不？"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卡在指节肥肉里，随着划拳声"十五二十"地晃。陈家的划拳规矩很邪性。陈大白单脚踩在红木凳上，每输一局就往我面前码个二两杯。五轮下来，我面前的白酒已经垒成小塔，而他正把第六杯往我领口塞。
"爸！"陈姐突然掀开盖腿的薄毯，露出萎缩成细棍的双腿："再灌他，我绝食。"
陈大白举杯的手僵在半空，文玩核桃"啪"地裂成两半。
柳若妍噗嗤笑出声，把醒酒汤推到我面前："老头子海量是年轻时在甲板上练的，你别跟他较真。"
"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陈沐雨叉起块鲍鱼往嘴里送，餐具却在指尖打转——她蜷曲的无名指突然痉挛，银叉"当啷"掉在轮椅的托盘上。
我正要帮忙，陈姐已经操控轮椅灵巧转身，帮妹妹拾起叉子："还不会用辅助筷？"
"要姐姐喂，"陈沐雨撒娇道。
陈大白突然把酒杯往我面前一蹾："小子，沐雪洗澡时右肩容易脱臼，你知道怎么复健吗？"
"爸！"陈姐耳尖瞬间红透。
柳若妍笑着打圆场："小轩尝尝这个..."她夹菜的左手突然发抖，汤匙"啪"地掉在陈沐雨腿上。陈沐雨瘫软的大腿毫无反应，汤汁顺着丝绸裤管往下淌。
"我来！"陈大白蒲扇似的手掌捏着绣帕，给小女儿擦腿时轻得像羽毛。他蹲下的瞬间，我瞥见他后颈层层叠叠的富贵包，随着呼吸在衣领间起伏。
我看着这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幸福感爆棚。
转眼到了九点。
“小轩今晚要不留下住厢房？”柳若妍看着我。
"住什么厢房！"陈大白突然拔高嗓门，震得水晶灯叮咚作响，"现在就给老子领证去！聘礼按陈家规矩，三百斤南海珍珠..."
"爸！"陈姐娇羞的靠在我身上，“别乱开玩笑，等会我和小轩还有事情，不在家住了。”
“呜呜，女大不中留…”陈大白顺势就要抹眼泪。
……
家宴的残羹还未撤净，陈姐突然用蜷曲的食指叩了叩梨花木桌。陈沐雨正歪在轮椅里剔牙，镶银的象牙签在她痉挛的指间颤巍巍地晃。
"小雨，听说妹夫也有做豪车生意？"陈姐说这话时，瘫软的双腿在桌布下无意识蹭过我的膝盖。
陈沐雨撑起身子，回答道："姐要买车么？但他那些跑车我们开不了啊？"
“我想给…”陈姐看着我答道。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随便选，当他孝敬姐夫了。"陈沐雨打断道，"前几天那死鬼还买了俩新的，说是要带我环岛..."
黄泉的车库藏在半山腰的防空洞里，钨丝灯泡在穹顶投下蛛网状光斑。陈沐雨打电话叫黄泉的小弟过来帮忙打开大铁门，金属摩擦声惊起暗处的蝙蝠。
接下来选车可让我犯了难，不过我心里有个想法，得选一辆陈姐坐在副驾驶能舒舒服服的车。我在车库里来回踱步，仔细观察每辆车的内饰和座椅设计。
挑了好一会儿，我选中了几辆不同风格的车。我先走向一辆白色的跑车，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托住陈姐的腋窝将她抱起。她瘫软的双腿在空中划出虚弱的弧线，左脚踝不自然地内翻着，绣花鞋尖蹭过车门框留下淡淡划痕。
陈姐笑着用蜷曲的食指关节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小子，还挺细心。”
我有些紧张地问：“陈姐，感觉怎么样？座椅舒不舒服，空间够不够？”她萎缩的臀部在真皮座椅上压出浅坑，毫无知觉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垂在脚踏垫上。
陈姐在座位上微微晃动身体，腰部防褥疮坐垫与靠背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嗯，座椅挺软的，空间也还不错，就是感觉膝盖窝被出风口硌得慌。”
我点点头，又托着她来到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前。她瘫软的上半身像装满棉絮的布袋，在我臂弯里微微下滑。陈姐刚坐下就皱了皱眉头：“这辆车内饰虽然豪华，但是腰托顶得我脊椎疼。”她后仰时嶙峋的肩胛骨隔着旗袍布料凸起，像两片折翼的蝴蝶。
接着，我们又试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车。当我将陈姐抱进座椅时，她蜷缩的右手突然痉挛着抓住安全带，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陈姐坐进去后，瘫软的双腿被运动型座椅恰到好处地卡住，脚掌终于不再不受控地外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辆不错，座椅的包裹性很好，视野开阔。”
看着陈姐开心的样子，我也跟着笑了。陈沐雨在一旁看着我们，打趣道：“哥，你这选车全是为了我姐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当然啦，她坐得舒服最重要。”
陈姐靠在座椅上，眼神温柔地看着我：“就选这辆吧，我很喜欢。”
陈沐雨开着轮椅来到我身边，蜷曲的右手递来一把车钥匙："试驾！现在！"
山道弯弯绕绕像条银蛇。陈姐随着颠簸不断歪倒。
"左转！"陈沐雨在后座尖叫。我猛打方向，陈姐的上半身像断线风筝般倒进我怀里。她趁机咬开我衬衫纽扣，冰凉的唇贴在心跳处："当年在酒吧...你就这表情..."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场。黄泉的视讯画面里："姐夫随便挑，就当小弟孝敬..."
话音未落陈姐已按下转账键。她蜷曲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血痕，银行到账提示音惊飞了满山乌鸦。
回程时陈沐雨非要开篷。山风卷起陈姐的月白旗袍，露出束腰里层浸透汗渍的固定带。她瘫在副驾上格外开心，任凭萎缩的双腿随颠簸拍打车门，像两面苍白的旗。
睡觉了，忘发了😬
别断更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