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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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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2 18:17: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燃情岁月
作者:Ed Carlson 翻译:zzbzzb
“戴夫,该死的,我得离开这屋子去透透气。”芭贝说着摘下镜片如啤酒瓶底厚度的眼镜放在咖啡桌上,揉了揉自己高度近视的双眼。“这无休止的躲藏和等待简直要把我逼疯了,上帝啊你究竟为什么要卷入这场该死的毒品走私案里?”
“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戴夫回答。
“我可以等,”她回答,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我们可以慢慢攒钱。”
“对,等到我们老的满头白发牙都掉光了。”他讽刺道,“没有医保,你认为我们怎么才能负担得起你的手术费和之后治疗的费用?”
“我相信我们总能想到其他的办法,”芭贝眯着眼望向对方说道。“何况,我在这笔交易里可是亏本的,或者说的直接点,我亏掉了一条腿!”
“别这么说呀,那毕竟还救了你的命呢,对吧?”戴夫说道,脸上露出了有些淫邪的笑容,他并不担心对方能看到——芭贝不戴眼镜时跟瞎子也没多少区别。“而且,每当我给你按摩你那条从短裤下刚刚能露出一点的小残肢时,你都爽的要命呢,就像这样。。。”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对方的残腿。
“戴夫现在不行,我没那个心情!”她尖声回应,“快把我的拐杖递给我。”
“如果我不给呢?”戴夫贱兮兮地问。
“那我就会像每次你拿走我的拐杖时那样单脚跳着走!该死的!”她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对于对方的故意刁难和控制欲非常不满。
“我最喜欢看你跳着走了,你的小残肢来回飘忽的样子简直太迷人了,”他卑鄙地说道,“来吧跳给我看。”
“没错,可你看到其他截肢女人时也一样会兴奋!”她恨恨地回答,同时伸手在桌子上摸索试图找到眼镜。但在她摸到之前,戴夫便抢先一步拿走了。
“你是在找它吗?”戴夫故意问道,同时在她眼前晃着手里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
“对,把它给我。”芭贝斜眯着眼看着对方的方向,故作镇定。“戴上眼镜我能看的更清楚些。”
“更清楚?”戴夫嘲笑道,“你应该说有了它你才能看见东西吧?”
“我本来就能看见!”芭贝警觉地反驳。
“对对,你能看见,只不过你得先摸到才行!”他嘲弄地回答,“其实你很清楚,没了眼镜你能聚焦的距离最多只有几英尺远,记得当初在眼镜店打算给你换个新镜框时,我让你站在检测线上看视力表,当时你没戴眼镜,竟然问我‘哪有视力表?’!天哪我只得牵着你的手把你拉近到距离5英尺的地方,你才刚能发现视力表,而只有再靠近到不足一英尺的距离上,你才能看到表上最大的那个字母!”
“你到底打不打算把眼镜还给我?”芭贝似乎快没有耐心了。
“我正在考虑。”戴夫回答。
芭贝用手臂撑住沙发扶手猛地站起身,然后朝着戴夫、包括她的眼镜和拐杖所在的方向单脚跳去,戴夫立刻抓起拐杖连同眼镜放在自己身后,这样芭贝就必须先绕过对方的身体才能拿到那些东西。她用唯一的一条右腿站在那瞪了对方几秒,然后转身穿过门厅朝卧室的方向单脚跳去,在移动的时候两只手不得不托着胸部来减少晃动,否则她那两个大号的丰满挺拔的乳房随时都有可能从紧身三角背心中弹出来。她眯着眼睛穿过门厅进入卧室,随手将门关上并锁住。
芭贝径直跳到床头柜处,取出她专门为应付紧急情况而备用的眼镜。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了许多,她如释重负般长吁了口气,没有眼镜的辅助她甚至都看不清物体的轮廓,虽然戴上这个备用眼镜还是很模糊,但至少已经能够分辨出物体的形状了。她真的很想换上戴夫抢走的那副,但她并不想屈服于对方的恶作剧。
之后芭贝又朝着屋子拐角处的椅子跳去,在那里靠墙立着她的好几条各式各样的假腿,在到达那里时她已经感觉到唯一右腿已经疲劳不堪。在坐下前,她解开短裤让它滑落到唯一的脚踝处,然后仅穿着内裤坐在椅子上,再抬起独腿踢掉脚上的短裤。之后芭贝在她的几条义肢中挑选了一条专为穿靴子设计的假腿,她抱起这条假腿将一直穿在上面的牛仔靴脱掉,再将假肢塞入她平时骑马所穿的那条蓝色紧身牛仔裤的裤腿内,等给假腿穿好了裤子后再将靴子重新套上假脚穿好。
“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这时戴夫在外面猛敲着门命令道。
“去死吧,”芭贝回应,“不给我拐杖和眼镜,我就不让你进来。”
“噢得了吧,我们不要再斗了好不?”对方恳求。
“我们没有斗,”她一边回答一边将一些滑石粉撒在假肢的接受腔内。“我正在穿我的腿呢。”
“好吧,随你便了。”戴夫回答。
接下来门外没了动静,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她拿出弹性十足的尼龙残肢袜,套在那条大腿残存的一点长度上,残肢裹上袜套后,她拿起已经套上牛仔裤的假腿,将接受腔下部内侧的空气阀拧下,再将残肢套下面空余的部分放进假腿的接受腔,并通过放气孔穿出来,她慢慢地拽着穿过放气孔露出的袜套,等到拽出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她站起来将残肢塞入假腿的接受腔内,然后弯腰继续用力拖拽穿过放气孔的尼龙袜套,直到把它整个拽了出来。她把袜套扔在椅子上,然后转移重心将身体重量放在假腿侧压了压,确保短小的残肢已经很好地被放置在接受腔内,再把放气孔的盖子重新装上并拧紧,最后将假腿上附带的固定皮带缠在腰上并扣好。她再次坐下,抬起右腿穿过牛仔裤空着的那条裤腿,然后将右脚塞入马靴中。之后她先将裤子提到大腿处,然后站起来继续上提,同时努力扭动屁股直到紧身裤完美地包裹住自己滚圆的翘臀。最后系上皮带,再将一把莱泽曼多功能折叠刀垮在腰间。弄好这一切后,她朝门口走去。像通常一样,每当要迈出左腿时,她都不得不提起左侧屁股并大幅地摆动髋部才能带起整条假腿,再加上僵硬的永远只能保持90度的脚踝,她的步伐蹒跚而艰难。不论曾多么努力地去练习,都无法遮掩她一条腿被高位截肢的事实——截肢部位高得令她无论怎样都无法利用假腿走出平顺的步伐。她打开房门刚抬头就被惊出一声尖叫,戴夫仍站在门口等着呢!
“你吓死我了!”芭贝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想你可能还需要这个,”戴夫辩解着递出手里的拐杖。
“你太晚了,兄弟。”她嘲弄道,同时将拐杖接到手里。
“你这是想要去哪啊?”戴夫问,芭贝则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拿着拐杖返回,走到他们那张巨型双人床自己通常睡的那侧,“我打算去骑马。”她说着将拐杖斜靠在床头旁的拐角处——那是她通常放置拐杖的地方,在不穿那些假肢的时候,可以很方便地取到它们来辅助自己行动。
“你骑马去哪啊,是找你的小情人吗?你知道的现在外面并不安全,”在芭贝一瘸一拐地朝滑动玻璃门走去时,戴夫着急地喊道。“他们有可能就在外面埋伏着,我可不想你挨枪子儿!”
“那就让他们射死我好了,”芭贝反击道,“那也比困在这永远跟你呆在一起强,另外告诉你,我没有什么情人。”
“那个叫约翰什么的怎么回事?”他反驳问道。
“约翰.阿宝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芭贝陈述道,“他现在独身是因为去年他妻子在一起交通事故中去世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情人关系。”
“我敢打赌你出去就是找他约会,”戴夫说,“你就是不愿跟我好好过!”
“你要一直就这副熊样不改,那这辈子就别想让我再给你好脸色。”她回击道,“我要先出去透透气。”
“至少带把枪防身吧。”他口气又软了。
“不带,那东西是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用的,”她拒绝道,“我有赤焰来保护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匹马怎么去保护你?”他问。
“他曾经保护我避免了一次严重的擦伤。”芭贝说着打开门走到院子里,“他会再次照顾我的。”
“好吧,那戴上这幅眼镜吧。”戴夫又要求道。
“我不需要,”独腿女再次拒绝,“我现在戴的就挺好。”
“你就胡说八道吧,事实你自己清楚,”他说,“你戴的那副旧眼镜能看10英尺的距离就算好的了,那眼镜至少已经5年了,可你的视力最近几年一直在恶化,现在这个的镜片比你戴的那个至少要厚一倍!”
芭贝继续摆动假腿穿过阳台朝外走去,她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她的视力确实一直在下降。为了看清通往马厩的小路,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用力地分辨着脚下的情况。但尽管这样她也不想转身去找他要回那副更厚的眼镜,不想看到对方得意的臭脸。沿着小路蹒跚前行,每当她奋力扭动左屁股带动下面的连接物向前摆动,假腿的膝关节从弯曲变为伸直的时候,总能听到奇怪的嘎吱声。这种异响是最近才开始出现的,她考虑着应该抽空把这条腿拿去修理一下了。
芭贝推开马厩的滑动门,歪着脑袋眯眼警惕地凝视着昏暗的内部,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入。她拖着僵硬的假肢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马厩中央赤焰所在的畜栏。像往常一样它正等待着一次畅快淋漓的奔跑,而主人也从未让它失望过。芭贝伸手将缰绳从木桩上取下,赤焰没有任何拒绝便乖乖地让主人把缰绳套上,之后芭贝牵着它穿过通道进入马具室。她先往赤焰的背上搭了一条厚厚的毛毯,然后再放上马鞍。弯腰从下面找到肚带,穿过马镫后从下面紧紧系上。枪套就挂在墙上,里面放着一把来复枪,她考虑了一下去带上它,接着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超过几英尺的距离,就凭她的视力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射中。
她把马镫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后将赤焰牵到一个类似月台的旁边,那是戴夫在她截肢后专门给她定做的,可以让她不需要别人的协助就能自己爬上马背。她缓慢地走上月台的3个台阶,每次都是先让右腿跨上一层,然后再尽量抬起屁股和腰胯将假肢拖上来。赤焰似乎明白他的主人要爬到自己背上似乎有些困难,便耐心地等待着。芭贝终于走上了月台,扶着马鞍依靠假腿的支撑抬起右腿跨坐上去,然后再用左手抬起假腿将假脚放入马镫中,再马镫上方还固定着一根特制的细皮绳,芭贝用皮绳将左腿捆上,这样在赤焰剧烈奔跑时可以保证她的假脚不会从马镫里脱落出来。
戴夫也来到了马厩,走到芭贝旁边将眼镜递给她。虽然一直沉默,但他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芭贝默默地接过眼镜换上,把旧的递还给戴夫,眼前的世界立刻变得清晰许多,视线也能够重新聚焦了。她冲戴夫笑了笑,拨转马头朝围栏门口走去。赤焰恰到好处地停在门口右侧的位置,可以让她很容易地够到门栓将围栏门打开。推开围栏后他们走出去,赤焰很喜欢奔跑,芭贝便驾着它朝着树林里的小湖开始前进。身下的马鞍十分贴合地托着芭贝滚圆的屁股,使她感觉很舒服,很快就再次找到了与赤焰人马合一的那种状态——就像被发现腿部肿瘤而截肢前的那种感觉。
在朝着小湖方向行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她提起缰绳使赤焰慢下来。尽管戴着最新配的眼镜,她还是眯起眼睛尽可能地朝四下张望,寻找可能存在的袭击者。赤焰沿着小路慢慢前行,芭贝指挥着朝它经常饮水的地点走去。然后放松缰绳让她的伙伴尽情地喝水。在马儿喝水的时候,她坐在马背上静静地思考着回去的路线。在过去的这个时候,她通常会下马,让赤焰自己去溜达,然后可以在自已愿意的时候随时再爬上马背。但现在如果她下来,就必须先找到一块尺寸合适的大石头爬上去,然后再手动地搬起左侧屁股下那条塑料与金属的混合体——就是被称之为假肢的东西,放到正确的位置并用马镫和皮绳固定住。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有多么讨厌穿假腿,可最初她试图不戴假肢骑马时,却曾多次从马背上摔落。还记得又一次她几乎已经要成功走出围栏的时候,却最终还是从赤焰的背上掉了下来,当时可怜的马儿只能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跌在地上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少了一条腿,而突然变得如此笨拙。
赤焰打起的响鼻将独腿女从思绪中拉回来,他们开始朝山脊前进。那里是个非常有利于侦查的位置,可以看到方圆好几英里范围内的动静。到了山脊上,她让赤焰停下,然后尽力地放开她那可怜的目光去看周围的景色。由于癌症,以及之后手术和后期治疗的影响,使她的视力一直在恶化。芭贝勉强辨认出了在远方锯齿状的山峦之上,夏季午后常见的雷雨云正在缓慢形成。那些云团离得还比较远,至少今天不会到达这里,可看那云团的规模,很有可能在某天便会突然降下倾盆大雨,将干涸的河床瞬间填满汹涌的河水。
正当芭贝望着山峰心里思考着关于放牧的事情时,突然看到远处扬起一大团尘土,同时听到了一些声音。她竭尽所能地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那辆带起烟尘的汽车。虽然不能确定,但她不认为那是一辆周围农场主通常所驾驶的那种皮卡。正当她眯眼看着的时候,那辆车开上了公路,从大约两英里远的距离朝他们所在的房子驶去。当芭贝意识到那辆车可能会是谁的时候,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是大毒枭的手下!他们是冲戴夫去的!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提醒戴夫,但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赶在对方之前返回。
但出于本能,她还是调转马头驾驭着赤焰朝屋子那里狂奔而去。就在她沿着山脊朝房子背面俯冲时,她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机关枪发射的声音。这时她觉得自己看到了靠在越野车旁的其中一个匪徒,但自己也同时被发现,对方立刻朝她举起了来复枪。芭贝听到了子弹撞击到她身旁岩石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她立刻拨转马头向后逃去,一秒后又听到背后传来第二次子弹撞击岩石的声音。她朝着来时的路狂奔,扭头似乎看到另外一个家伙钻入了车里。觉得对方可能要撤,她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她的愿望立刻就落空了,越野车开始发动朝她所在的方向驶来。芭贝明白了戴夫已经遭到毒手,而现在轮到了自己。对方正准备绕过小湖冲来。
芭贝回头看时赤焰正全速向前冲着,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前方路边伸出的树枝。当她将头转回时正好被树枝刮到脸上。急速的冲击使眼镜直接被树枝打掉,同时脸颊也像被皮鞭抽中一样。在那一瞬间她只瞥见眼镜从马鞍前掉落,然后便再次催动赤焰发疯般继续向前奔去。
赤焰似乎明白他们现在正处于绝对危险的境地,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疯狂地奔跑。由于丢掉了眼镜,芭贝只能大概知道自己正朝哪个方向逃逸。赤焰带着她绕到了小湖的另一边,穿过一片很大的开阔地后在越野车追上他们之前跳入一条干涸的河床内。这时枪声响了,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赤焰突然侧身倒在了地上,将芭贝的一条腿压在了身下——正好是那条被固定在马镫上的假肢。它倒地后便立刻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一丝挣扎,沉重的马身压在它主人的假腿上。芭贝明白她的伙伴已经不行了。
这时枪声又响了,然后她感到有鲜血从自己的脸颊上流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奋力地挣扎着想从马身下将假腿抽出来,直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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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后她终于醒了。一开始,芭贝不知道自己在哪,包括是什么时候。她挣扎着想从赤焰的尸体下爬出来,可根本做不到。她大声呼救,但没有回应。等记忆渐渐地恢复后,她躺在那开始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很快便意识到第一件事还是需要先将自己从马身下弄出来。
芭贝从腰间的皮带上取出折叠刀,打开刀锋开始从大腿上部切割连着假腿的牛仔裤,将裤腿整个切开后,再解开裤子的纽扣,露出了环绕在腰间固定假腿的皮带。解开皮带后,她扭动身躯想把自己拽出来,但她那短小的残肢仍紧紧地被吸在假肢接受腔内。她又不得不继续向下割开牛仔裤直到露出大腿内侧的放气阀。等旋开放气阀的旋塞后,她的残肢终于从假肢接受腔里被释放了出来!
芭贝挣扎着依靠唯一的右腿站起,左侧短小的残肢甚至都没有从截断的裤腿中露出来。当低头看向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赤焰时,她心如刀绞——她最好的伙伴为了救自己而永远失去了生命。芭贝用唯一的右腿跪倒在地上,紧紧抱着赤焰的身体,泪如泉涌。
独腿女再次挣扎着站起来,在小范围内单脚跳着来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由于之前不顾一切地疯狂逃命,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到底跑到了哪里——甚至在丢落眼镜之前就已经迷路了。当时她一心只想着从暴徒的枪口下逃生,基本上都是赤焰在自主选择路线。她眯着眼斜视着周围的环境,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陌生。河床在前方分成了两道,每一道的岩壁都很陡峭。她单脚跳着靠向河床一侧的岩壁,就像山里无穷无尽的云雾一样,她不知道这条河流究竟会通向哪里。而实际上就以目前岩壁的陡峭程度,仅靠她一条右腿也根本爬不出河床。她再次跳回到河床中央,开始用她那比瞎子好不了多少的眼睛去寻找赤焰之前留下的蹄印。而在行动前,她最后一次悲痛地看了一眼孤独地躺在那里的赤焰。
就在芭贝刚开始艰难地循着蹄印单脚跳行的时候,突然有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身上。这让独腿女心中的焦虑又增加了几分。她很清楚山洪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随着前行她终于找到了一处不太陡峭的岩壁,而且在岩壁靠上的地方还生长着几株灌木。她靠近那里,依靠唯一的右腿尽力跳起设法抓住藤蔓,然后抬起左腿剩余的部分打算搭在一株植物上来提供支撑,短小的残肢努力了好几次才成功搭上去,她迅速抬起右腿踩住岩壁的一处凸起,双手同时用力拽着藤蔓向上爬,终于出了河床。
眼前是一片平原,芭贝眯起眼努力地去分辨,但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标志。乌云变得越来越厚,几乎笼罩了整个天空,太阳已经被全部遮住了。她单脚跳着转了一小圈,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她将视线越过河岸向河床内看去,试图找到赤焰之前留下的蹄印,但模糊的景象使她一无所获。她开始沿着河床向上游他们来时的方向移动。仅依靠着唯一的右腿在山路上单脚跳着前行,连续5分钟的时间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更何况她还必须时刻用双手托着胸前巨大的乳房。
在第三次停下的时候,她休息了更长的时间,继续思考着如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她坐在地上,舒缓着她那条唯一右腿的酸痛,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受到如此悲惨的命运。尽管之前失去左腿对她来说也是巨大的挫折,但至少从那件事后,她获得了一次真正的感情,爱上了戴夫。
她再次挣扎着用右腿站起,继续沿着河床边缘单脚跳行。终于她在一处发现了赤焰的蹄印,那是他们在跳入河床之前留下的。尽管随着离河边越来越远地面变得坚硬而使蹄印的痕迹越来越难以辨认,但芭贝还是拼命地循着赤焰所留下的足迹艰难地跳着——那是赤焰为了救她而留下的最后足迹,直到牺牲。
随着芭贝缓慢而艰难地沿着地上的痕迹单脚行进,她模糊的视野里开始出现了一些熟悉的景物。又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到达了之前俯瞰地形的那条山脊处,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小湖了。芭贝又努力地眯眼去观察,似乎觉得也看到了自己住的那所房子的轮廓。筋疲力尽的独腿女坐在山脊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回到屋子后可能会遇到的不愉快景象。
经过了更长一次的休息,芭贝再次挣扎着用独腿站起,向下沿着山脊朝家里跳去。随着下坡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她失去了控制,穿着马靴的脚尖绊上一处灌木的根茎,她摔倒在陡峭的山脊上,开始沿着山坡滚落。在经过了似乎无穷无尽的失控状态的翻滚和滑落后,她的身体终于被一棵树所阻挡而停了下来。正当她想要挣扎着起来时,突然听到了响尾蛇所发出的独有的沙沙声,令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的身体保持着双手和独腿膝盖三点支撑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她那短小的残肢也悬吊在右腿旁不敢有一丝晃动,只有两只眼珠来回转动去寻找毒蛇。她发现那致命的生物正在距离大约3英尺远的地方——它正盘成一团翘着三角脑袋,等着猎物哪怕有一个微小的错误动作,它便会扑上来狠咬一口。天哪,芭贝最讨厌蛇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条眼镜蛇始终在判断着眼前的雕像是否为活物,而芭贝保持着三点支撑的肢体几乎已经麻木了。最后毒蛇终于放松下来,扭着滑腻的身躯钻入草丛消失不见,但芭贝为了保险起见又坚持了一会才挣扎着站起,小心翼翼地朝着毒蛇消失相反的方向单脚跳行。然后在小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再次停下休息。
等到重新依靠右脚站起来,她便沿着小湖朝房子跳去。又经过了4次中途休息,她才终于到达了围栏处。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右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慢慢地扶着围栏单脚跳向卧室前的阳台。看到门口的台阶时她真想坐上去休息一会,但还是忍住了。打开门后,芭贝下意识地眯起眼朝屋子里四下打量。她的拐杖仍在之前放置的拐角处没有移动过,似乎是用尽了她最后的一点力气,她朝那里跳去。直到将拐杖的鞍顶塞到腋下时,她才觉得被双拐支撑着是如此有安全感,才意识到自己的右腿有多么酸痛,膝盖似乎都要散架了,而脑袋也一阵阵地抽痛。
她架起拐杖朝放着备用眼镜的梳妆台走去。拉开抽屉取出眼镜戴上,虽然这个镜片的厚度不如之前逃命时被树枝挂掉的那个,但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总比没有强,至少视线清晰了不少。
接着芭贝架起拐杖穿过走廊来到客厅,房间内被弄得一团糟,到处都是被子弹打穿的孔洞。当看到从沙发后面伸出的戴夫一动不动的腿时,她停了下来。
她重新架拐回到卧室,拿起电话,但发现已经被掐断了。她扔下听筒架拐重新来到阳台上,之后走下阳台围着房子寻找他们的车。打开车门后她抬起残肢钻进去,手机就放在座椅下面。按下开机键几秒后,手机发出了‘滴’的一声。等到启动完毕,马上按下919,就在她将要最后按下‘接通’键时,突然从后座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脸上所戴着的眼睛一下子被碰掉了,她立刻又回到了模糊一片的世界里。芭贝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对方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卡住她的脸和脖子。在挣扎中,手机也掉落了。
“现在我们怎么处理她?”她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我本以为你杀死她了。”
“我也以为呢,我当时看到从她脑袋上流出血了。”
芭贝仍在挣扎着想看到后面的袭击者,但后面的两人就坐在她的正后方,而且她的头被对方死死地卡住,不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扭动分毫。
“你把手放开吧,我拿走她的拐杖,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她单脚跳着逃跑时练练枪法,怎么样?”那个低沉的的声音说。
“嗯,那样不太好玩,我不认为她能跳的很快。”另一个回答。
“那好吧,我们先给她蒙上眼绑好了,我再给老板打电话。”低沉音决定。
“我觉得咱们根本不用给她蒙眼,看看她那个眼镜的镜片有多厚吧。我打赌她没了眼镜跟瞎子差不了多少。”
“你说的对,我视力很差啊,”芭贝乞求道,“请不要伤害我。”
“这才是个乖女孩,我们不能给你任何看到我们脸的机会,防止被指认。”她背后的那人说,同时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去屋子里找条毛巾,再去马厩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绳子。”
“好吧,但为什么抓着这个漂亮小妞的不是我呢?”低音男发着牢骚去找东西了。
“你们打算将我怎样啊?”芭贝哽咽着问。
“我不清楚老板会怎么处置你,”她背后的匪徒说道,“我们老板对待截肢的女人比较特别,他也许会喜欢你,也许会让我们直接把你宰了。当然我们会先拿你找找乐子,你明白我们什么意思吧?”
“究竟为什么你们老板会要一个像我这样半瞎的还少一条腿的女人?我觉得你们老板肯定不缺各种各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吧。”芭贝疑惑道,“你可不可以把我放了,然后就告诉你老板我已经被你们杀死了,就像之前你们以为的那样?”
“我们本打算只杀了你丈夫,”那人说,“本以为你早跑了,你真不应该回来的。或者你再多藏10分钟,我们也就不会逮到你了。”
“那好吧,就让我走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芭贝乞求道。
“那之前你想打电话给谁啊?”匪徒马上问,“你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定个披萨啊?”
“我是想打给警察,可我再也不敢了。”她保证说,“请把我的眼镜还有手机都拿走吧,然后把我扔这,之前你们已经把固定电话线给掐了。没了眼镜我基本上算是个瞎子,而且也没电话可打了,你们绝对不会被发现的,请不要伤害我,求你了。”
“我们在山上追你时,并不知道你是个截肢者,”匪徒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老板似乎对截肢女人有些特殊的兴趣。”
“你们老板会怎么对我?”她啜泣着问道。
“我不知道,”对方回答,“老板似乎更偏爱手臂截肢,通常是双臂截肢吧。”
“你什么意思?”芭贝吃惊了。
“我是说老板可能会把你的胳膊也给截了。之前有个女孩被截了双臂后还给我们带来过大麻烦,后来我们老板把她的双腿也给砍了。”
“你们也太残忍了!”
“可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婊子彻底歇菜,”匪徒说,“没了手和腿之后,她所能做的就只剩在地上扭来扭去,依靠下巴来拖动身子,如果你把她翻个面变成脸朝上的话,她就啥也做不了了。”
“我不信真有如此变态的事。”芭贝反驳。
“现在老板把珍娜甩给了我们这些手下,我们想怎么折腾她都行。” 匪徒解释,“对吧?”他冲着返回的另一个家伙问道。
“你说啥?”低音男问。
“我正跟她提珍娜的事呢。”
“啊哈,玩那个妞相当有意思。”低音男来了兴致,“没有腿和胳膊,那婊子就只能躺在那等着我们弄。真是个相当火爆的妞,刚被弄来时她竟然疯子一样对我们老板又抓又挠的,结果把老板弄急了,直接把她的两条胳膊从肘下给截了。可等我们老板又试图上她时,她竟然还用剩下的半截胳膊去打他,还用脚踹。结果我们老板只好把她双臂剩下的部分齐肩截掉,同时把那两条挺漂亮的长腿也从屁股下全砍了。现在如果你把她立起来仅用阴部和屁股着地的话,她会立刻向前仆倒——是被自己胸前那两个巨大的奶子给坠倒的,哈哈!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那两个肉球跟她的尺寸好像也差不多呢。”
说完他往芭贝的脸上扣了个眼罩,后面抓着她的手也松开了,接着她被拽出了汽车。芭贝不得不用她唯一的右脚来回跳了几下来保持身体平衡。一条绳子从她上臂绕上了几圈,双手被反绑在了背后。
“噢,好疼!”芭贝惨叫,“你们用得着捆的得这么紧吗?”
她的两条前臂在背后被交叠在一起,再用绳子绕上好多圈后紧紧勒死。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我还找到了一些宽胶带。”低音男说。
“不错,”另一个匪徒赞道,“把她的手和手肘一起都缠上。”
然后芭贝就感觉到有胶带贴在她手上,然后被紧紧地与另一边的胳膊肘缠在一起。两只手被牢牢地束缚住,等他们缠完了,不论芭贝多么用力,她甚至都不能再挪动哪怕一根指头。
“把她的嘴也粘上。”一个匪徒说。
“哦不要!”芭贝恳求,“我感冒了,用鼻子无法呼吸啊。我会保持安静的,求你们了。”
“喔?怎么办?”低音男问。
“好吧,那就不堵嘴了。“
“求你们了,把我留在这儿吧。”芭贝乞求,“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不想成为一个没有四肢的人,现在已经够糟的了。”
“那你打算怎样?”第一个匪徒问,“你他娘的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解开绳子,还带着眼罩,而且就算你想办法把眼罩弄掉了,你也说过你跟瞎子没多大区别。如果你就靠那一条腿跳着行动的时候万一摔倒了,我敢肯定没有别人的帮忙你自己根本就无法再站起来。宰了你就是一下的事,可要是把你扔这慢慢地饿死或渴死,那你受的罪可就大发了。所以我们决定还是带你走吧。”
“可我宁可被饿死渴死也不愿意被砍掉双臂!”芭贝反驳道。
“再废话我就把你的嘴也用胶带封上!”匪徒不耐烦地威胁道。
芭贝感觉他们把自己单独留在原地,她用酸痛的右腿不停地小幅跳着来试图保持身体平衡。接着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希望对方能把她留下。在她的右腿几乎要支撑不住时,汽车却停到了她身旁。
“来让我引导你坐到后面。”一个匪徒说。
在她继续原地跳着保持平衡时,一只像钳子般的手抓住了她的上臂向一侧拉去。接着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向下压,她的腿碰到了座椅,然后就被推倒在后座里并被系上了安全带。周围安静了大约1分钟,然后她感觉到一条毯子被盖在身上,接着又没了声音,之后她又听到似乎是拐杖被扔进了后座地板,然后是‘砰’地一声后门被重重关上。
“你拿她的眼镜了吗?”低沉的声音问。
“嗯,我把它放在了我衬衫口袋里,”另一个声音回答,“老板至少会让她看见东西的。”
“你们两个考虑过吗,也许你们的老板也想看看我的假腿呢?”芭贝提醒道。
“还真是,”低音男说,“你进去把她的假腿带上吧,我在这看着她。”
“请顺便把放在床上的我的残肢袜和在洗手间的隐形眼镜一起带过来好吗?”芭贝又要求说。
她听到车门开启之后又关闭的声音,发动机一直运转着。
“别担心女士,”低音男安慰道,“我觉得老板会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的。”
“上帝,但愿如此。”芭贝哽咽道,“一想到他可能会截掉我的胳膊我就怕得要死啊。”
“呃,你永远也预料不到我们老板会怎么做,”对方回答,“我不会给你解开双手的,但等我们到了公海上我会适当把绳子松一松。”
“哎哟,我的脚抽筋了,”芭贝喊道,“请帮我把靴子脱掉好吗?求你了。”
“嗯,我想脱鞋应该没什么风险,”匪徒回答。
芭贝听到前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挨着她脚一侧的车后门被打开,腿上的毯子被掀开,两只手抓住了她的鞋。当对方向下拉扯靴子时她绷紧了身体,鞋很快被脱了下来。
“袜子脱吗?”对方问。
“是的,那太好了。”她回答。
低音男又扯下她唯一右脚上的袜子,然后将毯子重新盖上那只赤裸的独脚上。车门重新被关上,她活动着脚趾,并来回扭转十分疲惫的脚踝。这时她听到了对方重新坐上前排的悉悉索索声和前门关闭的声音。
“谢谢你帮我脱鞋,”芭贝说,“你之前说的到了公海上是什么意思?”
“我们老板没在这个国家,”低音男回答,“飞机在等我们,原本只计划只有我们两人返回,而现在带上你是三个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枪响,还伴随着一声惨叫。
“又TM怎么了?”匪徒说着熄了发动机,“你呆着别动!”
芭贝听到车门打开后又被摔上。她躺在后座上,双手被死死地反绑在背后,而安全带这时也成为了束缚,她尽最大努力扭动身体,设法去将身上的毯子踢开并弄掉眼罩。这时又传来另一声枪响,也伴随着惨叫。接着便没了动静。她继续努力终于蹭掉了眼罩,眯眼斜视着车门去找拉手,但最后还是右脚先触碰到了把手。她用脚趾艰难地将车门打开,然后不断扭动身躯直到最后终于从安全带里挣脱出来。看了看被扔在后座地板上的拐杖,芭贝放弃了使用它们的想法,虽然她真的很想用。
她挣扎着滑倒门边并把身体变为坐立的姿势,然后将右脚踏在地面上。碎石铺成的车道凸凹不平,当她把身体重量压在右脚上时感到非常疼。同时被反绑的双臂也被勒的生疼,她再次试着去动手指,还是无法挪移分毫。
芭贝一点点地向外挪动屁股,然后肩膀依着门框使身体直立。没有了能够伸展开的手臂,想要单腿站立保持身体平衡实在是太困难了。
当她开始沿着碎石车道单脚跳跃移动时,从脚底板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当终于跳到了屋子旁边的草坪上时,她感觉唯一的右脚简直舒服极了。极度的疲惫加上糟糕透顶的模糊视线,使她真的想倒在草坪上休息一下,但鉴于对双手被束缚的情况下,一旦躺下就无法自己再站起的担心,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芭贝的头仍疼的厉害,她继续单脚跳着穿过草地靠近房子,并绕到卧室的阳台处。阳台的门是开着的,在跳上几节台阶后她进入阳台,右腿的疲劳已经接近极限。她站在那朝屋里侦查,但可怜的视力使她基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不管怎样都只能进去再说了。她单脚跳着绕过大床朝卧室门口走去。当她穿过门厅后,看到那两个匪徒就躺在客厅沙发旁的地上,就是之前她看到戴夫尸体后没再前行的区域。她挣扎着又跳近了些去看,发现其中一个家伙手里还抱着她的一条假腿。戴夫的尸体仍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移动过,她隐约地感觉不能再靠近了——她直到戴夫在制作机关陷阱方面是专家——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家伙应该就是中了他之前设置的陷阱。
芭贝转身朝着卧室慢慢跳去。完全透支的身体和从手臂传来的剧痛,使她的跳跃随时都可能坍塌。最后终于到达了床边,她像被抽空了骨头般瘫倒在床上,然后来回扭动身躯去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几乎一整天的跳跃使她可怜的右腿又酸又痛,但更严重的疼痛却来自被绑死的双臂——痛入骨髓!她躺的时间越长,这种疼痛越剧烈。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努力想保持清醒,但她最终还是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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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贝的眼皮微微震颤,然后她醒了。她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试图聚焦自己可怜的视力,虽然能看到的景象十分模糊,但她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在家里。
“不错,你终于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她朝声音的方向转头,努力眯起眼想看的清楚些,或者至少看看发出声音的是什么。
“你是谁?”她问。“没有眼镜我看不清楚。”
一个人形轮廓靠近她眼前,说:“这样好些吗,我是莫顿医生。”
这个男人个子很高,有着一撮小胡子和一头白发。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
“我在哪?”芭贝虚弱地问道,“我是怎么到这的?”
“你是被救护车送来的,”他回答,“他们把你送过来时你的状况非常糟糕。子弹擦破头皮的冲击所造成的轻微脑震荡只能算是小问题,你脱水也很严重。你的一个邻居在经过时发现路边你家的电话线被掐断了,他便通知了电话局,电话局的工人来接线时,顺便想去看看为什么电话断了而户主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然后就发现了一切。”
“我来这多久了?”她问。
“从凌晨到现在你一直在这里,”医生说,“那颗子弹使你的头盖骨受到一些损伤而造成内部出血,最后导致了昏迷。今天早上我们对你的头盖骨做了些手术,抽出了压迫大脑的淤血,你这才醒了过来,并能跟我交谈。”
“那我昏迷了多久?”
“他们估计你是在昏迷了3天后被找到的。”
“现在我记起一些事了。”她说,努力地与虚弱的精神都争着,让自己更清醒些。“戴夫死了,是吧?”
“恐怕是这样。”医生轻声回答,“和另外两个人一样。”
“就是那两个家伙打死了戴夫,而且在我将要报警时将我捆了起来。”她说,“他们把我绑得很紧,我根本无法挣脱。我想这也是到现在我还感到胳膊很疼的原因。”
“这是我正想告诉你的那个更严重的问题,”他慈祥而又坚定地说道,“由于你胳膊的血液循环被阻碍了太久,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除了拿掉它们,我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拿掉它们?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恐惧地问。
“我们只能将你的双臂从肘部以上进行截肢,”莫顿医生说道,“长时间的循环障碍严重摧毁了你的肌肉组织,并产生了坏疽。”
“不!不能这样!”芭贝惊叫道。
她立刻用唯一的右腿踢掉盖在身上的毯子,露出盖着毛巾的两条胳膊,周围的气味马上变得有些难闻——就像生肉即将腐烂的味道。当她抬起胳膊,盖在上面的毛巾掉落了,她把胳膊靠近眼前才勉强看清它们的状态。接着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噢,不!这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胳膊!我不能那样去活着!不要截掉我的胳膊!!噢不!!!”
“请冷静一下,”莫顿医生镇定地劝道,“会好起来的。”
“好个屁!”芭贝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我宁可死也不能那样!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也比把我弄成一个畸形的怪物强!!”
“你不会成为怪物的。”医生安慰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胡说!”她冲着对方喊道,“我能预料到是什么样子,‘都来看这个女人!没有双臂,只剩一条腿!”
“够了!”莫顿医生几乎是吼着说道,“你这是在愚弄自己!”
“对..不..起,”芭贝哭了,“自从我失去左腿的那时起,我就经常做噩梦会再次失去肢体,就像现在。”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巨大的打击,目前很难去面对,”医生安慰说,“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给你配上义肢,在这其间,我会安排一个特别的护士来帮你应付目前的困难,好么?”
“好吧,”芭贝哽咽着,强迫自己忍住泪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
“好,”医生说,“稍后我会给你派一个很特别的护士,我想她会给你带来很多帮助的。”
“嗯,只不过是些特别漂亮的四肢健全的护士而已!”芭贝赌气道。
“等着瞧,”医生回答,“我希望你现在能尽量休息,我会去进行手术的前期准备,今晚进行手术。”
之后他往芭贝的大腿上打了一针,但似乎对她没起多少作用。之后医生离开了病房,在知道坏消息的第一次独处时间里,可怜的芭贝尽情地痛哭了一场。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在进入梦境前,她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字。
第二次醒来时已经入夜,她眯起眼努力地望向四周试图记起自己在哪。‘我的眼镜也不知怎么样了。’她想到。然后平躺着抬起双臂靠近眼前观察,它们几乎变成了黑色,而且难闻的味道几乎令她呕吐。这将又是一次极其痛苦的经历,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很难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双臂肘上截肢的女人,就像当初她很难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左腿高位截肢的女人一样——非常非常高的位置的截肢者。
一个护士拿着一摞单子走进来,她微笑着说道:“这些手术单需要您签上名字。”
“可我并不想签。”芭贝回答。
“但这是保住生命的唯一办法,”护士说,“你拖得越久,情况只会变得更糟,截肢的部位也将越来越高。如果坏疽入侵到你的淋巴系统,那一切都完了。”                                                   “我现在已经觉得一切都完了。”芭贝说,“没了双臂后,只剩一条腿的我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生活下去。”
“我相信康复中心的同事们会帮助你慢慢适应新身体,然后教给你一些非常棒的技巧,可以使你通过另外的途径去做事。”她安慰道,“现在请在这里签名吧,使手术顺利进行。”
接着护士将文件放在床上的折叠小桌上,并递给芭贝一支笔。可芭贝的手根本无法握住它,她再次尝试,但笔还是从手指间滑落。护士只好帮忙握住芭贝的手使她夹紧水笔,然后芭贝通过控制肩膀的肌肉终于在纸面上画了一个“X”。然后护士也作为证明人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芭贝忍不住又哭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护士非常慈爱地安慰她,“莫顿医生是我们最棒的外科大夫。”
“我好害怕,”芭贝哽咽着,“一开始,我在两年前失去了左腿,然后就在几天前我的丈夫刚刚被谋杀了,之后他们又想杀我,但我的马儿替我挡住了子弹,他们以为我死了。当我返回家时却再次被他们抓住,我的手臂被他们死死捆住,导致了现在即将再次失去双臂。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我希望你在手术前能放松。”护士劝道,“我将给你打一针,可以让你暂时地进入一个平静的世界。”
“我想我真的需要平静,”芭贝说,“快给我打一针吧。”
护士往她仅剩的右腿上部扎了一针,芭贝平躺着闭上眼睛,甚至都没注意护士已经悄悄地离开了病房。
“准备好了吗?”病房里响起了莫顿的声音。
“我想是吧,”芭贝睡眼惺忪地回答,“让我们把接下来的事都做了吧。”
“把你送入手术室的邀请已经下达了,”他说,“我现在去进行术前消毒,咱们一会见。”
“好的,”芭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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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贝再次试图睁开眼睛时,周围的光线昏暗而压抑。她试图将视力聚焦却无法成功,映入眼中的只有正在移动的白色的人影。
“芭贝,我是莫顿医生,你醒了吧?”
“莫顿医生,你在哪?我看不到你。”芭贝回答。
“我们正打算给你准备一副眼镜,”对方说,“我就在这。”
医生将身体俯下靠近她的眼前,并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芭贝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对方并试图露出微笑。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并发症出现。”医生说,“我们尽可能地多保留了你上臂的长度,这样在今后使用肘上假肢时可以更容易些。你会很快痊愈的。”
“我想看看手臂剩余的部分。”芭贝不带一丝情绪地说。
“现在不行,”对方说,“你需要躺在这儿等麻醉的效果慢慢消失。我过一会再来,那时你就可以看了。”
“好吧,”她回答,“我好渴,能给我喝点水吗?”
“不行,”莫顿医生回答,“现在喝太多的水会让你的胃承受不了的,我会让护士用湿毛巾浸润你的嘴唇,轻轻从毛巾上吮吸一些,过一会我们在病房见面。”
护士拿来湿毛巾贴在她嘴唇上,虽然这样可以浸润她的嘴唇,但却无法真正解决口渴的问题。等拿走了毛巾,她静静地躺在那,感觉到从双臂肘部开始传来疼痛。不久她就被送回了自己的病房,三个护士一起努力才把她从移动病床挪回到房间的床上。之后她便被独自留在房间里。
不一会从门口处传来声音,门也被打开了。芭贝把目光投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可看不清到底是谁。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并看到一个轮廓正朝自己靠近,似乎是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的形状。
“你醒着吗?”从轮椅上传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是的,我醒着,”芭贝有些困倦地回答,“我正试图摆脱麻醉剂的影响。”
“他们是刻意延长了一些麻醉时间的,这样有助于让你在术后保持一段时间的放松,避免出现难以控制的情况,”轮椅上的女孩解释道,“把脸转过来,我有礼物要送你。”
芭贝按对方要求扭动脖子,她看到一只金属钩子正夹着一副眼镜——那是她的眼镜。女孩向前伸出夹着眼镜的钩子假臂到芭贝的面前,使对方很容易地便将眼镜戴上。
“这样好些了吗?”轮椅女孩问。
“太棒了,我终于又能看清楚了。”芭贝说着朝轮椅中的女孩微笑示意。“你从哪找到我的眼镜的?”
女孩也冲芭贝甜甜一笑。她长得很漂亮,穿着护士制服。制服的裙子下摆很平坦地搭在电动轮椅的座位上,立刻向芭贝显示出这个护士女孩没有双腿——或者说至少要比芭贝的那条残腿更短。女孩的双臂则是两条假肢,假臂末端连接着金属钩子,因为芭贝可以看到机械制作的肘部,所以她知道对方的双臂肯定是在肘部以上的某个部位截断的——就像她自己。
“是那个电话局的小伙,叫约翰*阿波,我记得是这个名字,他把你的眼镜带过来的,还询问你的情况来着。”
“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芭贝很疑惑。
“我觉得他就是那个去修理你们家被切断的电话线的人,并疑惑为什么你没报修,然后便去查看你家最终发现了昏迷的你。”轮椅护士说,“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了你,一切都很难预料。”
“我觉得我欠他一条命。”芭贝说,“你就是莫顿医生说的那个要来帮助我的‘特别’护士吧?”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护士回答,“不过我确实是莫顿医生特意安排来你这里的,我叫辛迪。”
“我肯定你就是他所说的那位。”芭贝笑着说,“我本该跟你握个手的,但我的手刚被带走了。”
“我的已经被带走很久啦。”辛迪说着举起她的两个钩手向对方示意,“这是我现在的‘手’”。
“你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手和…腿的?”芭贝问。
“我六岁的时候骑自行车时被一辆车撞到,”辛迪说,“当时我的双腿就被压烂了,接着便是截肢引起的并发症,使血液循环产生了问题,差点毁掉了我的肾脏和肝脏,并波及到了我的双臂,医生只能把它们截掉——都是从肩膀处。”
“你的意思是你的胳膊没剩下一点残肢吗?”芭贝很惊讶。
“是的,”辛迪回答,“我的肩膀也是电动机械式的。”
“那你是怎么控制它们工作的?”芭贝很疑惑地问。
“呃,要知道在医院工作有很多便利条件。当出现了关于假肢的新思路和新技术时,他们就就会把我当成小白鼠一样做使用实验。”辛迪说,“这一对假肢实际上是一套传感器和电动机械的结合体,当我按照一定的方式去动作肩膀的肌肉时,贴在皮肤上的传感器会把我的肌肉动作收集到假臂中的微处理器中,然后处理器经过计算后再向假肢的机电部分发出动作指令,两个钩子就可以按照我的想法做事了。不过很不幸,由于每个款式都是不一样的,我每次装上新的假肢都必须重新学习如何使用它们。”
“那你没有一点残肢,是不是每次穿上装假肢都比较困难呢?”芭贝问。
“我自己是不行的,”辛迪很坦率地回答,“讨厌,这也显露出我残疾的一方面。我知道我不能做到所有的事,而安装假臂也是我的护工乔安妮需要帮我做的事之一。”
“嗯,有时一点残疾就会对你的状况影响挺大的,”芭贝评论,“所以护工还是必要的。”
“乔安妮是我的护工,她就跟我生活在一起。”辛迪说,“我给她提供免费食宿,她帮我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比如洗澡啊或装假肢什么的。她还负责每天早上给我穿衣并把我抱到这个电动轮椅上,我们本身也是很好的朋友。”
“我的老公戴夫死了,我觉得我以后也有必要找一个护工了。”芭贝说。
“那取决于你自己,”辛迪说,“由于你的胳膊还有残留部分,你应该能自己穿上假肢,而一旦你戴上了假手,你就能把假腿也穿上。那样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可以了。”
“你说的轻巧,”芭贝嘲弄道。
“当然,你可以选择一直躺在那自怨自艾,或者可以起来试着做些什么。”辛迪鼓励道,“命运由你自己和上帝共同主宰,你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办法解决当前的问题。当初你失去左腿的时候,你花了一段时间适应了自己的新状态。那么现在你可以呆在那一直伤心下去,或者振奋起来尽力去克服身体的不便。就像当初为了重新能骑上你最心爱的马儿所作出的努力那样,其实现在的情形非常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是你的两条胳膊比原先短了一些,就像当初左腿短了一截那样。”
“天呢,这些糟糕的事情使我都忘记赤焰了。”芭贝说道。
“赤焰是谁?”
“赤焰是…是我的马,”芭贝说着便要涌出泪水,“匪徒在试图抓我时打死了它,它就躺在野外的某个地方,我不能就任由它躺在那被秃鹰吃掉,得找个人帮忙把它埋了。”
“莫顿医生说警方希望能跟你谈一次,也许他们能帮忙。”辛迪建议,“我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好吧?”
“那麻烦你了,”芭贝感谢道,“我真的不能就让他暴尸荒野。”
辛迪说完操纵着电动轮椅转向朝门口驶去,通过侧面芭贝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下身的残腿有多么短小。她还注意到有一根类似于安全带作用的皮带环绕在辛迪的腰部,用来防止她的身体从轮椅上向前倾倒。辛迪到了门口,她伸出一条假臂用钩手将门打开,然后驾驶轮椅出去,背后的门缓缓地自动关上。芭贝又恢复了独自一人,她抬起两条胳膊残存的部分,观察着两截新的残肢,裹着厚厚白色绷带的残肢末端还带着一点血红色。之后她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几天来所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片段般在她脑海一一闪过。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将芭贝从回忆中惊醒,她睁开眼睛转头朝门口看去。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正站在病房门口,手里端着加拿大骑警风格的警官帽。
“詹姆斯女士,我能进来吗?”他非常礼貌地问道。
“请进吧,”芭贝回答,“是我让辛迪把你找来的。”
“对,是她找的我,”警官仍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是戴普特•艾迪森,我这里有些问题需要向您询问,不知现在是否合适,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改日再来。”
“我有些累,不过应该没问题的,”芭贝说,“艾迪森先生,在开始之前我有个请求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是要我帮您拿什么东西吗?”警官问。
“不,我很好,”芭贝忙道,“那些匪徒射杀了我的马——赤焰,我希望它能被妥善地安葬。一想到它躺在荒野可能被秃鹰蚕食的景象就令我十分揪心。”
“在您被送到医院没多久它就被妥善安葬了,”艾迪森回答,“你的邻居卡拉翰夫人听说了你出事后,骑马去寻找或许还活着的赤焰,然后发现了它的尸体。之后她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又专门的处理动物尸体的部门,他们将赤焰拖出河床并在附近埋葬了它,还在坟墓上插了简易的墓碑。
“哦,太好了。”芭贝欣喜道,“让它暴尸荒野真的令我寝食难安,太感谢你们了。”
“我们还将马鞍和缰绳等物品放回了马具室,并将您的假腿放回卧室里,与另外几条假腿放在了一起。”他继续说道,“在我们将屋子里的尸体清理后,又把所有设置的机关都去除了。”
“那些机关没有伤到你们的人吧?”芭贝问。
“没有,很幸运我们走的是另外一侧的门。”警官说,“你丈夫甚至还设置了按时间循环的陷阱,不过现在都已经被去除了。”
“戴夫一直相信那些匪徒在抓到他之前就会被他所设置的机关击倒,”芭贝说,“但看来盲目的自信害死了他自己。”
“你丈夫是被越野车里的狙击步枪射死的,”他说,“他们从屋子外面直接开枪,从他站立的位置只发现了一个弹孔,法医说在他身体倒地前就已经死去了。”
“很欣慰他死前没有遭受什么痛苦,”芭贝说道,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赤焰死后,我单脚跳着从山里返回进了屋子。然后保持足够安全距离站在门厅远远地看到戴夫的腿从沙发后露出来。我猜他肯定已经设置了机关,我很奇怪那些匪徒在之前进去查看戴夫是否被他们打死时,竟然没有发现机关,估计那时机关正处于第二次时间循环中吧。”
“很有可能,”警官赞同说,“你刚才说你是单脚跳着回来的?”
“是的,那时我别无选择,”芭贝回答,“当赤焰倒下时,它的身体正好压在我的假腿上,我想尽办法也没法把我的腿从它身体下面抽出来,而且我想也许假腿已经被压坏了。所以在醒来后,我只得割开裤腿卸掉假肢,依靠单脚跳着移动,之后当发现子弹是擦着头皮射偏了的时候,我惊呆了。另外不幸的是,在之前我骑着马疯狂逃跑时,被树枝挂掉了眼镜。没了眼镜我的视力非常差,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回家的路。”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艾迪森问。
“我一开始沿着干河床走,直到发现赤焰跳入河床时的蹄印,从那开始我沿着蹄印寻到了马厩。”芭贝说,“我单脚跳着从后面卧室的阳台进入房子,找到拐杖和备用眼镜。然后在门厅处看到戴夫。在发现电话线被切断后我去外面的车里打算找到手机给你们打电话,也就是在车里我被那两个家伙抓到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从车后座掐住了我,使我无法扭头看到他们。我被摘掉眼镜并蒙上了眼罩,他们又把我的胳膊紧紧捆死,”她说着抬起了手臂残肢给对方看。“紧得足以导致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还商量着将我带到一个地方交给他们的老板,真是讽刺啊,他们还说过他们的老板有可能会把我的双臂都截掉,当时把我吓得要死,脑子里一片混乱。然后我求他们其中一个去屋子里,帮我把我的一条假腿和残肢套等附件取来,其实我是希望他进去时能触发机关,事实果然奏效了,第一个进去的匪徒被打死,然后第二个只得把我独自留在车里去找他的同伴,紧接着也中了另一个陷阱。”我在车里被绑着双手躺在后座上,在听到第二声惨叫后,设法让自己坐起来,并蹭掉了眼罩。然后从车里出来单脚跳着返回屋子,发现他们两个都死了。由于之前被子弹射伤了头部导致了颅内出血,我开始逐渐失去意识。跳动的右腿越来越软弱无力,而胳膊由于捆的太紧也疼痛难忍。等终于强撑着躺在了床上,我试图去解开手臂上的绳子,但根本无法做到。之后我所知道的,就是发现自己这所医院里了。”
“嗯,詹姆斯女士,您所述说的过程与我们在现场收集证据后所作出的推论很吻合。”警官说,“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戴夫一直都知道他们想抓我们,这是迟早的事。”芭贝回答,“我在屋子里呆的很烦,便骑马出去透透气。当我在山脊上时,正巧看到他们的车朝我们的房子冲去,我就马上返回去想去给戴夫报警,在接近房子时一个匪徒发现了我,开始朝我开枪。然后我和赤焰就开始逃。”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们?”
“不得不说戴夫与他的一个生意伙伴有些信贷纠纷,”芭贝回答,“之后的谈判破裂了,报复就来了。”
“听起来是很严重的纠纷。”警官暗示道。
“我只庆幸这一切都结束了。”芭贝含糊回答。
“谢谢您提供的这些信息。您所说的与我们所作出的结论基本一致。目前整件事显示出您只是一个受害者,所以我们将不会对您提出任何诉讼。”对方说,“我得走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警官说完取出一张卡片递向芭贝。
“请放在折叠桌上吧,”她说,同时将隐藏在毯子下的两条手臂残肢抬起来展示给对方。“我现在拿东西方面有点小问题。”
“护士告诉我说你刚失去了双臂,”他说,“我很遗憾。”
“谢谢,”芭贝回答。
警官走了,芭贝平躺着重新闭上了眼镜。这时她才感觉到手臂残端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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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晚些的时候,她醒了,然后花了好几秒才记起自己在哪。当她下意识地试图去端起折叠桌上的水杯时,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心情也随之沉了下去。那缠着白色绷带的断臂无助地向前伸着,残酷地提醒着她之前曾为拯救自己的生命而做过的决定——决定了她以后的生命里将不再拥有双臂的下半部分,还包括几乎整条左腿。
莫顿医生恰好这时进来,看到她正伸着脖子试图用嘴叼住玻璃杯中的吸管。他沉默地看着芭贝最终将水吸进嘴里。
“你的生活中将出现很多挑战了,是吧?”他评论道。
“我没看见你进来了。”她回答,“吓我一跳。”
“我看到你喝水了,”他说,“对于不得不对你进行双臂截肢我真的非常遗憾。你见过辛迪了吗?”
“是的,”芭贝回答,“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我不知道她靠什么保持那么阳光的心态,如此严重的残疾。她告诉我说她的胳膊一点残肢都没剩下。”
“她说的没错,”医生说,“在没有手臂假肢的时候她确实非常无助。但有了为她量身定做的假肢和轮椅后,她做的非常棒。”
“希望我不会被永远限制在轮椅上,”芭贝说,“如果我有了手臂假肢,我就能把我的假腿也穿上,是这样吧?”
“我认为是的,”对方回答,“我们还可以试着制做出适合你假臂使用的拐杖来。”
“那样就更好了,”芭贝回答,“使用假腿是没问题,但穿着它们实在是又热又笨重。相对来说我更喜欢拐杖。”
“可以理解,看看到时候我们能为你做出些什么吧。”莫顿说道,“对了,有个家伙一直打电话给我们询问你的情况,我记得他叫约翰什么的。”
“可能是约翰•阿波,”芭贝回答,“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妻子去年刚过世。他在电话局工作,辛迪说是他发现了当时昏迷的我。”
“嗯,对,”医生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他老婆被送来时还坚持了几个钟头。但她的内脏已经被完全撞碎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想他这一年来肯定过的很艰难。”
“是啊,”芭贝诉说道,“他是我们骑马俱乐部的成员,我们曾长谈过好几次,他向我诉说他有多么孤单。现在戴夫死了,我想我很快也会觉得孤单了。”
“听起来如果把你们两个凑一起的话似乎会发生点化学反应的哦。”莫顿医生评论道。
“也许吧,戴夫和我的确为此还吵过架,但那时我对约翰更多的只是同情。”芭贝说,“等我允许被探视时我希望能见见他。”
“等明天吧。我会让辛迪将他放入‘随时可探视’的名单里的。”医生说,“好了我的检查结束了,一会我会让辛迪进来帮你吃晚饭以及做一些其他事情。明天上午我们会给你换绷带并试着让你下床转转。”
“太好了,”芭贝说,“就是别让我走的太远吧,我感觉自己还是很虚弱。”
“放心吧,”医生眨了下眼睛微笑着回答,然后在走出房间时说道:“一会辛迪就来了。”
医生走后,芭贝再次放松下来,思考着今后如何用被再次修改后的身体生活。在失去左腿后的生活其实已经够艰难了,但无论怎么想象,从肘部以上失去双臂都必将会使困难成倍地增加。然而,年轻且身体足够健康的她明白,自己今后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将有数不清的困难需要面对。想到这里,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辛迪进来了。她先熟练地更换了一直连接着芭贝大腿静脉的注射瓶,然后取下用导管连接着芭贝下体的尿袋,倒空后又装回去。芭贝惊奇地看着对方熟练地操控着两条带着金属钩子的假臂做事。等辛迪忙完了,她陪着芭贝坐了很长时间,并利用这段空闲向对方详细描绘了作为一个四肢截肢者的真实生活是怎样的。芭贝也充满了好奇。到了晚上,在辛迪离开之前,芭贝让她帮忙把眼镜取下放在床头柜上。等辛迪走了后,在昏暗的灯光下,芭贝就算再努力地眯起眼睛也几乎无法分辨出眼前的的景物。不过这样反倒让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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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护士进来工作的声音使她醒了。芭贝眯起眼望向对方。
“早上好啊,”小护士过于欢快的声音让芭贝觉得有些不舒服。“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回答,“能把眼镜给我戴上吗?就在床头柜上。”
护士照做了,芭贝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了。
“医生说让我们今天给你停止静脉注射,并把导尿管也摘掉。”护士解释道,“他一会过来给你换绷带。但首先我得先拔掉针头并取下尿袋,然后让你坐起来,最好能试着下床。”
说完,她挪走了药瓶和输液管,检查了脉搏监视器的线缆,并拔下了导尿管。
“看起来一切都还不错,是吧?”当芭贝终于从各种塑料管中解放出来后,护士问道。
“是啊,这样好多了。”芭贝回答,“尽管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私处,但移掉这些管子确实舒服很多。”
“我明白,我也不喜欢。”小护士马上附和道,“不过在给你配上假手之前,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呢。你在这儿有假腿吗?”
“恐怕没有,”芭贝回答,“他们把我送来时我还昏迷着。”
“那你家里有腿吗?”
“有的,有好几条。”她说,“我有好几条不同用途种类的假腿,可惜都不在这。”
“我还在想,如果你有一条平角脚踝的假肢在这的话,让你下床转转就更容易了。”护士说道。
“那我试试让人给带来一条吧。”芭贝回答,“可我的残肢太短了,不管我多么努力地练习用假腿走路,都瘸的厉害。”
“在这不会有人在乎那些的,”护士安慰道,“我只关心如何能让你更方便地自主移动。”
小护士很麻利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并将病床的床头部分升起,使芭贝可以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之后打开电视切换到早晨的新闻频道,便留下神情恍惚的芭贝离开了。
一个护工用托盘端来了早餐,香味飘进鼻子里,芭贝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她前倾身体,打算用裹着厚厚绷带的残臂去挪开餐盘上的盖子,等到终于费力地挥动着两条粗短笨拙的残肢将盖子挪开,却无法阻止它继续掉落,盖子直接摔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接下来她伸长脖子将脸贴近盘子,像小狗一样趴着伸出舌头去啃食面包片,这种从未有过的不雅姿势使她感觉非常难堪。直到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时,可怜的她已经被这种巨大的挫折感折磨得哭了起来。
“感到很受打击,是吧?”辛迪说着驾驶轮椅来到她身旁,“来,让我帮你。”
“噢,谢谢,”芭贝哽咽着,“我几乎要崩溃了。”
“我曾经很多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辛迪轻声说着,同时用钩手灵巧地拿起叉子,将一块面包送进对方嘴里。“特别是我还未安装假肢的时候。”
“我能想象的出那有多可怕,”芭贝咀嚼着面包说道。
“是的,而且现在也是,”辛迪回答,“当我卸掉假臂躺在那里时,真的是完全无助。每当那个时候,我能做的只剩挥动那两截极短小的残腿,或者是左右扭动一下脖子。至少在我肚子朝下时,还可以依靠下巴和残腿像毛毛虫一样蠕动一小段距离——尽管那样的方式会让我的双乳在身子下被压迫得很不舒服。而且就算我装上了假臂,肩膀的电机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撑起我的身体。一旦我胸部下的皮带松开了,我的身体就会前倾扑倒,而我的残腿实在是太短了,短的根本不足以让我在倒下后重新直立起来。然后我就只有保持趴着的姿势,直到有人过来把我扶起。”
“我觉得我可能在移动方面比你要强一些,”芭贝思考着说道,等待着对方喂给她另一片面包。
“肯定啊,”辛迪回答,“你能跟以前一样靠自己的腿自由走动的,现在只是没有假臂所以拿东西有点困难而已。”
“说起假手,有没有其他类型或更先进的样式,或者说只有这一种,没得选择?”芭贝问。
“有很多种的,”辛迪回答,同时将一片面包递进对方嘴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那种带仿真手指的,大拇指可以开启闭合。而这种金属钩子型的,则有很多种外形为各类用途所设计。我家里就有六种不同的样式的钩子。我经常会根据不同的用途切换它们。等理查德开始给你设计假臂的时候,他会先跟你交流,然后提出一些更适合你生活方式的钩手类型。”
“我都等不及了,”芭贝说,“我不喜欢现在这样只能傻坐在这却什么都干不了。”
“但你必须得等,”辛迪说,“你知道的,在伤口愈合前他没办法给你测量残肢尺寸,也就没法制作假肢接受腔。”
“是的,我明白。”芭贝略显沮丧地说,“可我也知道这种伤口肿胀想要恢复需要很长时间,那意味着给我做假肢接受腔的时间也是遥遥无期啊。”
辛迪喂完了她吃饭,操控着肌电假肢将碟子放到轮椅座位前面原本放置大腿的位置。然后驾驶轮椅到门口,将餐碟放到走廊的收集箱里再返回。芭贝仍然对辛迪可以如此熟练地使用假臂和轮椅表示着惊叹,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和右脚,那是她仅存的唯一完整的肢体,心里很是庆幸。
“你准备好下床了吗?”莫顿医生边走进来边问道,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夫。
“我觉得差不多吧,”芭贝回答,“很希望能出去透透气。“
“好,”莫顿说,“这是菲尔顿医生,他是这里的实习生,有时会跟着我巡查病房,希望你不会介意。”
“我没问题,”芭贝说,“我不会介意一个帅哥盯着我看的。”
年轻的菲尔顿医生听到她的话脸立刻红了,原本就红润的皮肤马上变成了深红色。
“就像我之前在走廊里对你说的,”莫顿对菲尔顿说道,“由于她手臂创伤导致的循环并发症,我们不得不进行了双侧肘上截肢术。那些伤害她的匪徒阻断了她前臂的血液循环,长时间下产生了坏疽开始破坏她的肌肉组织。在她被送进来时我们已经无法拯救她的前臂,只得进行双侧肱骨截断。”
“那为什么一定要从肱骨截断呢?难道不可以进行肘关节离断,然后获得足够的皮肤组织来重建离断后的截面吗?”菲尔顿医生问道。
“是的,实际上我们有合适的部位可以取到足够的皮肤,有了这个前提,进行肘关节离断截肢是可行的。”莫顿医生继续讲解,“然而如果这么做的话,等到她进行义肢建模时,残存的肘关节末端会影响到假肢的肘关节定位,从而使制作出的假肢上臂要长于正常人体的上臂,造成视觉比例失调和操控困难。另外坦白地讲,为了确保皮瓣重建的成功率、更重要的是为了保证坏疽被彻底切除,进行肱骨切断是最佳方案。”
“芭贝,现在我们准备让你站立起来一到两分钟。”莫顿医生转过来说道。
芭贝没有说话。她用唯一的右腿踢开身上的毯子,在医生的帮助下坐到了床边。之后停顿了几十秒,在身体两侧医生的搀扶下,她将右脚落在地上站了起来。医生慢慢松开搀扶的手,芭贝努力地试图用唯一的右腿保持直立姿势。然后在两侧医生的保护下,她单脚跳着移动到床尾,然后再跳回床沿中间,右腿依着床边站立。医生马上将她重新扶到床中央坐下,这时的芭贝已经筋疲力尽了。
“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想给你换一下绷带。”莫顿医生说。
“可以,换吧。”芭贝回答,“你让我站立已经耗光了我的力气,我就躺在这了。”
莫顿医生开始拆掉她残臂上的绷带,当把两边的都拆掉后,他拿出一面小镜子将残臂末端的缝合口照给芭贝。
“你干的很棒,”芭贝评论道,“我左腿的伤疤看起来就比这个要差许多。还需要多久我才能装假肢啊?”
“不要太急,”莫顿边回答边将新绷带重新缠在她的残臂上。“刀口的肿胀还很明显,我想不用我再告诉你这种情况下伤口有多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感染。要我说至少要两个月。”
“两个月!”芭贝大喊,“你知道现在我有多无助吗?”
“我明白你现在很无助,”他回答,“辛迪做的不好吗?”
“她做的很棒,”芭贝说,“但我只是想自己照顾自己。”
“告诉你吧,”莫顿说道,“如果你能安心养一个星期,我会安排康复中心的教练来教你如何利用脚趾做些事情。这样在以后不佩戴假肢的时候,你也可以利用这些技能来作为补充。成交吗?”
“成交,”芭贝回答,“我会好好休息的。”
“好,这段时间就安心地让周围的人为你服务吧,躺着好好享受就行了。”他说。
“我可以躺着,但没了胳膊让人照顾可算不上享受。”芭贝嘟囔道。
“好吧,随你,”莫顿回答,“我得去巡视其他病房了,晚会见。”
莫顿带着实习的帅哥离开了病房。芭贝再次独自呆在房间里,她静静地躺在那,想着自己真的不愿再回到牧场的那所房子里,因为在那里有她太多痛苦的回忆。她还想着该如何处理戴夫的遗体,记得戴夫曾说过希望死后被火化,并将骨灰撒在牧场旁的小湖里,并且不希望办追悼会。芭贝琢磨着得找机会和当地的殡葬馆商量一下。
芭贝还想到他们在海外账户上的那些巨额存款。戴夫曾告诉过她如何提取这些钱,但当时她真的没太上心去记住。她躺在床上担心着如何才能把钱取出来,并闭上眼睛试图不再想这件烦心事。最后在半睡半醒间,她突然想起戴夫曾把详细的取钱步骤写在纸上并放进了家里的保险柜中。芭贝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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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芭贝视线的是面前折叠桌上的一束鲜花。她稍稍抬起头,看到约翰•阿波正坐在床尾旁的椅子上。
“嗨,”约翰微笑着打招呼。
“嗨,约翰,”她回应,“这些花是你带来的吗?”
“我觉得你这里需要一些能令人心情愉快的东西,”约翰说着站起来走到床头。
“谢谢你,它们真漂亮。”芭贝赞道,冲对方甜甜一笑。“其实应该是我送花给你才对,他们说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真希望能再早点发现你,那样就能保住你的胳膊了。”约翰惋惜道。
“我也希望,”芭贝回答,“可木已成舟,现在的我只有学着去适应,可至少我还活着,谢谢你。”
“警长把你家的钥匙交给我了,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检查一次。”他说着拿出钥匙,“你想我把它放哪儿合适?”
“你能先拿着吗?”芭贝恳求,“现在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如果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作为我唯一的朋友,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点事了。”他说。
“真的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我觉得我们比以前更需要彼此了。”芭贝由衷说道。
“你想象不到当初我妻子刚过世时,你能来陪我谈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说,“我将竭尽所能地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每天来陪你。”
“我非常愿意。”芭贝回答,“我需要你帮个忙。”
“说吧,要我做什么都行,”约翰立刻回应。
“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一条假腿拿来,那样我移动起来就方便多了。”
“没问题,要哪个?”他问,“我看在卧室里有好几条呢。”
“要那条脚踝与小腿呈90度直角、脚板平直的,脚趾上涂着红色指甲油。”
“好,还有吗?”
“嗯,”她继续道,“在放假腿旁的梳妆台上你会看到一条残肢袜套,类似于厚尼龙丝袜的那样,大约有一尺半长,把它一起带来。”
“还有吗?”
“还有就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芭贝叮嘱,“你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朋友,我现在终于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约翰听到她的话,俯身轻轻地在她的额角吻了一下,之后离开了房间。泪水开始顺着芭贝的脸颊淌下。
没多久辛迪操控着电动轮椅进来,说:“你对他做了什么啊,我看到他出门时眼里噙着泪呢。”
“辛迪,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直到我变成了彻底残废的女人,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他?”芭贝哭诉着,“我该怎么办啊!”
“首先,请让自己振作起来。”辛迪建议,“看得出那个家伙非常爱你,自从你进了医院,他每天都会跑来,而且每天至少要打两个电话询问你的情况。”
“真的?我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放松下来,让事情顺其自然呢?”辛迪说,“在我回家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什么,我挺好的。”芭贝回答,“帮我把眼镜摘掉就行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辛迪小心地操控着钩手将对方厚厚的眼镜从脸上取下来放到床头柜上。说晚安后便驾驶着轮椅离开了。芭贝躺在床上,眯起半盲的眼睛看着裹着厚厚绷带的残臂,直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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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芭贝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她想上厕所,先用独腿踢开身上的毯子,然后蠕动身体挪到床边,将右脚放在地上后站起身,大腿倚着床沿作为支撑。她眯起眼睛寻找厕所的门,看起来似乎有一英里远。她又望向旁边的床头柜,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上面放着的眼镜,便朝那里跳了一小步,结果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当倒下时,她下意识地伸出已不存在的手想去支撑身体,结果使两截还未愈合的残臂直接撞到了地面,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这种疼的程度实在是前所未有。一个护士冲进来,连带着一个保安也被惊叫声吸引来了。他们把芭贝重新扶到床上,然后护士拿来便盆解放了芭贝的膀胱,过程中芭贝仍疼得直叫。不一会莫顿医生赶了过来,给她注射了一针大剂量镇痛剂,没多久芭贝就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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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一早就赶到了病房,她已经听说了昨晚芭贝摔倒的事。另一个护士进来帮助芭贝下床并单脚跳着去了洗手间。当护士帮她擦屁股时,她感觉难堪极了。在护士的近距离看护下,她可以自己从坐便器上站起,然后单脚跳着返回病床上。
之后莫顿医生来了,他检查了残肢后宣布,尽管有昨晚的事故,但刀口愈合还是很不错。他还告诉芭贝他已经联系了康复中心的教练,从下周起将过来对芭贝进行脚趾灵活性的练习。在此之前,他要求芭贝躺在床上便开始尽可能地活动脚趾,并试着控制能每次只让一个脚趾运动。白天很漫长,大部分时间她都只能用电视打发时光。
傍晚的时候,约翰来了,他带来了芭贝所要的那条假腿。
“约翰,非常感谢你能把我的腿给带来。”她感谢道,“农场的情况怎样了?”
“现在那安静的可怕,”他回答,“你懂我的意思,整个地方都彻底荒废了,赤焰也不在了。房子里也冷冷清清,有种挺诡异的感觉。”
“我也曾想到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搬回去住。就像你说的,那里变得有些诡异,而且对我来说有太多痛苦的回忆。”芭贝说,“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去下洗手间。”
“好的。”
芭贝自己挪到床边用右脚着地,刚刚站起就感觉身子要偏斜,约翰马上伸手搂住她,芭贝则用她双臂残存的部分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这一刻的感觉对双方来说非常微妙,他们停在那里彼此看了几秒钟,然后嘴唇像磁铁一样贴在一起——一个长长的、热情而美妙的吻——一个两人都极度渴望了许久的吻。
当热吻终于结束后,约翰抱起芭贝走到洗手间,轻轻将她放下。他扶着芭贝坐到坐便器上,然后便走出去,留给对方足够的隐私。当芭贝解决完了,她说道:“是你帮我擦一下呢,还是去叫个护士来?”
“你更倾向哪个?”约翰问。
“你,”芭贝轻声回答。
约翰走进来给她擦拭干净后抱回床上。当俯身把她放下的那一瞬,又一个激情而冗长的热吻发生了。
吻过之后,约翰问:“如果你不想再搬回去住,你怎么打算?”
“我不知道,”芭贝回答,“可不管我去哪,都需要有人帮我做哪怕是最简单的事。等我装上了假肢后能稍微独立一些,不过就算那样,也需要有人帮忙,毕竟我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戴着假肢。”
约翰说:“你知道我妻子已经去世了,家里现在空着。你是否考虑能跟我一起住呢?我家现在有好几个房间足够我们两个住,那样在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在身边。”
芭贝抬头看着对方笑了:“我想这个邀请根本不需要犹豫,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再来一次美妙的接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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