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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更新] 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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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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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3:0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Scene 1:
门锁转动的声音像一声枪响,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开。
林婉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那是钥匙插入锁孔、旋转两圈特有的金属摩擦声——是浩浩放学回来了。
此时的她,正像一只折翼的鸟,狼狈地趴在暗红色的地砖上。刚才为了把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从沙发上搬下来,她耗尽了上半身所有的力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那是单纯依靠臂力拖动一百多斤身体所带来的剧烈消耗。
这时候不能被看见。至少,不能是这副“废人”的样子。
“咔哒。”门开了。
“妈妈!我回来啦!”
那个充满活力的童声穿透了玄关。林婉甚至没有时间去擦汗,她用那一双练得有些充血的手臂猛地撑住地面,挺直了腰背。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控制的“支柱”。她利用这仅存的核心力量,将上半身拔得笔直,然后迅速换上了一副早已在镜子前排练过无数次的、灿烂到有些夸张的笑容。
浩浩背着书包冲进客厅,脚步声戛然而止。他愣住了,看着坐在地砖中央的妈妈,旁边还停着那个奇怪的大轮子椅子。
“妈妈?”浩浩歪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你在地上干什么呀?”
林婉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但她的声音却出奇地稳。
“宝贝回来啦!吓到了吗?”她故意爽朗地笑出声,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装作那是运动后的热汗,“哈哈,妈妈在做‘特种兵特训’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那双像两条死蛇一样摊在地上的腿,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讲童话故事:“医生叔叔说,妈妈在医院躺太久了,这两个家伙——我是说我的腿,它们变懒了,变成了两根大懒条。所以我得坐在地上给它们做做操,拉拉筋,这样以后才能跑得过你呀!”
说着,她向浩浩招招手:“来,你也坐下来,看看能不能像妈妈这样把腿扳得这么直?”
浩浩眼里的疑惑瞬间被好胜心取代了。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骄傲地扬起下巴:“当然!我有练习跆拳道的!”
小家伙像个弹簧一样跳到地毯上,双腿利落地向两侧一滑,“哧溜”一声,一个标准的横叉一字马就摆了出来。
“看!我不用手都能下去!”浩浩得意地拍着手。
林婉看着儿子那双充满弹性、肌肉紧绷的小腿,眼底深处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曾经,她也能这样轻盈地跳跃、奔跑。而现在……
“好哇!敢挑战教官?”林婉强压下心头的剧痛,故作夸张地撸起袖子,“看来妈妈得使出绝招了。不过嘛……”
她停顿了一下,伸出双手,抓住了自己穿着短裤的大腿。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诡异的陌生感——手指能感觉到腿的温度和柔软,但腿却感觉不到手指的触碰。那里像是一团与她无关的死肉,沉重、默然。
“妈妈现在的腿还在‘冬眠’呢,它们太懒了,脑子发命令它们假装听不见。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双臂暴起青筋,用力搬起右腿,将它生硬地向右侧推开,紧接着又抓住左腿踝关节,用力向左侧掰去,“我得用这双‘强力机械手’,强制命令它们打开!”
没有肌肉的抵抗,没有韧带的拉扯感,那一双腿像两个布娃娃的部件,任由她摆弄。林婉咬着牙,依靠臂力将沉重的下肢摆成了一个惊人的一百八十度。
“呼——”她双手撑地,上半身轻松地向前趴下,脸贴着冰凉的地砖,对着儿子眨了眨眼,“怎么样?这叫‘手动档’一字马,专治腿部偷懒!虽然妈妈得用手推,但柔韧度还在吧?”
浩浩看着妈妈奇怪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妈妈,你为什么要用手抓?什么懒啊……你不是说好了出院就和我跑步比赛吗?”
这一问,空气仿佛凝固了。
跑步。
这两个字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林婉最绝望的伤口。她撑在地板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
“哎哟,小教练,你别急嘛!”林婉迅速直起腰,把那种快要破碎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伸手把儿子拉到近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握紧拳头,在自己毫无知觉的大腿上“咚咚”捶了两下。
这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慌。
“你记得上次你蹲在地上看蚂蚁,蹲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腿是不是麻麻的?像有很多小针在扎,根本动不了,必须得用手揉?”林婉看着儿子的眼睛,极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妈妈现在的腿就是那种感觉,而且是‘超级加倍’的麻!它们在医院里睡了一个超长的大懒觉,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她抓起自己那只无力垂落的脚踝,像展示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晃了晃:“所以呀,妈妈的手就是‘闹钟’。我得天天摇它们、折腾它们。至于跑步——那是咱们的终极目标!但这可是‘复出之战’,我现在正在为跑步做准备活动呢。等我把这两个‘睡美人’叫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抓你,好不好?”
浩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亮了一下:“腿麻了就要起来走走嘛!走走就好了!”
没等林婉反应过来,浩浩突然跳起来,冲向玄关的鞋柜。
“既然要特训,那就现在!妈妈,我帮你拿鞋!”
“哎?浩浩!”林婉想要阻止,却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起身追赶。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抱着她那双厚重的黑色马丁靴跑了回来。
那是一双硬皮靴,曾经是她最喜欢的酷飒风格。但现在,那是刑具。
“来,穿上鞋我们去外面走走就不麻了!”浩浩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起林婉的一只脚。
那一瞬间,林婉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浩浩看着手里的脚。那只脚白皙、柔软,脚底板粉嫩得没有任何茧子——这是长期瘫痪、卧床不走路的铁证。
“妈妈,你的脚底好嫩啊……肯定是好久没跑步了对不对?”浩浩嘟囔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随后,他一手拿着靴子,一手抓着林婉的脚踝,用力往硬邦邦的靴筒里塞。
“唔!”林婉下意识地想喊痛,但她立刻意识到——她根本感觉不到痛。
那只脚像一团死面团,脚踝无力地耷拉着,根本无法配合着蹬进去。浩浩不知道深浅,用力地推挤着。林婉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踝被卡在靴口,被扭成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仿佛下一秒骨头就会被折断。
而她的身体,除了视觉上的惊恐,没有任何生理反馈。没有痛觉,没有躲避。
“妈妈你的脚伸进去啊!用力蹬啊!为什么不动啊?”浩浩急得脸都红了,一边用力推一边喊。
冷汗瞬间湿透了林婉的后背。再这样下去,脚真的会伤,而她甚至感觉不到伤到了哪里。
“停!停停停!”
林婉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浩浩愣住了。
她强行把那只已经被挤压得发红的脚从靴子里“拔”了出来。她双手捧着这只属于自己却又完全陌生的脚,把它放在大腿上,以此掩盖它无法自主抬起的事实。
“我的大力士儿子,你要把妈妈的脚挤成肉包子啦!哈哈!”林婉干笑了两声,声音有些颤抖。
她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个被儿子说“嫩嫩的”脚底板,眼眶有些发酸。
“你看这脚底板,是不是像小宝宝的一样嫩?那是因为妈妈在医院当了太久的‘睡美人’,天天躺在床上当‘公主’,连路都不用走,当然变嫩啦!这可是‘公主脚’,现在娇气得很呢。”
她嫌弃地把那双沉重的马丁靴推得远远的。
“这就是为什么伸不进去的原因——它们现在还处在‘面条状态’呢!你想想,煮软的面条能立起来插进这么硬的靴子里吗?根本使不上劲呀。刚才那一字马把力气都用光了,现在它们彻底‘罢工’瘫成一滩泥了。”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儿子:“而且,医生叔叔布置了家庭作业:在腿彻底‘醒’过来之前,严禁穿硬鞋子!现在的任务是——按摩唤醒!”
浩浩似乎有些失望,但他看着妈妈手里那软绵绵的脚,又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他凑过来,盯着那只脚看。
忽然,小家伙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既然是睡着了……那我就把它挠醒!”
林婉还没来得及反应,浩浩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两根手指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脚心上,快速地抓挠起来。
“咯吱咯吱!醒过来!快醒过来!”浩浩一边挠一边笑着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这是巴宾斯基反射测试的噩梦版。正常人的脚心被这样挠,早就因为痒而蜷缩脚趾、抽回小腿了。
可是林婉感觉不到。
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她的大脑在疯狂尖叫:快动!快缩回去!快笑! 可是她的下半身像坟墓一样死寂。如果她不做出反应,浩浩下一秒就会发现,妈妈的脚不仅是“懒”,而是“死”的。
她死死盯着儿子的手指动作。那是她唯一的线索。
在那手指划动的一瞬间,林婉用尽全身的演技,调动着上半身的每一块肌肉。她猛地向后一仰,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膝盖窝,借助臂力猛地将那条毫无反应的腿往回一拽——人工制造了一个“回缩”的假象。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救命!”
她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的大笑,整个人顺势倒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气喘吁吁,仿佛真的痒得受不了。
“停停停!你这个小坏蛋!哈哈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迅速用手护住那只脚,死死按在怀里,不让儿子看到那一排纹丝不动、甚至没有任何蜷缩反应的脚趾。
“妈妈你怕痒啊!那你脚怎么不躲啊?”浩浩停下手,意犹未尽地问。
林婉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延迟,差点就露馅了。
“躲?我想躲啊!”林婉擦着笑出来的泪花——也许那不仅仅是因为笑,“可是它们太笨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在挠痒痒!痒都在心里,可是脚指头却笨笨的,想缩都缩不回去!”
她指了指那几根哪怕在“大笑”时依然死气沉沉的脚趾,自嘲地摇摇头:“你看它们,肯定睡得像小猪一样,连你挠它们都懒得动弹。看来咱们的‘唤醒计划’任重道远啊!”
她迅速抓过儿子的手,把它从危险的脚心位置移开,按在了自己尚且有些肌肉的小腿肚上。
“来,别挠脚心了,那个太犯规了!咱们还是回到‘按摩大师’的环节,你帮妈妈揉揉小腿,这里肉多,不怕痒……”
林婉看着儿子听话地开始揉捏她的小腿,她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瘫软在沙发边,只有那双依然紧紧护着双脚的手,在微微颤抖。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紧接着是那扇为了通风而虚掩着的防盗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
“有人在吗?挂号信。”
是那个熟悉的老邮差的声音。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林婉猝不及防。此时的画面尴尬到了极点——她坐在客厅地板上,一只腿正高高地架在浩浩稚嫩的肩膀上。因为没有任何肌肉控制力,那只脚就像一个失去了牵线的木偶部件,脚尖无力地耷拉着,而原本白皙的脚底板,就这样直愣愣地对着门口的方向,对着那位正探头进来的邮差大叔。
午后的阳光正好打在邮差的脸上,他看清屋内的情形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尴尬地在林婉的脸和那只“极不礼貌”的脚之间游移。
浩浩毕竟是个孩子,他首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尴尬,而是礼貌问题。他扭过头,看着那只还架在自己肩头、仿佛定格了一般的腿,感觉到妈妈的腿沉甸甸地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叔叔好!”浩浩先是喊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有些着急地对林婉说道:“妈妈,你先把脚放下去呀!这样对着叔叔不礼貌!”
说完,浩浩本能地想要侧身站起来去接信。
这一刻,林婉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浩浩以为只要他动一动,妈妈自然会把腿收回去。他那小小的肩膀刚一往下一沉,失去了支撑点的右腿立刻就像一根沉重的原木,不受控制地向侧面坠落。
那是完全的死重(Dead weight)。如果就这样摔下去,那条腿会像一袋沙包一样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腿该有的反应。而且,那样会摔得很难看,甚至会把她的身体带倒。
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我的腿!”
林婉猛地惊呼一声,就在浩浩肩膀滑开的零点一秒,她那一双练得极快的手臂闪电般探出。左手一把抄住了自己正在下坠的小腿肚,右手死死扣住了大腿,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量,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接”住了这条腿。
巨大的惯性带着她的上半身猛地向右一歪,她差点没稳住重心摔个狗吃屎。但她咬着牙,用核心力量死死撑住,双臂颤抖着,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那条腿轻轻放回地面。
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衣领。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在瞬间切换成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苦笑。
她看着一脸不解的浩浩和门口发愣的邮差,用手使劲揉着那条毫无知觉的大腿,故作痛苦地说道:
“抱歉抱歉!叔叔见笑了……哎呀,这腿太久没动,刚才拉伸得太猛,筋‘抽’住了!”
她转头看向浩浩,带着一丝嗔怪,实际上是在掩饰刚才必须用手接腿的狼狈:“傻儿子,你跑那么快干嘛?妈妈这腿刚才‘卡壳’了,就像生锈的链条一样,你不帮我扶着慢慢放下来,它自己根本回不去弯儿,差点就把妈妈带翻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把那条僵直的腿在地板上摆正,摆出一个看似自然的坐姿,然后歉意地对门口喊道:
“师傅,不好意思啊,我在做康复训练呢,起不来。能麻烦您把信递给浩浩吗?”
邮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看着这对奇怪的母子,眼神里虽有疑惑,但也并未多言:“哦哦,没事没事,锻炼好,锻炼好!来,小朋友,这里需要签个字。”
浩浩并没有多想,他完全相信了“抽筋卡壳”这个说法。听说要签字,小家伙立刻兴奋起来:“我去拿笔!”
他转身冲向沙发旁边的书桌。那书桌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他的作业本和几瓶为了练书法而准备的墨水。
“慢点!”林婉刚想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浩浩心急火燎地伸手去抓笔筒里的签字笔,袖口却不小心挂到了桌边一瓶没盖紧的黑色碳素墨水。
“啪!”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客厅里炸响,比刚才的门铃声更加惊心动魄。
那瓶满满当当的墨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玻璃渣四溅。浓黑的墨汁瞬间挣脱了束缚,像一条失控的黑蛇,顺着地砖的缝隙,以惊人的速度向低处蜿蜒流去。
而墨水流动的方向,正对着林婉的左腿下方。
“啊!墨水!妈妈!”浩浩尖叫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脏了脏了!”
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滩黑色的液体离她的左大腿只有不到十厘米了,并且还在快速扩散。如果是正常人,这时候的本能反应是双腿蹬地,立刻弹跳起来,或者迅速向后挪动身体避开。
但她做不到。
她的下半身是彻彻底底的死物。要想整体向后挪动,她必须双手撑地,用腰腹的核心力量带动整个沉重的下盘向后“拖”。可现在,墨水流淌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调整重心去完成那个复杂的、需要几秒钟准备的“拖拽”动作。
如果不马上处理,那一滩黑水就会迅速浸透她的裤子,染黑她的皮肤。到时候,为了清理身上的墨迹,她不得不当着儿子和邮差的面脱换衣物,或者被他们看到自己像个毫无知觉的布娃娃一样被搬来搬去。
那一瞬间,羞耻感和求生欲冲垮了理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做出了最原始、也是最无奈的反应——既然无法整体撤离,那就先把即将受灾的“货物”举起来。
林婉咬紧牙关,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个动作在旁人眼里有多怪异。
她闪电般地伸出双手,左手猛地插入左膝盖窝下方,右手一把死死扣住左脚踝——正如她在轮椅上无数次搬运自己双腿时那样——用尽双臂爆发出的所有力量,硬生生地将这条重达十几斤、完全瘫软的左腿从地板上“拔”了起来!
“起!”
她在心里低吼一声。
因为用力过猛,加上墨水逼近带来的极度恐慌,她这一举,举得太高了。
她的左腿被高高架起,膝盖弯曲贴近胸口,小腿则直直地指向天空,脚踝被右手死死攥住,呈现出一个极度僵硬且不自然的“V”字形。
而门口那位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邮差大叔,听到玻璃碎裂声,下意识地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想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看,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婉那只被高高举起的左脚,脚底板毫无保留地、直勾勾地怼到了邮差大叔的面前。
那是怎样一只脚啊。因为它常年被包裹在袜子里、没有经过行走的磨砺,脚底板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和细腻,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此刻,这只毫无生气的脚,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特写镜头,悬停在半空,距离邮差那张惊愕张大的脸,大概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师傅,这……这就是我们家的‘亲子游戏’,输了的人要被画黑脸的。那个……那个脚底板,没熏着您吧?”
林婉从病床下来后,为了保护白嫩而没有直觉的双脚,一直穿着那双厚厚的马丁靴。她刚刚回家才脱鞋解放出了这双闷了一天的温热的脚。
邮差惊愕地看着,鼻孔收缩了一下,问:“女士,您是什么意思?”
只有地板上那滩黑色的墨水在缓缓流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最终在林婉的臀部边缘停下,却刚好被她高高举起的左腿避开了。
林婉维持着这个高难度且羞耻的姿势,整个人僵住了。她的手臂因为悬空托举着沉重的肢体而开始剧烈颤抖,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凸起。
她想把脚放下来,可下面就是流淌的墨水和尖锐的碎玻璃,放下去就会扎伤那只没有痛觉的脚;她想把脚收回来,可大腿根部根本使不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劲,只能靠手这么死死举着,像是在举着一个用来投降的白旗。
她就像一尊滑稽又悲凉的雕塑,僵在那里,脸涨得通红,却不敢与邮差对视。
“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浩浩焦急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看着黑色的墨水已经流到了妈妈刚才坐的地方,眼看就要沾到妈妈的衣服边缘,而妈妈却像被定身了一样,举着腿一动不动。
“你快起来啊!墨水要流过来了!脏死了!”
浩浩一边跳脚一边喊,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着急。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还要坐在那里摆这个奇怪的姿势?正常人看到脏东西流过来,不是早就跳起来躲开了吗?
“快站起来啊妈妈!你举着腿干什么呀!”

Scene 2:
夜幕低垂,林婉终于结束了一天在公司里的伪装与煎熬。她熟练地将轮椅推到客厅沙发的死角,利用双臂强悍的支撑力,将自己像搬运货物一样挪到了沙发上。紧接着,她迅速弯腰,将折叠好的轮椅用力塞进了沙发底部的空隙深处——这是她每天必须要做的“销毁证据”环节。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又俯身抓住沉重的实木茶几边缘,咬着牙,双臂肌肉紧绷,将茶几一点点向沙发方向拖拽,直到茶几边缘死死抵住沙发的坐垫,完全填满了两者之间的空隙。这样一来,藏在沙发底下的轮椅就被彻底封死,从外观上看,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稍微有些拥挤的客厅角落。
做完这一切,林婉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软在沙发中央——那是整个客厅的主位,也是最舒服的位置。
“呼……”她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双还穿着沉重马丁靴的脚上。一整天了,这双失去知觉的脚被禁锢在硬邦邦的皮靴里,虽然感觉不到痛,但她知道那种闷热和压迫感一定到了极限。
她费力地弯下腰,解开鞋带,将那双像是灌了铅一样的靴子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一旁。终于解放出来的双脚因为长时间的血液循环不畅而有些微微发红,摸上去温热且潮湿。
“上来吧,两根木头。”林婉自嘲地低语。
她伸出双手,习惯性地抄住自己的腘窝(膝盖后方),深吸一口气,利用腰背和手臂的爆发力,猛地向上一提。
“咚。”
“咚。”
两声闷响。那双光裸、白皙却毫无生气的双脚被她搬上了茶几。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双腿伸得笔直,脚后跟重重地压在茶几冰凉的玻璃台面上。这种姿势能缓解下肢的水肿,虽然她感觉不到舒服,但看着腿伸直的样子,心理上会觉得放松。
然而,她太累了,并没有注意到,她那双毫无知觉的脚丫子,此刻正不偏不倚地对着茶几正中央摆放的一份极其精美的水果盘。
那是一个描金的瓷盘,上面堆叠着进口的黑提、切好的蜜瓜和鲜红的车厘子。而在这些水果的底层,精巧地掩盖着几块沉甸甸的金条——那是林婉的婆婆为了今晚的重要客人精心准备的“心意”。
林婉就这样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主位上,打开了电视,眼神空洞地盯着屏幕,享受着这短暂的“废人”时光。她的双脚高高翘在茶几上,苍白的脚底板几乎要贴到那盘昂贵的水果上,脚趾无意识地微微蜷曲着,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恭敬的说话声,紧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李市长,您请,您请!这就是寒舍,稍微乱了点……”
门被推开了。林婉的婆婆满脸堆笑,侧身做着“请”的手势,身后跟着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当地的副市长,以及两名提着公文包的助理。
这一行四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林婉的视野。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凝固了。
副市长刚一进门,原本挂在嘴角的客套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的目光穿过玄关,直直地落在了客厅正中央。
在那里,林婉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象征着最尊贵地位的主座上。她衣衫有些凌乱,那一双光溜溜的脚丫子正高高地架在茶几上,惨白甚至带着些许脚汗的脚底板,正对着门口,也正对着那盘用来招待他的果盘——仿佛在请他品尝的不是水果,而是她的脚气。
更要命的是,因为角度问题,那双脚几乎成为了果盘的背景板,看起来就像是她在用脚守护着那盘贡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婆婆的笑容瞬间碎裂,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媳妇这副“大不敬”的坐姿。在她的计划里,儿媳妇应该端庄地站在一旁迎接,或者至少是坐姿优雅地起身倒茶。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瘫子一样……不,在婆婆眼里,林婉只是“懒”,只是“没规矩”。
“婉……婉婉?”婆婆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拼命地向林婉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那个眼神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你疯了吗?快把脚放下来!快站起来!这是副市长!快站起来打招呼啊!
林婉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她看着门口那几双盯着自己脚底板看的眼睛,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婆婆见林婉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急火攻心。她当着副市长的面不好发作,只能一边干笑着打圆场:“呵呵,这孩子……工作太累了,在放松呢,没大没小的……”一边背着手,疯狂地对着林婉做了一个“起立”的手势,嘴型夸张地动着:
站——起——来!
林婉的手指死死地抓进了沙发垫子里。
站起来?
她看着自己那双像死猪肉一样横陈在茶几上的腿,绝望在心底蔓延。
此刻她的腿正处于高位伸直的状态,如果要放下来,她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弯下腰,伸出手,像搬动两个巨大的道具一样,一只一只地抱住大腿,把它们从茶几上“搬”回地面。那个过程笨拙、怪异且漫长。
而要她“站起来”?
那除非是有神迹降临。
可婆婆那刀子般的眼神还在逼迫着她。副市长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个毫无礼数、见客不起的女人感到了一丝不悦。
林婉坐在那里,上半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双不知羞耻的脚,依旧顽固地、一动不动地对着贵客的脸。

副市长并没有给林婉任何调整的时间。他迈着那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稳步伐,几步就跨到了茶几前。
现在,局势变成了一个毫无死角的“包围圈”。
副市长就站在茶几正前方,距离林婉那双毫无知觉的脚底板不过咫尺之遥。而他的两位助理,像两尊门神一样分列左右,正好堵死了林婉将双腿向两侧平移的路线。
林婉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此时此刻,她那双脚,就像两件并不光彩的展品,高高地架在茶几边缘。脚心正对着副市长的领带结。
更致命的是那个位置——为了遮挡沙发底下的轮椅,茶几被死死抵在沙发边缘,这也就意味着,林婉的腿下根本没有落脚的空间。如果她想把腿放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要把重达几十斤的大理石茶几推开。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去推茶几,不仅会暴露沙发底下的轮椅,更会让她看起来像个发疯的野蛮人。
她被困住了。被困在这个自己亲手搭建的“舒适堡垒”里。
“李……李市长。”婆婆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变了调,她几步冲上来,站在副市长身侧,眼神像要把林婉生吞活剥了,“婉婉!你在干什么!没看到客人来了吗?还不快把脚放下来!站起来!”
婆婆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空气中。
站起来?
林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瞬间收紧,指甲深深陷进了毫无痛觉的大腿肉里。她也想站起来,她做梦都想站起来。可是现在,她的下半身就是灌了水泥的死物,除了用手去搬,它们纹丝不动。
而如果要用手搬……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在副市长和助理严肃的注视下,她弯下腰,双手抱住自己的一条腿,像搬运一根木头一样把它费力地挪开,然后再去搬另一根。这种诡异、笨拙且充满病态的动作,绝对比现在这样坐着不动更加惊悚,也更加丢人。
那会彻底暴露她是个残废的事实。在婆婆眼里,那比“没礼貌”更不可接受——一个残疾的儿媳妇,会丢尽这个家的脸面。
于是,林婉僵住了。她维持着那个大不敬的姿势,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妈……李市长……”林婉的声音干涩,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我……我起不来。”
“什么叫起不来?!”婆婆急得脸上的粉都要掉了,她顾不上体面,伸手就要去拉林婉的胳膊,“你这孩子,平时懒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快给我起来!”
“别!妈!别动!”林婉惊恐地大喊一声,上半身猛地向后缩,死死贴在沙发靠背上。
如果被婆婆这一拉,她那失去平衡控制的身体会像一袋土豆一样滑落,那双架在茶几上的腿会因为失去重心而向两边垮塌——甚至可能直接扫翻那盘装着金条的水果盘,连带着把那一双汗津津的脚甩到副市长的脸上。
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让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副市长微微挑了挑眉,目光终于从那盘昂贵的、被一双脚底板“守护”着的水果上移开,落在了林婉涨红的脸上。他的眼神里带着三分审视,七分不悦。
“看来,少夫人这是……身体不适?”副市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种压迫感却如有实质。
他低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鼻尖只有不到半米的那双脚。
不得不说,这双脚很干净,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但问题是,这双脚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闷了一整天皮靴后的温热气息,直冲他的面门。
而且,那脚趾头一动不动,就像是用蜡做的假肢。
“是……是的!”林婉急中生智,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她双手死死按在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大腿上,故作痛苦地皱起眉头,“李市长,真对不起……我今天……我今天下楼梯的时候,两只脚都……都崴了。现在肿得厉害,医生说必须架高,绝对不能落地,一落地就剧痛无比。”
她抬起头,眼神诚恳得甚至带着一丝泪光:“我刚才一直在冰敷,实在是不敢动,怕这一动,脚踝就废了。真不是故意不给您行礼,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是唯一的解法。
婆婆愣了一下,她狐疑地看着儿媳妇那双白嫩得没有任何红肿迹象的脚踝。哪里肿了?明明细得跟麻杆一样!
“崴了?两只脚都崴了?”婆婆显然不信,她觉得这是儿媳妇在故意给她拆台,想要当场发作揭穿,“你刚才不是还……”
“哎呀,老嫂子。”副市长突然开口打断了婆婆的话。
他是个老狐狸,虽然觉得这借口拙劣,但他并不想在一个女人的脚前面纠缠太久。他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手:“既然受了伤,那就坐着吧。我们是公仆,不讲究那些旧社会的虚礼。”
说着,副市长为了展示亲民,或者是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竟然主动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似乎想要越过林婉那双“高贵的脚”,去拿茶几上那盘水果里的一颗车厘子。
“既然少夫人脚不方便,那我就自己动手,尝尝这水果。”
林婉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副市长的手伸过来了。
他的手必须穿过她两只脚之间的空隙,才能碰到那个果盘。
而那个果盘下面,藏着金条。
如果他拿水果的时候动作大一点,或者因为视线被她的脚挡住而碰翻了果盘……金条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更可怕的是,副市长的袖口在伸过来时,轻轻拂过了林婉的左脚脚心。
那是一阵微风般的触感。
如果是正常人,脚心被陌生男人的袖口扫过,本能的反应绝对是把脚缩回去,或者至少脚趾会蜷缩一下。
但林婉的脚,像两块死肉一样,纹丝不动。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生理性的反射。就那样硬生生地挺在那里,任由副市长的袖子摩擦而过。
副市长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作为见多识广的人,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种触感,这双腿的反应,太僵硬了,僵硬得不像是一个活人的腿。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林婉的脚底板上,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少夫人这定力……”副市长捏起一颗车厘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婉,“倒是好得很啊。我都碰到你的脚心了,你居然动都不动一下?”
林婉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麻……麻了!”她脱口而出,声音颤抖,“医生打了封闭针……现在下面全是麻的,没知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快拿走!快把手拿走!别看我的脚!别碰那个盘子!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副市长拿着车厘子的手刚要收回,旁边的那个年轻助理大概是想表现一下眼力见,急忙上前一步想帮领导端盘子。
“市长,我来端给您,别脏了您的手。”
助理这一急,身体一挤,膝盖直接撞到了林婉架在茶几边缘的右脚外侧。
“咚!”
林婉那条完全失控的右腿被这一撞,瞬间失去了在茶几边缘的平衡。它像一根倒塌的柱子,顺着茶几光滑的玻璃面,“哧溜”一下向旁边滑落。
“啊!”林婉惊呼一声。
她的右腿不受控制地向右侧重重砸去——那个方向,正是右边那个助理的大腿根部。
如果是正常人,腿滑落时会有肌肉收缩来控制落点。但林婉没有。那一记真的是实打实的“死重”暴击。
“砰!”
沉重的马丁靴虽然脱了,但那条腿依然有着成年人的骨肉重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助理的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因为右腿的突然滑落,带动了林婉的整个骨盆倾斜。为了保持平衡,她上半身猛地歪向一边,而那原本架在茶几上的左腿,因为失去了身体的牵引,也跟着向下滑去。
左脚后跟在滑落的过程中,不偏不倚,勾住了那个精美的描金果盘边缘。
“哗啦——”
果盘翻了。
黑提、蜜瓜、车厘子像天女散花一样滚落在茶几上,又弹跳着落向地砖。
而在那堆五颜六色的水果散开之后,几块沉甸甸、金灿灿的长条形物体,并没有像水果那样滚动,而是“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玻璃台面上,发出了黄金特有的、沉闷而诱人的撞击声。
金条。
五根耀眼的金条,就这样赤裸裸地躺在林婉那只苍白、无力的左脚旁边,在这个尴尬的夜晚,闪烁着令人窒息的光芒。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副市长拿着车厘子的手僵在半空。
婆婆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两个助理看着那一桌子的黄金和水果,又看了看林婉那双依然保持着奇怪扭曲姿势、毫无知觉地耷拉在茶几边缘的腿。
林婉维持着侧歪在沙发上的姿势,她的左脚就那样随意地踩在一块金条上——她感觉不到那块金条的硬度和棱角,但在别人眼里,这简直是一种无法无天的嚣张。
用脚踩着金条见市长。
这画面,太美了。
那是一幅令人屏息的静止画面。
林婉那一双完全失去知觉的左腿,此刻正像一根沉重的原木,无情地压在那堆散落的昂贵水果上。她虽然感觉不到痛,但眼睛能看到——那一串昂贵的进口黑提已经被沉重的脚踝压得变形,紫黑色的果皮紧绷到了极致;而那几颗饱满鲜红的车厘子,正可怜地挤在她惨白的大腿外侧与冰凉的金条之间。
再这样下去,只要稍微一动,哪怕是呼吸重一点,那脆弱的果皮就会“噗”地一声爆开。到时候,紫红色的粘稠果汁就会喷涌而出,不仅会染脏那几根原本光彩夺目的金条,还会顺着大腿根流进裤子里,留下一滩洗不清的污渍。
“咳……那个,李市长。”
婆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看到金条暴露的惊恐后,她迅速调整了面部肌肉,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殷勤笑容。她必须立刻转移视线,把这一桌子的荒唐掩盖过去。
“这些……这些都是小意外!这水果可是咱们这儿最新鲜的一批,特别甜。”婆婆一边说着,一边硬着头皮侧身,试图用身体挡住那几根金条的一角,同时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别客气,快尝尝,快尝尝这水果,解解渴!”
就在婆婆话音未落,试图用“吃水果”来粉饰太平的这一秒——
林婉动了。
她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左腿下那几颗岌岌可危的车厘子。她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腿挪开,果汁爆出来会更难看。她必须赶在副市长伸手之前,把这一堆烂摊子清理出一个缺口。
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腿部肌肉轻轻抬起。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手“搬”。
就在婆婆说着“请吃水果”的同时,林婉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地探出。她的左手一把扣住了左腿的膝盖窝,右手五指张开,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左脚脚踝。
“起!”
她在心里默念一声,手臂骤然发力。
因为刚才的姿势太别扭,为了彻底避开那些易碎的水果,她不得不加大了手臂的挥动幅度,试图将这条沉重的左腿一把“荡”起来,彻底搬离茶几台面。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救援动作。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在副市长正准备顺着婆婆的话头低头看的瞬间,这个动作变成了一场灾难。
随着林婉双臂猛力一挥,那条毫无生气的左腿被高高抛起。
林婉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和脚踝,将那条腿硬生生地扳成了一个夸张的、直指天花板的“竖叉”造型。
这本来只是个单纯的拉伸动作,但此刻,副市长的脸就在前面。
“呼——”
带着一股淡淡的、温热的皮靴闷出的脚味儿,那只白皙的左脚底板,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近距离地轰到了副市长的面前。距离之近,副市长甚至能看清她脚底皮肤细微的纹路,以及常年不走路而特有的那种过于光滑的肉质感。
然而,最让空气凝固的,不是这只脚。
而是这只脚的脚趾。
也许是因为刚才一直踩在水果堆里,也许是因为果汁的粘性。当林婉把脚高高举起的时候,一颗硕大、鲜红、饱满的车厘子,竟然不可思议地卡在了她的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
那颗车厘子就像是被精心镶嵌在一双玉足上的红宝石,随着林婉手臂的颤抖,在她的脚趾缝里微微颤动,摇摇欲坠。
这一刻,时间彻底停止了。
婆婆那句热情洋溢的“请先吃点水果”,话音刚好落下,还在客厅里回荡。
而与之完美配合的画面是:
儿媳妇林婉,面带尴尬而惊恐的笑容,费力地用双手把自己的脚举到了副市长的鼻子底下,并且用两根毫无知觉的脚趾,稳稳地夹着一颗红得发紫的车厘子,送到了副市长的嘴边。
那姿势,像极了古代最荒唐、最香艳也最无礼的劝酒方式。
“请……吃……水……果……”
林婉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看着副市长那双聚焦在自己脚趾缝里车厘子上的斗鸡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想把脚收回来。
可是手臂已经举到了最高点,肌肉僵硬住了。
她想把脚趾松开,把那颗该死的车厘子扔掉。
可是——那是瘫痪的脚趾啊!她根本控制不了它们张开还是夹紧!那颗车厘子就像长在了脚上一样,死死地卡在那儿,对着副市长的脸,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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