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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A-玛利亚-マリア 老文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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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3 20:5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1话无腿姬
「花多少钱进的这个俱乐部?」一进大厅我就被这里的奢华感压得喘不过来气。我想扯掉那个该死的领结,可一想到解开就再也系不回去也只能作罢。这地方的每一样东西无不透著与众不同。比如这部电梯,大小足可以放下一辆轿车。我怀疑也许楼上还有另一个私人停车场也说不一定。
「400万日元。」洛子豪略带轻松地回答:「目前我才是丙级会员。离甲级VIP会员还远得很。」
我身边的这人是洛氏家族这一代的末子──洛子豪。洛氏家族在中国已经2代高官,子豪的各位兄长也均任政府要职,是个标准的纨!子弟。说是来日本留学,不过是在中国玩得过分到了让人说「闲话”的地步,而不得不暂时换个环境。我们是不久前在一个酒吧街碰上的。我一个人无事在街上晃悠,看到他正要带著一个有些醉意的日本高中生进情人旅店。正要回避这尴尬时刻。倒是他上前大方地和我打了招呼。「听说你也在东京来著,看著像你,没想到真能碰上。怎麽样漂亮吗?才16岁已经发育的很了好吧。」他不无得意地对我大声炫耀。「以後要是有更好玩的一定叫上你。」我们匆匆留了对方的电话就道别了。没想到二星期後他果然来电把我带到这里。
「400万元。」真是到了让我倒吸冷气的天价。是我2年的薪水。难怪要穿得如此端正。我在电梯中再次打量自己初次穿戴上身的夜礼服,竟然还要求带披风──超级滑稽的行头。
「YEAH,怎麽看都是个帅哥。」
就在洛子豪对电梯的镜子般光亮的门狂摆POSE时,门突然打开,一个穿著时尚皮装的矮小身影出现在电梯口。正确地说她并不是矮,只是坐在轮椅上,相对常人是高度低了半身。
看到这情景我惊呆了。她的腿仅到大腿中间部分。
「你怎麽没按楼层?」子豪习惯性地用中国话数落我。我想除了泡妞要用到的基本日语说得流利外,其它的一定是一塌糊涂。
「按哪里?没有按钮嘛。」在查找後才发现这个电梯中根本没有实际存在著类似按钮那样的东西。
「这难道部是VIP电梯?」子豪格外紧张,连忙要把我拖出电梯。
「VIP电梯是什麽东西?难不成这种地方坐电梯还要分三六九等?」
「失礼了。」对方微微行礼後把轮椅摇进电梯中,随後又调整了方向停好。态度从容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卡片样物件将之平面贴在电梯中的卡槽。我睁大眼睛看著玻璃样的墙壁上闪出萤蓝色数字。这机关真是了不得。
「你们去几层?」轮椅上的她含笑说,双手交握在被齐刷刷斩断的大腿上。我看到她胸卡上写著MARIA。她应该是在这里工作的人员。
「几层?」我问子豪。
「7层…」子豪恍惚地回答。
「我们去7层。」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MARIA看著我微微一笑,表情甚是暧昧。大概是已经知晓我们此行的目地,然後用戴著华丽指甲的手指按下我们要去的数字。
电梯毫无声息地平稳上升,时间似乎静止在此刻。我从墙壁的各种反光好奇地窥探她短小的身形。尽管坐在轮椅上,可我也不得不说MARIA是很美丽的。她穿著光泽漂亮的黑色貂皮短大衣,从皮质地超短裙中露出两条只是平常人一半长度的裹在玫瑰图案的蕾丝袜中的大腿。著到这里我心脏紧张地狂跳不止,好像无意中闯入了她的私人禁地。我不明白何以兴奋到这程度。
「7层到了。」电梯门再次无声地打开。她用纤细地手指扶了一下金属车轮,礼貌地为我们让出门的地方。
望著她消失在门後的美丽面庞。我突然感到身体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你在想什麽下流东西?」子豪掏出手帕捂在我鼻下:「小心别把借来的衣服搞脏了。」
「多谢。」捂著出血的鼻子,多少能掩饰些自己的糗态。
「好久没做了吧。」子豪悻悻地看著我。
「最後一次做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被他迷住了?我知道你自从与芳梅分手以後就一直在虐待自己。我今天就是特意带你出来开心的。我太了解你了。人偶尔也是要放松一下的,不过……」他顿了一下:「也不能饥不择食转而对男的产生兴趣吧。」
「这个从何说起?」我不明何以被人这样误会成那种人。
「你不是已经对著男人流鼻血了麽。刚刚那个人是VIP区的,我告诉你VIP区是没有女人的。再说你也不想想,女人怎麽会有他那种妖媚?」
「真的?我完全没看不出来。」我难以置信。
「我可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呀。」子豪露出一贯得意的表情:「他算是人类中的孔雀吧。我说老兄,你可是不要对他抱什麽不切实际的幻想呀!VIP区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插足的领域。我觉得很奇怪,一般男人都会对女人的双腿有憧憬,怎麽会有人喜欢没腿的人?操──丫日本人果真变态。」
那麽我……我对没腿的人也有兴趣?我也开始对自己这不知所谓的表现感到不解。
我们进入了一个巴洛克式宽敞大厅。戴上仕者递来的装饰得过分的舞会假面,也加入到这个由陌生人组成的聚会。刚戴好假面子豪就没影了,我在会场中慢慢踱步找寻著他。乐队演奏著古典音乐。周围漫舞的人无一不是珠光宝气。全部长衣护身,用无表情的面具隐藏起自己的真实面目。越进入其中心就越发被一种古老的香薰气味引诱。气味一点点渗透入我的脑,修改著几乎已经成为自身一部分的道德观,不断蛊惑著我的低俗欲望。当在角落中看到子豪已经在和他中意的女人交合时。我方才明白到这气味的用途,我摒住呼吸,但此时我也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我试著放下心里的一点点小小的抵抗,心情顿出现从没有过的轻松。一个穿埃及露胸衣的褐色皮肤女人已经婀娜地向我走来,我也要进入这如同梦一般的不可思议的游戏中去。
今天来这里,我想我也一定是无聊的可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吧。暂把脑袋塞在裤裆里做回吧。这大概也是我人生中难得的豔遇。
中途我还是他妈的一个人逃了。我对自己要做的禽兽行为感到懊恼。我承认我并不是个心中全无杂念的君子,但这种行为(滥交),著实让我接受不了。尽管只是有如此想法也令我厌恶不已。
出来走走被风吹得清醒不少。天空悬著残月,我立起衣领,12月的日本也够冷的。不清楚现在是在东京的哪个方位,不过也无所谓,现在我只是想顺著深夜的街道走走。今天是坐子豪那辆罗密欧来的,他说我那辆二手福特不合场所。之所以买美国车,是我对小日本的东西的异常鄙视(来日本工作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远处在灯光能照得到的路面上,还有人在独自慢行。我眯起眼睛调节视线的清晰度。竟是她!或许是用他比较正确。
「MA……」我追了几步,想叫他的名字。空旷的街道把白天不被觉察的脚步声放大了数倍。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执著很是莫名其妙。决定先尾随一段距离看看,还是不让他发现我比较好。当看到他像个小孩一样快乐地把轮椅摇出龙形的迂回前进时,感到我与他的差别并不是遥不可及。
我痴痴地看著他的长发在微风中飘舞。不知不觉我与他的距离缩短到可隐约地听到脚步声了。
MARIA好像发现了被人尾随,加快了前进速度。
我紧张得要死,立刻跳到路旁躲起来。
突然传来车子的翻倒声音。我探出头看到轮椅横倒在路边,轮子抽搐地摆动著,发出不能正常运转的声音。这时要是不挺身而出,还算是男人麽?可是对自己不合常规的行为应该做何解释?会不会被当作是变态呀。
我犹犹豫豫地从暗处走出来。
「啊啊~~~变态。」他这一声喊叫让我清醒很多。
「MARIA,对不起,你别怕。」我果断站在能让路灯打在脸上的地方好让他看清我的脸:「刚才在电梯里见过的。我看你一个人,怕路上不安全,想暗中保护你的。可是让您受惊了。」我搔著头扯谎解释此时在这里的原由。
「是您呀。」他像见到熟人,一下就安静下来了。撑著腿坐在地上,腿上的丝袜已破了,手上也有些擦伤。
我被MARIA用可爱的眼神看得脸发热,如此美貌真的是男人?。
「看看它还能动?」MARIA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算是中性化。
「轮子变形了。」我推了几下又试著掰了掰,没能还原。
「坏了就丢了它。放在那就行了明天会有收垃圾的人收走的。」
「我会赔偿的。」
「这台轮椅是100万日元。」他拍拍手上的土。
「我会负责修理的。」我改口。我可没有那麽多钱。
「您想让我在地上坐多久。很冷的。」
「对不起。」我上前一手搂起他的腰,另一只手搂他的脚想将抱他起身。左手在原本应该是脚弯的部分什麽没碰到。抱起失败。我慌忙按抱孩子的姿势才将他抱起。
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对不起。」我出身冷汗连忙赔礼。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的无意让他想到自己的残疾?还是被我接触了他残缺的身体?或是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的羞涩?还是我抱的姿式著实的不雅?
他在我怀里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双手环住我的脖子,把短短的双腿紧贴在我身上。我只觉得下腹一股暖流上涌。要不是他双手圈得牢就会把他摔了。
「被你这麽一抱突然变得好高呀。已经习惯了1米左右的视平线。你多高?」
「182cm。」
「哇──那我现岂不是超过2米了麽。哈哈…终於知道篮球运动员的滋味了。」
「怕?」看来他心情不错。
「不是有你在麽。那个不用你赔了,也怪我不小心。把我送回家就行了。」淡淡的清香自他的手腕处传来。
「好吧。还有多远?步行?」路上已经没车了。
「30分锺。」
「咳咳…那,我背你行吗?」我想到自己整晚都没吃东西。他短小的身子也比我想象中重不少。真要是半路把人家扔了太没面子了。
「呵呵……真好骗。前面的公寓就是了。」他被我认真的表情逗笑了。
「这样子呀。」我这才松口气。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hayashi)。」
「那是您的姓氏吧。名字呢?」
「青(aoi),青色的青。」
「MARIA是我的艺名,本名是莲(Ren)。我叫你青可以吗?请上来喝杯茶吧。」他衣服上的毛毛弄得我鼻子痒痒的。
「方便吗?我是说这麽晚…」我抱著他不方便看表,大约也过12点了吧。他和什麽人一起住呢?
「没事,我家人都很和气。」
「是嘛。」原来是和家人住。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喜。
「来吧来吧。」他热情地邀请,让我没法拒绝,MARIA,MARIA,是圣母MARIA?
MARIA的住处是用我3个月薪金也租不起的高级公寓。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泛著亮光。和我住的只有4坪半的既无浴室又无厕所的阴暗单身公寓真是天壤之别。我们安静地随电梯上升。我看到从MARIA破了的丝袜处看露出的玉色肌肤。还无意看到左腿上纹有的一朵赤色莲花。
「509。」他指给我。
我在509号房门前停下。MARIA还是用卡的平面贴在门上打开的门。有著美丽的脸庞,华丽的衣裳,豪华的公寓,以及残缺的身体。我很想知道这一切奇妙的组合会组出怎样的生活?
门内一切关於他的猜想都将会有答案吧。
「请稍等,我去换件衣服。你随便坐。」MARIA从我手中溜走轻松地用双手把身体撑到家中的轮椅上。
身体灵活得出乎想象。我看得呆了。
MARIA向我微笑,好像在说这没什麽了不起。
我把脱下的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仰坐在客厅中间绿色布质沙发上,终於能扯松领结了。
喉咙很干,就是来喝茶的,没什麽别的意思。电视剧中说请人喝茶其实就是暗示(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的情节都是假的。(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我在想什麽呀!?太不正常了。就算他长得像女人也毕竟是男人。
在等候主人的时间我四下张望。沙发的柔软度恰到好处,让人了解到主人的情趣高雅。整体的家具都是低矮设计,好像童话故事白雪公主里七个小矮人的房子。我看到扔在地上的PS2,他用这个打发时间?我一张张翻著游戏光盘。内容全是男孩喜欢玩的格斗类,冒险类,还不乏H-Game在其中。我笑了,看到这些也好像多少了解到他的私生活。
「久等了,请上楼来。」MARIA轻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是。」我回答。木质的楼梯显露出经常被使用的样子。看来他并非只能乘电梯。
楼上的房间,木地板纸拉门全是传统的日式风格。我轻拉开木门,看到穿著和服正坐的MARIA。我仿佛进入到一个舞台世界,令人惊叹。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一如歌舞伎中的花魁。身後的屏风是用同样的色彩绘的初夏中的莲花。第一次见到如此正宗的日本风貌。
「欢迎,请。」MARIA优雅得体的向我低头行礼。很难想到她刚刚会是穿著时尚的另一个人的样子。
我完全不懂日本所谓的茶道。我诚惶诚恐地跪坐在垫上。「我不懂礼节,请别见笑。」
著礼服的我与著和服的他对坐,好像穿越时空的来到日本古时的公主面前。我想象自己已经是公主的武士。
「没关系,按你习惯坐下即可。」MARIA笑时眼睛会眯成好看的月牙形。嘴形也是传统日本唇,施著淡彩十分好看。
「我知道你不是日本人。」
「中国人。」我告之。
然後我就看著MARIA娴熟地为我磨茶。浇上热水後恭敬地把碗推到我面前。
「请用。」
我端起饮下。「没想到是这个味道。很好喝,请收回。」我咧咧嘴。真是苦,像药一样。
「第一次喝?」她问。

「第一次。」我老实回答。
MARIA给我讲了些茶道的小知识。
这麽美的人就坐的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那有心思听什麽茶道。MARIA穿著闪著紫色荷花图案的和服。腰上系著青绿色的缎带。来日本工作也有一年了,见过一次成人式上穿著各色和服的少男少女,但是都没有MARIA这般浑然天成的感觉,好像是穿著和服出生的人。
「没想到,你这麽适合穿和服。」我赞叹。
「从小就穿,我家是教茶道的。我不是长子,不用继承家业。就送去爸爸的朋友家学习歌舞伎,是装扮成女角的那种。」MARIA淡淡述说,然後不好意思地一笑。
「了不起。」真的是男的。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子。
「不知从什麽时候就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了。後来这事被爸爸发现了。」MARIA有意地看著我说。
同性恋?如此打扮大概也猜想得出。
「我家家风很严只得被逐出家门。」MARIA笑得很顽皮:「我就一个人到山上去思考今後的生活。偏偏又赶上了地震,被压在房子下面。被救出後腿已经坏死了,只有截掉保命。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著MARIA侧著身一点点挪到我身旁。几缕发丝在移动中人两旁垂到胸前,增添了不少妩媚,也分外增加了让我怜惜的成份。
「你喜欢这样的我是吗?」MARIA钩住我的脖子,用清透明亮的黑色眸子试探性地凝望我。
我点头,我想要他。他投怀送报的举动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我用双腿把MARIA圈起和他吻了起来。他的嘴唇是那麽温暖,口红中还夹带著水果的香甜味。MARIA也热情地回吻我。性冲动随之而来。我昏头昏脑地开始扯他的衣服,扯了几次都没成功。这没有扣子的衣服是怎样穿得这般结实的?
「看清了要这样。」MARIA轻轻除下腰上的细绳,整件衣服就从身上滑落了。虽然已经知道他是个男人,但是现在才得以正式证实。他里面什麽也没穿。平薄的胸部,窄小的臀部,还有两腿间的(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否则封号处理),无一不表明著他的性别。但是那光滑的肌肤,细小的手臂,以及下面有气无力地存在著的两条1/4长度的腿。这一切都让我觉得非常性感。我小心地抱起他瘦弱的身体,吻他白皙的脖子,吻他腿上的莲花。他的腿光滑柔软,一点疤痕也没有。怀中的他轻喘著气,面色桃红,羞涩的表情几乎如同处女。
「为什麽这样看我。你……」
「我知道你是男的。你的美太不同寻常了,让我不忍心破坏……」
他漾开安心一笑。
我没有同性恋的经历,虽然大概知道一点应该怎麽去做,可就是不好意思。血一直往上头涌,下边也硬得厉害。真犯难。
「你真温柔。没关系放进来好了。」他小声地对我说,并把我的右手放地他左腿的残肢上,无骨的肢体在我手中奇妙地蠕动,那柔软的感觉极像是女人的(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
「MARIA小姐。」
「叫我莲。」
「你家人……」
「刚才已经说被逐出家门了,所以我现在没家人的。」
望著我惊讶的表情,他摘下我的眼镜,开始不著痕迹地引导我。
「受得了?很疼?」我插入到他的身体。
我们猛烈地交合。
看到屈服在身下的他,我有说不出的快感。
「我爱你。」我告诉他我已经无可救要地爱上他了。
「加上名字。」
「我爱你,莲。」
「在电梯里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你开始只是对我的脸和残疾感兴趣。根本不懂同性间的性爱。我也是想逗你玩来著。原想用手或是口帮你来做。可是你真的喜欢上我了。」他笑得像个孩子:「今夜可以住下?卧室在隔壁。」
我把他重新包在印著莲花的衣里。抱到已经铺好白色被褥的房间。
「留下一起睡吧。」他拿出我右手贴在左脸边。
我不能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你多大?」我问莲。以男性的标准,他的样子不过是15,16的少年。
「18。」他用与少女无异的手指把我汗湿的头发向後理。而後侧著头看我,真是风情撩人。
18我知道这个答案通常不是真实的,通常代表不足以达到这个年龄标志的分界线。我不会做了什麽犯法的是吧?我现在大概能了解为什麽有人会喜欢洛丽塔了。算了,反正变态的烙印已经加在我身上了。
好困,原本过著禁欲生活的我,今天一下得到了释放。
招架不住,像要冬眠的熊一样深深地睡去。
2
早上起来莲已经睁大眼睛在我身边看着我不知多久了。
「早。」莲的素颜细嫩光滑有如瓷器,连能看得见的毛孔都没有。
「早安。」我拘谨地说,觉得很不好意思被他那么一直看着。从莲的头下抽出经过一晚的枕靠已经麻痹了的手臂。
「你倒和我说上敬语了。」他恶作剧地敲打我的手。
我痛得叫出来:「你这家伙!」
他咧开嘴模样天真地笑了,露出日本人少有的整齐牙齿。
「饿?」他问。
「是饿了。」我摸摸空瘪的肚子。
「昨天做的太多了没力气了吧。」他揶揄我。
「再说我还要做了。」我翻身把他压在下面。突然我的胃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
「真得还能做?」他幸灾乐祸地瞧着我。
「真不可爱。」我看着他可爱的表情说。

我归拢昨天丢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全是皱折,这让我如何租还?
「我叫洗衣店的人来取吧。洗好就直接送到你家?或者你在这儿再等一下?」他从被子里爬出来,看上去像被损坏的娃娃。笨拙的动作让我第一次为他感到惋惜。
「那就再多打扰会儿吧。你可要上厕所什么的?」我也舍不得离开。多少希望能和他一起的时间多些再多些,多到能照顾起他的一切为止。
「嗯。」他穿上白色和服系好腰带。没有腿填充的地方就空扁地拖在地上。
我把他抱到马桶上,帮他撩起和服的下摆。
「为什么不做合身的?」这衣服的长度对于他残缺的身体来说长许多。
「那样就不是和服了。」这样的解释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受伤的时候难过?」我低头看他的残腿。
「还不如死掉的好。」他咬着唇。
「家里人知道?」我摸着他的残腿。
「再没联络过。」
我望着他低垂的睫毛,语塞了。
趁他方便的时间。我用冷水洗了把脸。
「你就用冷水洗吗?什么也不用?」
「用什么?」
「洁面乳什么的。旁边有。」
我看看盥洗台上的各种瓶子。「这些都是你用的?」
「嗯。」他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说:「美容品也不是女人的专利。拜托你也跟得上潮流一点好不好。」
「下次吧。我可以刮脸?」戴好眼镜我拿起剃刀看了看,剃刀很新用来顺手。
我知道他坐在那里看着我。我也不时从镜中回看他。不知道被莲中意哪点。脸?五官中的哪个长得也不如他般出众。身体?这我倒是充满信心,182cm到哪里也算得上高个子。尤其是在日本简直是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走在路上,经常被生得矮小的日本男子瞪视。加之以前专门练习过游泳,身材也生得匀称。我被镜中悲伤的表情扯回现实。莲为何用那样的表情凝望我的背影?
我转头确认。
他脸上挂着微笑。那样子根本不像曾过别样的神情,我眼花了?
「你也用剃刀?」我好奇地问,我看他腮上光滑如瓷。
「多少也有胡子的。别把我看得那么奇怪。」他竟为了这种小事红了脸。
「你不冷吗?我的衣服借你穿吧。」他对赤着背的我说:「虽然我很欣赏,但也别老晾着。」
他拿出他的和服单衣,帮我绑上腰间的带子。我看自己穿和服的样子,除了短一些其它还好。
「很像日本人。」他笑我。
「你穿旗袍也像中国姑娘。」
「不过那要叉开得高高的露出美腿才有味道。」
「就是就是,还要有高跟鞋,旗袍就要那样穿才好看。你真是了解。」
莲的表情已经冻结。我立刻感到可能是犯了禁忌。手中的牙刷也戳在了腮帮子上。大腿、高跟鞋,我在说什么呀。刺激到他了?果然。
「我去准备早饭。」他独自从马桶上爬下来,赌气地制止了我的协助。「这是请人专门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房子,我一个人行动没问题。」
我揉着腮帮,心想好在不是刮胡子时不然就破相了。
洗漱出来,莲已经准备好早餐坐在餐桌后面看报了,表情甚是阴沉。
「很美味的样子呀。」我努力打破僵局。
「红茶还是咖啡?」
「咖啡。」
「自己倒。」气氛依然不妙。
「有什么新闻?」
「一如平常。」
「我说,生气了?」我搔着头发问。
他扑哧笑出声:「我没腿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怎么会生这种闲气。只是逗你,想看看你着急的样子。我一直这么和你开玩笑,你也不生气。」
「天生不会表达情感。以前有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女生,毕业时她竟然对我说你这人真冷淡。好笑吧。」
「金枪鱼三明治。我不会做中华料理,猜你也不会喜欢酱汤什么的吧。日本的东西你有什么可是喜欢的?」
我认真地想。
莲晃晃头:「别想了。你来日本不是受罪?」
「受罪,也谈不上。」我咬了一口,面包新鲜十分地道。「日式料理总觉得吃不饱。清淡的要命。我喜欢大块的烧肉。」
「我可不敢那么吃会胖的。记下了。以后做给你吃。」他歪头看我,像第一次恋爱的女生一样表情甜蜜。
以后做给你吃?我们还会再见面?我对昨天发生的事全无现实感。我和他的关系将要如何发展?我已经是个同性恋了?一堆问题向我这颗不太灵光的脑袋砸来。
「我让你为难了?」他洞察到我的情绪。

「突然拉回现实世界。我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不过我会处理好的。喜欢你这点是真的。我十分清楚。」我吻了他。对近在眼前的男性脸庞没有丝毫抵触。
在莲清洗碟子时。
我给子豪打了电话。说突然不舒服,就不告而别了。他因此和我罗嗦了半天。
「你丫真不够意思。你知道我带你进去有多不容易吗?!」
「下回我请你喝酒,当赔不是。」说罢我挂上电话。通话中眼睛也一直跟随着忙碌中莲的背影。这气氛一如我与前女友。
「帮我喂喂鱼好吗?看你闲得胡思乱想」
客厅摆着了一个很大的鱼缸,里面有色彩鲜艳的海水鱼。我认真的放了些饲饵进去,这种东西是我绝对养不活的。
「放点音乐好吗?什么声音都没有很别扭。你捡自己喜欢的放吧。」
我走到音响旁,看了看他架子上的收藏不下1000张CD。有古典音乐也有演歌和流行音乐,杂乱无章看不出他的偏好,而且十之八九都是我没听过的。我挑了张封面类型大概算属安静型的CD放上。
我躺在沙发上,认真地听着从木质音箱流淌出的十分完美的音质,每一个音都扣人心弦。我分不请是音乐好,还是音响好,总之一定都是高级货。
他收拾妥当摇着轮椅过来我边上。
「你腿形真好,又长又直。」他撩起我的衣摆,调逗性地用指甲在我的腿上轻划。「手也很大,像漫画书中的男主角。」
「你也像女主角一样小巧可爱。」
「不是色情漫画吧。」
「像阿修罗,样子小小的很可爱。记得是叫CLAMP的漫画。」
「你不是在说自己像夜叉王吧?中国人也看我们的漫画?」
「我不怎么看。倒是有个表妹在给…不记得名字了。在给什么漫画家当助手。我们多少有点走动,她房间里贴得到处都是,总在听她说这说那也就多少知道几个人。」
「表妹?想起来关系暧昧。」
「不是你想得那样。」我笑了。
「音乐呢,听谁的?」
「没特别喜欢的。日本方面CHAGE&ASKA上学时很流行听过。日本这里CD卖得太贵了。我在北京能用在这里买1张的钱买40张,所以来日本以后一张CD也没添加过。」
「茶道也不懂,歌舞伎大概也没看过吧。怎么我们完全没共同语言的样子。中国人都这么没有生活情趣?」他做出失望的表情。「CD机可有?我借你我喜欢的CD好了。」
茶道?歌舞伎?这算哪门子生活情趣我暗想。
「CD机也没有,但我可以用电脑听。别把中国人想得那么没文化,我也不能算是普遍意义上的中国人。」「上网吗?告诉我你的邮箱。」
linqing780906@KENYOO.ORG。记得下来?前面是我的名字后面是生日。为什么中国字和日本字写得一样发音可不一样。你们当初要是学得精点,我也不用学什么日语了。」我后面的话他完全没在听的样子。
「9月6日?太巧了,骗人吧。」他瞪大眼睛:「我们同一天生日呢。血型呢?我是A。」
「太好了,到时一起过吧。我AB的,般配?」
「你就不能用再高兴一点的语气说?」
「约定。」我正色道。
「约定了,2004年的生日一起过。那时我19你26。」
「可以上网?」
「多在公司上。」
「太好了,我们白天也可以聊天了。我想知道你更多事。会被老板发现吗?」
「没问题我就算是老板了。公司就2人。我和一位叫桑岛的小姐。我们是中国某公司驻日本的小小联络处。每月只要按时发些报告回总公司就行了。说轻松也好,说无聊也罢,就是这样一个工作。」
「觉得我都能干似的。」
「只要穿西装打领带有个脑袋往那一坐就行了。」
「你没看到吗?我私下的时间都是穿男装的,但还不至于穿到西装领带那份。」
我想象不出他穿西装的样子,但也不会难看吧,毕竟对方是个长得美轮美奂的少年。
「头发留多久了?」我把他抱到身旁,把玩起他超长的秀发。在这个潮流不断变化的社会已经很少有女性能把头发不烫不染地留到二尺的长度。
「4年。」
「学校不管?」我开始给他辫辫子。我喜欢长发的女人,小时候也这么玩过妈妈的头发。
「初中读完就没再去学校了。怎么说呢,算和别人处不好吧。总被同学嘲笑什么长得像个女生啦,身材太矮啦。我也讨厌那些满脑子恋爱的女生和只知道打架睡女孩的男生,好像我生错了时代。就在家里自己看书了。上大学进一流会社的想法也没有。」
上班族?莲?想想都会让我笑出声。
「我讲了什么笑话给你听?人家在说很正经的事呢。」
「我没法想象你会像我一样每天赶着上班。为那点讨生活的钱做委曲求全的事。」
不知不觉聊到了要吃午饭的时间。不想麻烦莲做饭,于是我建议出去吃饭。
「不要!」莲一口回绝。「你不知道,我这样出去是多么引人注目?!他们不是把我当怪物,就是当可怜虫。」
「不会吧,我觉得你很漂亮呀。」
「你的审美也多少有点偏差。」他指出。
「你是说我也算是同性恋了吧。」我也已经做过那种让父母伤心的事了。

「那要看你是把我先入为主地当哪种性别接受的。我是100%的男性是事实。扮成女性因为工作需要。我不反感,可也不代表想做女性。不过,我这样的身体还是作为女性方便,作男性只会让人更加歧视。」他正色道。
「你有点别扭,性格上。」
「有这付长相当然会别扭。」
「太可爱了。」我胡乱他的头发。
到底是把他作为什么来爱?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忽略了他的性别。当然我也接受他是个男的事实,毕竟那么明显的性器官也是明摆着的。可是喜欢他却是含糊的,即不是因为他是男的才喜欢的,也不是说不是女的就不喜欢。
「我喜欢的男人都是正常的男人。」
「你是说我正常?」
「你没喜欢过我以外的男人吧。」
「当然。」我回答。
莲打开冰箱,我也凑过去。
「吃咖喱饭吧。我擅长的日本料理竟不能拴住你的胃。真郁闷。」
「给你买本中华料理的书不就解决了?老婆。」
「你说什么?」
「妻的意思。」
他嫣然一笑。
「味道真好。老婆。好久没吃过家庭料理了。」我吃着他做的咖喱饭,确实比便利店的味道好很多。
「你不会每天都吃泡面和便利店盒饭吧。」
「正解。也会去饭馆吃。房子是公司出钱租的。我平时也没什么开销,就在吃上要自己找辙。是个没有女朋友的可怜男人。」
「可交过女友?」他问得小心。
「两三个。最中意的那个嫁给日本人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不喜欢日本人?」莲停下手中的勺子。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你们大多不是也看不起中国人么?」
「明明是你的女人见利忘义,怎么错记在我们日本人头上了。」
「STOP。不要扯到那些和我们本身无关的国家民族的事上。我很理解她的选择。知道是自己太不争气,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但我也恨她,觉得被背叛了。我不要说这个话题了。」我拿起杯子喝了口白水。
我们都失去过最爱的人。
饭后我们又开始(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
莲像舔食冰琪琳一样把我全身舔了个遍。
经过昨夜我也胆大起来,尝试着舔他的那里,他发出甜甜的声音,而后勃起。
「已经汗成这样了,我帮你换件衣服吧,或者洗个澡更好点?」我看着他因出汗而变得发亮的肌肤。
「洗澡好了。那就麻烦你了。」
「既然说好了就都别说敬语,听着不习惯。我也不是日本人不必要按什么礼节吧。」
「我不在意你是中国人。别一再强调这个。」
我们一起泡在巨大的浴盆里。挨在一起的肤色有着强烈的反差。
「好像不同人种呦~」他拉着我褐色的胳臂说。
「你太白了,要好好吃东西多多晒太阳。」
「晒不黑的,体质如此。」他举着细幼的手臂。
「那些涉谷的炭烧妹不知会有多嫉妒你。」我撩水在他的脊背上。和经常在广告上看到的化妆品代言人一样白里透粉的肌肤完美无瑕的覆盖在他的全身。
「我帮你抹背吧。」莲拿起海绵。
「别碰我!」我跳出浴盆,用毛巾遮住下体。「还是你自己洗吧。洗好叫我。」
我关上门,调整自己乱了的呼吸。我不想勃起,然而下体不老实的东西又直立起来,无法阻止。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样子——一头只会交配的畜生。这样下去早晚会精竭而亡。我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抽起闷烟来。
很快莲就湿淋淋的出来了,以手代步。
「你怎么不叫我。滑倒怎么办?」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快哭出来了:「只是想帮你搓背,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呀。」
「还没生气?明明冲我喊叫了。」
「我是在气自己。」我拍拍他的头老实地说:「发生了太多以前想不到的事情。我一直以为对自己了解到位。如今和你在一起,突然变得认不清自己了。我不知所措了,我在怕自己更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表露出来。我不想伤害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像孩子一样哭起来,不断有水珠从肩膀上的发尖滴下,像是眼泪的延续般滴落在地板上。
我拿毛巾披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和身体抹干。但总是有新的泪水滴落下来,我如此反复地擦拭着。当他不再哭时,我才注意到天色已近黄昏。我们在一起已经将近24小时,吃过2餐,并且(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2次。我们坐在不开灯的昏暗房间,对视着,根本忘记了移开视线。
直到送洗店的人的敲门声,才打破了我们的对视。
我默默地穿好平整的礼服。

他问我是否要走了。
我点头。
离开他我也不舍,但俩24小时全绑在一起也不现实。
「我送你。」莲穿着和服在地上挪动的姿式真动人我真想抱住他。他打开衣橱,动作麻利地穿好米色套头毛衣和泛白的牛仔裤,裤腿依旧让它们空着。这次我没有抱他上轮椅,我想再看一次他自己撑上去。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动作完美,让人难以想象。
我们坐电梯来到B2层。
「B2?」我以为他按错了。
「穿成这样不能挤公车吧。打车?你钱包里只有3000元。不好意思我看了一下。我送你回去。」他向我晃着车钥匙。
「你开车?」我都不知道没腿的人还能开车。
「我有驾照的。你要看吗?刚领的。」
「不用了。我推你。」我握着轮椅的扶手推他进入停车场。
「哪辆车是你的?」这里清一色的是高级进口车,我看得瞠目结舌。
「你猜。」他仰头看我。
「那辆红的?」
「不对。」
我们走到一辆粉红的跑车旁。粉红。第一次见漆成这色的汽车。「真招摇。定是某个有钱人买给情妇的车子。」我随口评论。
「承蒙夸奖,你说的是那个有钱人的情妇就在眼前。」他钻进驾驭座,麻利地把轮椅折叠并收到后座。
「这车子好棒,从没见过如此……」我坐到副座。
「系好安全带。」冰锥一样的声音。
莲把车子开得飞快,好像在发泄心中的怒气。我们的交往可谓多灾多难,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我偷瞄着他。他绷着脸。我想告诉他我的住址,但也不敢再轻易开口。车子倒是明确地按我的住处行驶着。大概是已经从我证件上得知了。
暴走的车子最终在我住的陋巷戛然而止。「下车。」他瞪视前方看都不看我,好像急于卸下什么脏东西。
「多谢,你也路上小心,byebye。」我尽量说得慢些,留意他的表情变化,还像是块化不开的冰,那么孤傲。我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表情。我说了伤人自尊的话。想想他住那么大的公寓,还有跑车开,一点秘密没有也不是不可能。我到底冤枉他了?我想知道。他会给我答案?
车很快地消失在小巷,但很快又以同样的速度折回。
「我不是什么有钱人的情妇!林先生,再见!」第一次听他如此大声地讲话。还用了男性称谓。
他还和我说了[sayonara]。我们结束了?我愣了一下。
「对不起,无心冒犯。晚安。」我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能在日本遇到你,我很高兴。」
「我走了。」莲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开着车跑了。
这一夜没睡着,整晚都在想莲的事。他身上有太多我不了解的事了。
我只是他寂寞时一夜情的对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3
周一,我黑着眼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桑岛小姐在我到达前已经把很多细小的事处理妥当。削得很尖的铅笔整齐地码放在我伸手就及的地方、咖啡温烫、桌面整洁、那点都让我心满意足。
我打开电脑。盘数如何打发这个无聊上午。
MSN开机自动连接,没有新人加入,心中好生失望,懊恼没向莲要他的邮箱地址。这下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日本人的认真个性真让我到不解的程度。其实日本人我也只接触过桑岛小姐,她也常把我的玩笑话当真。
我进入YAHOO,照例先看新闻。美国还在对拉登穷追不舍。中国南方城市发现不明病体。
突然脑子里冒出“截肢”这个词。抱着好奇心输入“amputee”查找,然后得到大量信息连接。
我随便挑了几个进入。网页都做得很粗糙,色彩搭配的也不很合理,审美有偏差的人做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我因此得知了这世界上有一些人是对伤残的人感兴趣的,这种现象叫慕残。同时也得知自己可能是devotee——一名截肢热衷者。
我迷失在这些网站中。如饥似渴地连接着一切能连接到的信息,像突然找到归宿的孩子。欲罢不能,连午饭时间已过都没察觉到。
桑岛几次在门口好奇地张望我这个无聊得在办公室做伏地挺身的上司怎么突然如此贯注地坐在电脑前。我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个小小的解释?我原何要向她解释,我是上司。不行,如果被她发现我的非正常嗜好,可大大的不妙。
「我今天胃不太舒服,不想下去吃东西。」我向她解释。
MARIA。国籍日本。我看到一张小小的照片。在网上竟找到莲的资料?我不可置信地向下翻阅。出生日期1985年9月6日。确实和我的生日一样。血型A。伤残类别DAK。是录像广告Maria’sday。198美元。我飞快地打入自己的信用卡账号。收取信息方式,网络下载。很快我得到一个密码。关于莲,定是有什么我不知的一面,我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下载开始,我也同时在心中不断诅骂下载速度、诅骂英特尔、诅骂我陈旧的机器、诅骂硬件商、诅骂软件商、诅骂比尔盖茨。
已经到了该下班的时间600M的文件才全部从美国顺着细小的电话线,从太平洋的彼端传递到这岛国,传递到这位于东京的写字楼,传递到我面前。
「桑岛,你可以回去了。我走时会关窗锁门的。」桑岛是个单身妈妈,有个在上幼儿园的孩子。我不走她也不好意思走。「快去接浩司吧,别让他等得着急。」
她向我鞠躬离开,性格内向,不多言多语,这都是我选上她的原因。
在她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播放莲的录像片,同时音量也放出。
那时莲有着比现在更加圆润稚嫩的脸形。留着齐着眉毛的刘海,头发只是及肩,胸部平平,像个正处在发育阶段中的少女。资料介绍说是个16岁少年,才截肢不久,正在努力适应已经发生改变的生活。
录像的内容很简单,都是描写残疾人现实生活的片段。专门拍给对残疾人有特殊喜好的人看的。他的残疾并没给他的美貌任何影响。我从不知道没有腿的人还能这么性感。凭着他过于完美的外表,让人只是照原样拍出来的东西都会变成艺术品。我不知道维纳斯是不是也是这样才出名的?
看到他对轮椅的控制还不得心应手。遇到坡道和台阶经常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真是可爱到让我流鼻血。
莲的声音在电视上也十分悦耳。他不时用英语讲述着发生改变的生活。但我不看英文字幕实在听得一头雾水。看到后来就分不清他什么时候讲日语什么时候讲英语了。日本人的英语着实了得。中国话也学不利落,英文也又要给发挥成新的语言了。
让我格外注意的一段录像内容是莲从梦中惊醒。他大概是梦到什么事,大叫着从床上跃起想追出去抓住些什么。随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摔让他回到现实,而后他就开始无声地哭泣。我想是他才截肢不久常常忘记自己已经不能行走,才会这般冒失地行动吧。

我真想冲入显示器,把痛苦中的他解救出来。旁边的摄像什么也不管任由他哭。他哭得是如此伤心,好像世界末日到来般。但我总觉得他隐瞒着什么,我强烈地感觉到他并不是在为自己失去的双腿而哭泣。他到底在梦中想抓到的是什么?有什么比失去自由行动更重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生活中俱乐部,在看过MARIA的资料后,已经和我的生活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场所?翻出手机查找电话簿中子豪的电话号码,意外地看到一个陌生名字『M』。
『M』是谁?同事?同学?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呢?我努力的搜寻着任何与『M』有关的记忆,有时刻意的去想起就像是拿起某人的模糊的图像吹去尘土。就在这时熟悉的[卡门]乐曲响起,尘土又落回原处。我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了,谁?正是我要找的子豪,还真是心灵相通,怎么会跟这么一个人心有灵犀呢?呵呵,我想到此处,不禁无奈地摇头笑笑。
「么西么西,阿欧伊桑。来和我们一起喝酒吧。还有漂亮mm陪着卡拉OK。」子豪微醉的声音。
「在哪儿?」莲的录像盘已经刻好,我小心地放在公事包中。
「银座。快点来吧。」
「喔。」我支唔着。
我打算乘电车过去。从子豪的声音判断,他一定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不想把外国人的身份证亮给警察看。不想看到日本警察得知面前违章的人是个中国人时的鄙夷表情。
电车刚进站,手机就又响了。
「别催了已经到了,你在哪家店?」对方不语,音乐似乎也不是我选的卡门。是我的手机在响?我不自信地确认。果真是我的手机,来电话人的名字是『M』。
「喂喂—谁呀?」我换日语讲。
「MARIA。不,我是莲。」莲轻柔地讲话:「你现在在哪?」
我的心不由得狂躁跳动。跳动的声音大的吓人,连电车进站的声音都盖住了。我慌忙看看周围的人,意识到没有人会听到我的心跳声才多少有点放心。
「银座。朋友喝多了让我帮他把车开回去。」
我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在你洗澡时,把电话存在你的手机里。忘记和你说了。我想你可能发现,一直在等你电话…结果还是忍不住给你打来了。」从他温柔的语调里我仿佛看到他倚在窗前翘首以盼,还有他失望的神情,那低垂的睫毛,忧郁的眼神,想到这,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M』就是MARIA的缩写吧。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真是蠢。可『M』的真正含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对不起。上次说了不该说的话。」我道歉。
「也不是你的错。被你说中了,想想自己就是个被人圈养的动物,一个玩物,比情妇还低贱。你没说错。你……看不起我了吧…」
我冷静地听着,怎么也想不到那夜依偎在我臂膀里的莲,那样清纯可人的莲会在俱乐部工作。他的清纯让我想到的是出淤泥而不染。
哦!我的莲。
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想见你。马上见你。」
「不——不想被你看见我今天的样子。」
「30分钟后到你家。」我不容他回答就挂上了电话,叫了出租奔向莲的公寓。
车上放着广播。我问司机现在放的是什么歌,和莲来电话的手机铃声一样。他回答是浜崎あゆみ的歌名字正是M。
我轻轻一笑。
“MARIA爱すべき人がいて
キズを负った全ての者达…
周りを见渡せば
谁もが慌ただしく
どこか足早に通り过ぎ
今年も気が付けば
こんなにすぐそばまで
冬の气配が访れてた
今日もきっとこの街のどこかで
出会って目が合ったふたり
激しく幕が开けてく
それでも全てには
必ずいつの日にか
终わりがやって来るものだから
今日もまたこの街のどこかで
别れの道选ぶふたり
静かに幕を下ろした
此刻我只想拥他入怀,然后把我的吻烙在他全身的每一处。莲!
手指在门铃上发抖。不是迫不及待吗?此刻怎又犹豫起来了呢?
这时门自动打开了。抬头一看,哦,是小摄像机,我的心思已早被人看在眼里了。进门脱鞋,屋里灯光昏暗。莲一个人独立在桌前饮酒。化着浓妆,穿着缀满金属扣的黑皮衣。
「你也来一杯?」他单手拿酒瓶给我倒酒,没拿稳差点撒了出来,连忙换双手。
他脸有些微肿,尽管化了妆也一眼瞧得出。
「没什么事,不是每个客人都这样的。」他单手捂脸。
我大概明白他工作的内容了。眼前浮现出向我婀娜走来的褐色皮肤女人,早该想到。
拉住他的手,手腕上我看到了捆绑的痕迹,有些已经露出皮肉。双手皆是伤痕累累。这时,感觉我的心也好痛,像被刀剜一样。

「还要看吗?背上还有鞭痕。」莲无表情的说。
我又剥去他的衣服。背上果然布满抽象的红色线条。完全是个蹩脚的学生在糟蹋纸张的行为。
「下面也被人上过了,在里面射了三回。」他叉开腿,「我们的名字的开头字母是按『SM』分类的。SAKURA,S开头就是『S』一方。我的名字是MARIA,代表是『M』一方。你明白吗?」
我脱下衣服披在莲身上,把他紧紧抱住:「请别再说了。让我保护你吧。」
「为污秽的我哭泣,不值得。」他吻着我的泪,然后把头埋在我胸膛里。
「不!没这回事!你在我心中是高贵的纯洁的,是百合!是天使!」我亲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把他的(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否则封号处理)整个含在嘴里,「让我帮你清洗掉你不喜欢的东西吧。」
「不要擅自美化我,你知道不是的……」头发上湿湿的,有点点滴滴的东西在掉落。那是莲的泪水。我知道这泪是从莲的心里滴落下来的。
一个16岁的被截去双腿从此孤立无助的离家出走少年的命运永远也不会成为一部喜剧。他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有太多的不得以。选择这种[生活]的不是莲,而是莲被这种[生活]所选择。
突然灯影晃动,落地灯整个掉下去了。四下一片漆黑。我伸手扶住险些从椅子上跌落的莲。
「地震!?」
莲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你走吧,别管我。和我在一起你也会死的。我是灾星!」
很多东西从柜子上滑落,接下来,家具也倒下了。鱼缸从桌上摔下来,随着一声巨响变得粉碎。
大约是六级左右的地震。
我和莲并排趴在地上,鱼缸里的水顺着地板流到我们四周。鱼在地上蹦跳挣扎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
「要死就一起死吧。」我一把把莲拉到我怀里抱紧他的身体。感觉手中的莲已经瘫软,心中一惊,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惧。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莲——」我大叫着,没有得到回应。
我摸索着走进浴室,把莲放在一个角落里。拍拍他的脸,还没反应,听了听心跳还在跳动,呼吸也没问题,这才多少放心了些。
在若干年前一次地震中莲失去了双腿。在黑暗中我想象着他当时的感受。一个人在深山里,受了伤被埋在同样这般黑暗的地下。生还的几率一点点变小。
「AKAMARU。」莲在黑暗中叫着某人的名字。
「莲。」我不知道他能否听见我的声音。那个名字的发音,在录像上也听过。那应该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是以前的恋人?对于我这也许永远都是个秘密。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地上的灯亮了。电力系统恢复了。
「莲。」我唤着他的名字,还在他脸上拍了些水。我不想看他梦中挣扎的表情。
「AKAMARU?」他神情恍惚,目光像是在看着我又像在看着远处的别的什么。
「我不是AKAMARU,是林青。我长得像他?那个叫AKAMARU的是……」
「青」莲这才认出了我「我刚才梦到他了,以为他会把我带走才叫出他的名字。」他继续向我微笑着。
「和我回中国吧。」我下定决心。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后拒绝了。
「我以为你爱我。」我说。
「……」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其实,除他之外你一直没喜欢过别的人,对吗?也许你只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他的影子,对吗?你爱的始终都只有他吗?」
「不是这样的。我是个扫把星,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AKAMARU就是因我而死的。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你也会死的。你不了解我现在所在的俱乐部是个多么庞大的地下组织。他们能让人轻易地蒸发,没人知道下落,也没有人会去追查。以我们的能力是不可能逃掉的,也无处可逃。」
「为什么说这些。你以为我怕死?我早就觉悟到我的存在是无关紧要的。没有什么能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我死了,报上也不会登,电视里也不会播,地球还是照样的转。」
此刻我已经不能抑制我内心的激动「除了爱,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职员,没钱也没地位,连能够出人头地的可能都没有,是你自己离不开豪华的生活环境。」
「不要拿我和你跑了的GF相提并论。她是健全的,自由的,而我不是。我没有上过学,也不会工作,除了性爱,我才是什么也给不了你。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是个男人,还是个残废的男人。你以为到了中国就没事了?你的家人一样也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你不明白吗?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只是嘴上说得漂亮。」我把拳头重重地砸到玻璃上,[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我根本没有保护你的力量!]
「我们是没有地方可去的……」他把头靠在我肩上。
「可能只有南极能包容我们了。」我无奈的说。
「南极和地狱哪个更冷?你说我们会下地狱吧。」
「看来天堂是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分手吧。」莲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们选一条捷径吧……」
在他透明的眸子里我看到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直到一大清早被冻醒,头痛欲裂。子豪也在我屋里,占了我的床,还大字形地睡在上面,把我踢在地板上。我抱着头坐起,手已经包上纱布了。桌子全被酒瓶占满了。被酒精麻醉的脑袋,还残存着莲说分手的表情。时间仿佛又回到那一刻。酒精一点也没能减轻去我的烦恼,任何事情也没能得到解决。
我逃走了。
正如他说的一样——我们无路可走。
我满脸泪痕的颓坐在垃圾中央。我也是垃圾的一部分。
4
至此以后,莲音讯全无好像从这世界里消失了,如魔法消失后的童话公主。M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粉红色的汽车失踪、公寓509房间也已经人去楼空。
这期间我一个人看了红白歌合战,听了滨崎あゆみ的「Nowaytosay」。破天荒地买了来日本以后的第一张CD—《Abest》。我魂不守舍在公司听,在车上放,回家也是同样,不厌其烦在听着「M」。盼望能有这样的音乐在我的手机上响起。
莲你在哪儿?那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满是碎玻璃的房间,没有受伤吧。我爱上了你,可却不能给你保障,你就这么消失了踪迹。是不是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这是否也是命中注定?相遇却不能相爱,相爱却不成相守?也许这世界根本就不存在莲这样一个人。发生的事不过是我一个的臆想,但这臆想也未免太过真实。我翻来覆去地观看电脑中的莲的录像。我还记得许多我们在一起时发生的细节:莲的表情历历在目、秀发在指间滑动的感觉、残肢在手中蠕动的感觉、穿和服的美丽身影、还有靠近就能闻到的绿茶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编造的不成?也许我就是个为满足自己的性渴望,一直在头脑中编织着和amputee结识的故事情节的devotee。
莲你在哪儿?在那儿吗?

你是否存在?存在吗?
你可曾爱我?爱吗?
我不停地推翻由我不清醒的大脑得出的判断。
2月12日黄昏天色阴暗,我像往常一样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看到角落里有个鬼祟的身影。最近好像常有不明的人在我身边打转的样子。我推推眼镜,我一个无名草民怎么可能被跟踪什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去管的好。
我关上车门,一个可爱的女孩从角落里走出来在向我微笑。
我竟一时认不出他。这真的是他?莲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仅是因为剪掉了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还装上了一双修长的义肢。他系着白色大围巾,穿粉格子超短裙配着系带长靴,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轮椅停在旁边上载着旅行皮箱,好像它的作用仅仅是行李托运架。
「我带了吃的来。」他向我招手笑容可掬。对我的态度就好像在早上才分开的10小时前还见过面的恋人。
我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他的行走方式多少不同于常人,能看出腿脚有点拖拉不太灵活,渐渐地他走得摇晃不稳起来。
我立刻向他奔去。把一瞬间失去平衡的他拉到怀里,熟悉的香味随之飘来。
「我是故意的,我怕你转身弃我而去。」莲怯懦的声音。
「说什么胡话。我到处找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永远失去你了。」我的鼻子一阵酸楚,心头一阵酸痛。
「对不起,我明知道不应该找你的,会给你添麻烦,但…实在是想你,对不起……」
「我去找过你,电话也打过。你现在住哪里?」
「我无处可去了,能收留我?」莲温柔地说。
我受宠若惊。
「求之不得。」
「我再不会做你不喜欢我做的事。除了你不再爱我以外,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离开。你让我重生了,我是为你而生的。」他紧紧地抱住我。莲的身高已经及我下巴不超过170公分,大约165公分。我们像普通的久别重逢的男女一样久久地拥抱。
「这么长时间,去哪了?」我问。
「美国。喏—15000美金的成果。」他向我展示美腿:「我要在这里开始新生活。不回那里了。」
「外面冷上来吧。」我折好轮椅,提起他的行李。「那里」是指俱乐部吧。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他扶着我肩膀才勉强上了楼梯。高位截肢,没有膝盖抬腿的动作也不轻松。想必用那一小截残肢支撑全身的重量也十分不易。可能像是踩高翘吧。
「房子又小又乱。」我从门框上拿下钥匙开了门。
「站起来看你也还是很高。我都够不到门框。」
我对他轻轻一笑。
莲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房间。「可真够乱的呀。」
随着莲的到来,我也打量起这间许久不曾留意过的房间。从进门的玄关到可以坐人的矮桌,短短数米堆满了各种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积攒下的垃圾。灯罩里也尽是虫子的尸体。
「你就想在这样的环境筑造我们爱情的巢穴?」
「以前不是这样,最近心情有点烦乱……」我不好意思地解释。
「可是因为我?有黑眼圈了。」他笑着回头问我。
「大概。」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低头搔发掩饰心中的喜悦。已经许久没见过这如此动人的微笑了。「我收拾一下,你随便坐吧。」
「扶我一下。」
我扶他在玄关坐下。
「这腿也不能跪坐,真不适合日本狭窄的日常生活。」说着他像脱鞋一样,把二条义肢脱下。「吓一跳吧。」他抬头看我。
「有点吃惊。」我也坐下换好拖鞋。「看你上下轮椅什么的灵活程度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要是我一定做不到。」
「各有各的活法,到了这份上自然也就逼会了。以后就请多关照啦。」说着他爬到桌子处,把腿放到被炉里。
我把脱下的西装和莲的外套一起挂好。倒了烟灰缸,空啤酒罐也统统扔进垃圾袋。把扔得到处都是的杂志收拢,收拾了堆了大约一星期的衣服。
「看得出你做事很有条理。」莲乖乖地坐在被炉里看我收拾房间。
看到他和义肢并排在一起的画面真是感觉奇妙,让人想到被打散的芭比娃娃。我把他的「腿」也收好放到橱柜里,让它们横七竖八地在外面难免让人觉得恐怖。「腿」拿在手中分量很轻。
「你在发什么呆?」
「没事。喝茶?」我想到他可能介意茶的品质又补充道:「袋茶可以?」
「没关系。我想看看你的书可以吗?」
「请随便。」我点燃煤气。
我无数次地想象过莲在我屋里时的样子。我看着他一点点用手挪蹭到我的书架前,取下一本本书,翻翻又放回原处。
「为什么每本书都包上书皮?是因为爱惜?」他的手指在书脊上划过。
「啊——」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偶然一次买了本旧书,当给上书皮时心情意外的好,烦心的事也忘了,以后就养成了习惯。大概就是如此。」
「你烦心的事看来也不少呢。也老要买书什么的吧。」
「哈哈。」
「有没有一本多层书皮的事?」
「那倒没有。」
「你把色情杂志藏那里了?我还想调查你的喜好呢,金发的?还是黑发的?」

「那种东西我都是从网上下,没必要花钱买的。」我想说从网上也下了他的录像,但欲言又止:「看当然是西方的来劲,不过要是说到实干还是东方人合适吧。呵呵,你还不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嘛?」
「说个喜欢的明星。」
「铃木保奈美吧。」
「好老,而且她身材不怎么样嘛。」
「看起来还不错呀。田中丽奈,还有广末凉子。」
「脸像猫的那种女人呀。」
「你自己不也是么。那种纸上谈兵的说它做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呀。不放心我?」
「很多事不在一起生活是不会明白的。」
「放心我这几个月也不是吃白饭的,看了很多关于截肢的方面的事。常常想象和你一起生活的情景。」
「你在外面等我很久吧。」我把热茶放在他冻红的手里,就势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感觉瞬间传过来。
「我来给你当老婆好不好。」莲把另一只手叠加在我手上。「你教我中文吧。」
「家里正缺这样东西。中文先从我爱你开始学起。」我像举娃娃一样把莲高高举起。房顶很低,他吓得叫了起来。
「我想先学你的名字。」
「hayashi读做林ao读青。合起来读林青。只有二个音。来说说看。」
「林青。」莲说得很认真。
我答应。
「林青。」
我再答应。
「林青。」
「嗯。好了好了。」我真怕他叫个没完没了。
「青,我们吃牛肉火锅吧。这个在冬天吃最棒了。」他穿上自备的可爱围裙,问清了各种厨具的位置,就开始动手准备了。完全是个标准老婆模样。
我把他放到我的转椅上,这样他就能在调理台前自由移动了。他的轮椅在我的狭小房间里转不开,已经派不上用场了。让我一起塞在壁橱里了。
我托着腮从后面看莲切菜的样子。真是可爱,日本女性的美德在莲身上都能体现出来。我很想念把他抱来抱去的感觉。
我从桌后站起,抱起莲。用脚踢开椅子。「我来当椅子,这么高合适么?」
「你这样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做事嘛。」他已经感觉出我的那个硬邦邦的物件顶在他身上了。
「等等再做饭吧。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几乎要精神崩溃了。」我把脸贴在他的后颈,能感觉到莲强烈的颤抖。
「我也很想你,这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络也是有原因的…我好多次好多次都快拨到你的电话最后一位号码…我也担心你,怕你把我忘了,怕你又找了新的恋人。就在刚才我还在担心你不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他已经泣不成声。
「说什么别的恋人,我就那么不可靠吗?!算了,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把他轻轻放下。
我解下领带,莲低着头一个个地解开衣扣除下裙子。
我看到血从腿上渗出来。他一定在外面站立等我好久了。
「疼吗?」我轻声地问。
他摇头。
血给了莲花鲜艳的颜色,我低下头舔净被血染的莲花。莲你的心还在淌血?为那个叫AKAMARU的人?
「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在种说不出的喜爱,好像那次的见面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的我竟然跑去和子豪玩荒唐的成人游戏。
「那天我也…以为…」莲贴紧的我身体。
「好敏感。比女人还敏感,腰已经弯了。」我环抱着他的细腰开心地笑起来。
「别把我和女人相提并论!」
「咱们要有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
「我…生不出孩子,和女人做也生不出孩子了。」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因为那次的事故……」
我没有惊讶,只是看着他细细的没有胡子也没有喉结的颈子,然后摸他形状好看的锁骨。
「没事,把我当你的男人就好了。我会好好爱你,给你幸福的。」
我们纠缠在一起,开始用身体诉说我们的爱情。
※※※※※※※
「你出汗了,冷吗?」我房里暖气不够。
「有你在就不冷。你的身体好暖。」他紧紧贴着我躺着,恨不得挤进我的身子。
「你很容易出汗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截肢皮肤面积比别人少,就加重了身体其它部位的汗量?」
他点点头「你还真知道点呀。」
「当然啦。不清楚怎么行,想和你一起生活呀。不过目前要沐浴只能去公用的澡堂,厕所也是合用的。对你来说挺不方便的,要去和我说一声。房子我会去想办法的,早就想搬家了,我不喜欢这里的房东。」
「什么样的环境我都不介意。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你这样想吗?」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这句话说出来怎么是这般的让人伤感?

※※※※※※
事后我们围坐在桌边吃了美味可口的牛肉火锅(那个锅是从哪来的?我家可没有那个东西。也是莲的自备?)。
「真好吃。」我大口地吃起来,最近都没正经吃东西。刚才的事体力消耗又很大。热腾腾的雾气,把镜片熏得模糊,我摘下眼镜放在桌上。
「像你以前的恋人?有他的照片?」我突然说起。
「我们连张相片也没照过。」我听到他小声自语,感觉他的眼圈可能红了。
「你是很像他。现在可以和你说他的事了。」
我打开1罐啤酒给莲,自己也开了1罐喝起来。
「大概也猜得出。从你的眼神里能看出。我不介意你忘不了他,也不介意你比较。毕竟他在我之前认识你,虽然不甘心,但我一定尽自己的努力就是了。我不会像他似的抛下你,这是真的。」
「他不是抛下我。他是…死了…」他放下筷子。
「那会不会像科幻小说里一样,受了重伤失了记忆,成了一个不认识你的「陌生人」。比如你眼前的我?」
莲瞪大了眼睛。「你第一次出现,我就在想是不是他复活或是转生了。」
「喂——开个玩笑别太认真。死了也算是抛下你吧?我一定不死在你前面就好了。」
「不要有人再死了。」
「当时你是不是想过自杀呀?」我支着头抬眼看他。在想是不是恋人死了,他故意出了事故,但只掉了腿。我为自己的设想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知道?」
「我偶尔也想无聊事。」
「我认为神是故意让我活下来,为了赎罪。」
「罪?你哪里有什么罪?」我大声驳斥他。
「每个客人都是神派来惩罚我的。」
「那我也算是?」我抑制不住地冷笑道。
「不,你是来挽救我的。让我知道我是错的。」他说得很真诚。
「是呀,以前是多么不以为然地在活着。认识你以后让我知道了人能活着是件多不容易的事,能四肢健全地活着更是多么幸福的事。人真是不知道满足的动物。」
我看了一下锅里的东西赶忙夹了一些给莲。「快吃吧,肉都老了。」
「我不要那么多,我怕胖。」
胖?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在说笑?都瘦成骨头了,给我多吃一些。都是你太瘦了才磨破皮的。」
「可是人家身材本来就短,要是胖了多难看。要是真胖了穿不下义肢才是麻烦事。」
15,000美金?120,000人民币,1,500,000日元。
我无语……
一起看电视也成了幸福的事之一。原本觉得看电视是件无聊透顶的事。现在我却觉得温馨惬意。我抱着他,不怎么开口只是看到有意思的地方相视一笑,妙不可言。
生活原本就应该如此?
5
「闹钟已经响了好久。你还不起床?」我在梦中朦胧听到莲的声音。
「早安。」我吻着他的唇含混不清地说。希望能永远在他的笑容中醒来。
「迟到不要紧?」
「不想上班了。」我闭着眼睛向他撒娇。
「那就不去。」他也同样慵懒的抱住我。
我立即起身,穿上莲昨晚放在床头已经搭配好的衣服。能有人照料这些细节真好。「我会是个有责任感的丈夫。请夫人放心。」
「呵呵,18岁的花嫁。会不会结婚太早了。」莲坐在床沿上模样可爱地看着我打领带。
「日本不是16就能结婚吗?」
「对了,隔壁是什么人?」
「一对留学生。」
「你这墙壁好薄呀,都能听得到他们…」说着他就脸红了。可能是想到我们昨天的事。我们在窄小的床上(违规用词,请立即整改,禁止带有成人内容)做到滚落地上。没办法单人床,还好莲不太占地方勉强能睡下。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看了看「以前买的,是没能送出去的。你要?」
莲接过盒子打开把戒指套在手上,大小合适。
「很贵吧。」他端详着手指。
「当时的全部积蓄。」
「不过,好土气。」
「不喜欢就卖了,咱们就换间大房子住。」
「骗你的,我很高兴。当这是你向我求婚。」
他很快做好早饭,是清粥+小菜。他问我在中国吃什么我说豆浆和油饼。看着他费解的目光,我笑着解释说是中国的牛奶面包。

8点30分我准时离去。
「这里不似你以前住的房子,有很多危险,你要小心。凉台的木头烂了,你千万别去上面呀。有人敲门也不要乱开。乖乖等我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事无巨细地叮嘱他。
「我知道了,放心吧。这是给你的便当。」
便当?我简直要热泪盈眶了,根本不曾吃过这样东西。
「我走了。」第二次吻别后又开始依依不舍。
「请走好。」他坐在地上向我行礼,像老电视片里的情景。
「你继续睡吧,以后不用和我一起起床。」我知道莲一直过着夜行动物的生活。
不曾有过的满足和幸福感在我心中无限膨胀。
中途想了想还是给桑岛打了电话,告之以病假。顺便也放她一天假。然后去地产公司填了找房的要求。两个人住还是要个像样点的地方好,尤其是要方便莲的出行。要有轮椅的专用通道,卫生间和浴室也一定要够大才行。地产公司说下午电话通知我。
把莲一个人留在房间实在太粗心了,那么狭窄的房间不能用轮椅也不能用义肢的莲岂不成了笼中之鸟。他一个人会在屋里做些什么呢?中午会吃什么?冰箱里已经空了只有冰块和除臭剂。还有厕所怎么上?我真混,只顾自己陶醉在幸福中,完全没想到这些实质的民生问题。
我在便利店仓促买了些可食的东西就飞奔回家了。
「这么快就下班了?你才出门2小时。」坐在被炉里的莲放下正在看的书惊奇地盯着我「被开除了?」
「把你留在家我怎么能放心。」我把速食袋放在桌前。莲穿着我的毛衣,肥大的样子非常可爱。
「午饭?不用担心我,我一般只吃早饭和晚饭。」
我从他身后抱住他:「你穿什么都这么性感呀,下面穿了什么?」
「讨厌~~~」莲扯住衣角怕我撩开。
「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呀。」我最喜欢看他脸红的表情。
「谁像你这么脸皮厚!」
翻起他看的书,「中文文法的基础?」
「学了一些时间,可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说不出口。」莲把头埋在书里,像个交不出作业的学生。
「真可爱。」我吻了他一下「不过你没必要学吧,再说也是不好学。」
「可是你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调回中国吧。」
「你要是求人帮忙就说爱老虎油,要是想骂人就说大哥大嫂过年好。」我现在不能回中国,在没混出点名堂前。
「えろうふゆ(爱老虎油)?」
「对对就是这样。」我大力拍着他的肩膀笑,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眼泪也一下就涌了出来,这种反映,大大把我弄惊了。
「开玩笑的,你看过鬼子来了?」
「没事,我没事。」莲一边擦眼泪一边努力控制眼泪。
「怎么了?」我着急起来。怎么说哭就哭?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听不懂。怎么回事?」
「有点疼。」
「哪里?」
「肩膀。我一时大意。」
「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真的没什么。」莲退后了点想躲开我。
「让我看!」我很容易就扯下他的衣服,只见大片淤青,心里好疼「怎么摔的?」
「我想爬上椅子帮你洗衣服,然后椅子翻了。对不起,衣服也没洗成,还添了麻烦。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下午我就去找大房子,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人。」我连忙去找药。是我把他从100万的房子,拉到3万的房子里。
现实里我是个穷人,不是什么童话中的王子。我真得想让他生活得好些。
下午地产公司的人打来电话,找到了合乎我要求的房子。租金10万,加上礼金押金一共60万。
「礼金?」怎么把这事忘了。
「合租的话,我也应该出一半钱才对。」莲接过电话又和地产公司的人寒暄几句。
「他说我们后天可以去看房。」他挂上电话后对我说。
「60万…」我翻箱倒柜找存折。
「那种事你不用担心。」
「因为过年时寄给家里一些,以为不会有什么用钱的事…」
「钱还有很多。」莲笑眯眯地说。「用保险理赔金买了股票什么的赚了不少钱。」
听了心情也好不到哪儿,那是莲用腿换来的钱。
「别愁眉苦脸的。」
这时门铃响起了。
「会是谁?」莲小声地问我。
「不知道。」我在日本没有朋友。
千万别是子豪,我在心里小声祈祷。
「谁呀…」我走到门前问。
「是我桑岛。」
「呃?你呀!」我开打门有点吃惊。
「林先生,病得严重?」桑岛关切地问:「你一个人……我带来了饭,还有这是总部今天发过来的数据文件。」
「不好意思,我今天实际上没生病,是有其它事。」她认真的样子让我产生的罪恶感就说出了实话。
「是谁?」莲在屋里问。
「桑…」我才意识到桑岛刚刚和我说的全部是中文。以前桑岛在公司也只偶尔说一些,但从没说过这么多。
「原来你中文说得这么好呀?」
「在中国公司工作这也很自然吧。」日本女人特有的微笑。
「先进来坐吧。」我把她让进屋。
「这位是……?」桑岛看到莲有些吃惊。
「这是莲,这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桑岛。」我不知道怎么介绍莲,以及与莲的关系。我看到莲把身体贴近了被炉,掩盖起他的腿。
「您要搬家?」在听完我简单的讲述后。
「是的,实际上我今天正是去找房子,要和他一起住。」我注意到莲的眼睛也把桑岛仔细打量一番。
「青,你不请人家喝点什么?」
「我去泡吧,苶还是咖啡?」桑岛已经习惯做这些了。
「红茶吧。」
我坐在莲的左边,静静地看着莲。剪短头发的莲,露出白皙的颈子和二只粉红的耳朵。两只耳钉闪闪发光,可能是紫晶一类的石头做成的莲花和他很配。毛衣垂到手背。细长的手指伸在外面,干干净净的素色指甲,只有我送的戒指在闪光。在外人看来他是什么样子?一如我眼中的他?
男人?女人?
桑岛烧上水。
「麻烦了。」我客气地说。
喝茶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开口,生怕说错什么。
「虽然没病,但也谢谢你来看我。」我打破寂静。
「知道您没病就放心了,以为您一个人在家。就自作主张地带了饭来。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桑岛起身。
「天黑了。我送你吧。」说完我就后悔起来。怕单独和桑岛一起她向我问起莲的事。
「不麻烦了。」她看了一眼莲。
「什么麻烦呀,我才是麻烦的人。让他送你吧。」莲说。
「那好就送到车站吧。」桑岛也不推辞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我第一次感觉出了莲的醋意。觉得有趣。
到车站的短短几分钟,过得无比漫长。我知道她肯定想问我莲的事。
「车站到了,您回去吧。」
「没事,看你上车吧。」我的绅士风度不能让我转身就走,抽出根烟点上。
我们俩大约看了3分钟飘失在空气中的烟雾。
「那孩子是男孩吧。」桑岛犹犹豫豫地开口。
「嗯,男孩。我开始也以为是女孩来着。」我回想起第一次见莲。「让人很想保护他。」
「保护?」
「他腿从这里没有了。身边也没有亲人。」我用手比划着自己的大腿1/2的位置。
「想不到。」她用手掩住因惊讶而张大的口。
这时车来了。打断了她接下要说的话。
「知道林先生最近奇怪的原因了。晚安。」她上了车回头对我笑得很勉强。
「慢走。」我点了下头。
回去的路上,我也在想今后怎么把莲介绍给大家。不过说到大家在日本的现在只有表妹和子豪。表妹还好说,关键是子豪。他一定瞒不过去的,他既见过莲也知道他在俱乐部上班,知道他的残疾还有性别,麻烦……
走到楼下,我就看到莲一只手扶扶手,另一只手用拐杖正在自己下楼。
「你要去哪儿…?」我站在楼下有点紧张地问,生怕他再度离我而去。
他好像也觉查出我的担心,低头笑我说「只是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这种事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我回到家里看到你不在,还不急死呀。」

「我也要适应社会呀。」莲没有停步继续下着楼梯「我每天还有一小时的步行练习。」
「也是啊。总呆在房里不太好。你穿得是不是有点少,虽说快到春天但也不是很暖和。」莲只穿着单外套下身是休闲裤。我发现我竟变得这么婆妈。
「呵呵,不冷的。才下了几阶楼梯就出汗了,看来一会儿要去洗澡了。」
「好。一会儿去吧。」想到要和莲一起去浴池我就有点脸红。
「别一直盯着看。我动作这么笨拙,都不好意思走了。」
「我就喜欢看你,什么样子都喜欢。我和你一起去买吧,当作散步。」
「好的。」
「要用拐杖?」
「我还走不稳…怕跌倒。」
我一把把他抱下最后二阶楼梯,接过他的前臂拐杖。
「你扶着我不就得了。」我拉住他的手。以他的体重我估计莲的体力好不到哪去。
我放慢脚步,配合着他。这样悠闲地走在小街上,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妈一起散步,妈总是说我走路像个赶集的。
「你在笑什么?」我问他。
「你看我能挽着你的手臂走路了。要是你推我的轮椅连你的面都看不到呢~~~还是这样能看着你好,太幸福了。」他的脸贴着我的手臂开心地说。
我因莲为了这么点小事开心感到他的可爱,想想自己又何尝是不为了一些小事感到幸福。
「她泡的茶好喝还是我泡的好?」
他仰望着我的眼睛好漂亮。
「这…老实说,你的茶太苦了…」我挂挂鼻子婉转地告诉他。
我只觉得胳膊一痛被他拧了一下。
「我一个人在家等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越坐心越慌,就想出来透气。」他解释起自己的行为。
「我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早知道你不放心,还不如叫你也一起,当成是散步。」
「我可不想让她看我穿戴义肢走路拖沓的样子。那个…桑岛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地问了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只是这样嘛?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喜欢你。」
「你是说「女人的直觉」?哈哈。胡说什么呀,只是同事。」
「恋人的直觉就不行?然后呢?」他继续逼问。
「什么然后?」我本能地开始装糊涂。
「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你也多少相信一点我的为人好不好。只是说了很平常的话,说你是个男孩,也说了你身体的情况就是这些……」
「我想问你,在青身边,我以什么模样好?」他很认真地问我。「男人?女人?」
「我想先听你的意思。」我也停住脚步微转身体和他正对着。
「我不想再做玩偶了,只想做个普通的人,但……」迷茫的神情雾一样遮住了莲的眼睛,他垂下眼「青是个正常的人,要是喜欢女性,为你我可以去做……」
「傻瓜,我就是喜欢原本的真实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刚才不是还说到去澡堂。当然要是男的才行了。穿女装的话,澡堂就热闹翻了。」我摸乱他的短发:「这样也很好看。头发也是做了决定才剪的吧。」
「不是,那天…头发卷到轮子里…我一生气就用玻璃割断了。」莲甩甩头发不在乎地说。
「是那天的事呀…对不起…再也不会了……」那个我一生中最耻的日子。我在他最需要关爱的时候,独自逃开了。
我一定要弥补。
我抱紧莲低头吻他,心中发誓要让他幸福。
※※※※※※
「来过这种澡堂吗?」我推着莲的轮椅在浴池门前停下。
「以前洗过温泉。」莲蜷缩着身子,抱着装有清洁用品的小木盆。
来到浴池我也很紧张第一次和莲出入在这种公共场所「你不介意被人看吧。」肯定有不少人会好奇地看莲的。
因为他的美貌,因为他的残疾。
「我的身体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了,躲也躲不掉。」他做了个深呼吸「已经做好准备……我要和青在一起,我不怕别人看我。」
「今次还可以去别处的,下次再来吧。」我公司有浴室的。
「不,我要试试看。」莲固执地推动轮椅。
「下次再来吧。」我又说。
「是青嫌和一个残废一起丢人……」他看到我欲爆发的表情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的状态很不好,不要急躁。」
果然门口的欧八桑,首先好奇地盯着轮椅上没有腿的莲看个不停。
「妹妹?」

话刚一出口,莲就回敬她一个犀利的眼神。
「是弟弟。」我赶紧把他推了进去(汗……)
我们不声不响地脱下衣服尽量不想引人注目,但澡堂里的人还是发现了我们,齐刷刷地看着这边。
那种目光真猥琐。
我在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莲?
我接过莲脱下的和服叠好放在柜里。没有了长发的遮盖,他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眼前。肩上的青痕趴在他玉脂一样的肌肤上异常的刺眼。他是那么的纤细,似乎一折就断。我摘下眼镜,不忍心再看下去,小心地把莲裹在浴巾里抱到浴室一角的矮凳上。
我用背挡住莲,阻断别人好奇的视线。调试到莲喜欢的水温,他喜欢的温度比我高。
我从后面撩开他的头发,手在他的背脊上轻轻滑过,开始给他冲背。红红的耳根是否说明他在害羞?
我下围的毛巾像个充气房屋渐渐膨胀起来。
女人从来没有给我有这么强的性诱惑。
听到我的呼吸声,莲回过头。桃红的一张脸,双手伸到毛巾下,舒张有力地帮我排解出白色的粘浆。
「好些了吗?」他柔声问。
我咳了两声他竟然在公共场所帮我。
「嗯。」我等它软下去。
我冲掉射在莲身上的粘液。给他打上干净的白色泡沫,细心洗净他的各个角落。我还是最喜欢莲那不具备形态的腿。温润如玉,一朵红莲傲然而出。
「你要洗到几时呀?有洁癖不成?」莲双眸含笑。
「就好。」我的手指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残肢。
他自己够过洗发水给我抹在头上「青在想什么?」
「想起以前给我家的猫洗澡的事,每次都是以我伤痕累累告终。」我顶着一团白。
「嘻嘻…我的爪子也很尖利呀!你也要小心。」他吹飞手指上的泡沫。
「我爸和我妈吵架有时出现意外,就会说是猫抓的,哈哈。来把眼睛闭上,我给你冲头。」
「是。」
「好,彻底干净可以下锅了。」我关上龙头抱起他。
莲被热气浸红的脸很是娇艳欲滴。
「觉得水深?怕?坐稳了?」我小心地把他放到浴池里。
「放心,我会游泳的。很惊讶?」
「有一点,不过觉得你会做什么也不奇怪。」
「为了锻炼体力和耐力,游泳是最好的方法,还会骑马呢。」
「你说的这些也正好是我擅长的,有机会比一比。」
我也很快洗好,和他泡在一起。
能在日本呆多久?二年没回国不知道北京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该回去看看,或是去美国?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没什么。我这一阵子什么也没做。本来我已经放弃我的将来了,现在想建立起新生活。自然还有些力不从心。」确实有点压力。
「不管未来怎么样,都是你我共同的未来。」莲伸出手臂抱住了我。
和莲一起的未来,多么有诱惑力的未来。
我也笑着把他搂入怀中。
温暖的水让我放松不少「哪天去玩吧,来东京这么久我哪也没去过呢。」
「我也是。东京塔和迪斯尼乐园。」莲兴奋起来。
「好好。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我基本不出门。要买什么把条子贴在冰箱上,第二天吃的东西就会在冰箱里,衣物就会在衣柜里,也常常网上购物。工作不是每天都有,有客人时公司会打电话通知我。平时被一个很有身份的人包养着,对方一年来看我四次。他……」莲语塞。
「不想说就不说吧,我随便问的。」我趴在池边。
「我不是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没见过他的容貌,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每次他来都先给我吃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大概是很高级的人,不方便暴露身份吧。」莲猜测。
「这么神秘弄得像天皇似的。他以为自己是谁呀!乱给别人吃药,要是真吃出问题怎么办!」我气愤地说。
「他人还不坏,也不欺负我,很本分。每次只是来我这里吃我事先做好的东西。只是看我什么也不做,好像很孤单寂寞的样子。」
「有病。」看到莲为他辩护我更生气了。既然喜欢莲还能把持住自己的人根本不存在。
「什么?」我不知不觉说了莲听不懂的中文。
「对方不会是女的吧?」我问。
「男的,因为他抱得动我。」
「我第一次在电梯上见你就想和你说话,想能更多的了解你,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什么。在路上看到你不自觉就跟着你走。你看起来是那么……与众不同。」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我对莲的感觉。
「当然,腿没了。人一生有几次机会能和没腿的人相识呀。」他在水里摆动起双腿。

「这种说法倒是不错。」当时子豪说我没可能与MARIA结识,把我彻底击到谷底。如今却和他同居共浴。
我坚信生活会向美好的方面发展。
6
「下雨了。」我看着窗外阴灰的天空,离下班还有1小时。
我盼望着归家。有莲在,家就变得不一样了,很温馨很幸福。恨不得随便拉开个门就能到家,就能见到莲。
「林先生,总部的电话。」桑岛把我从美妙的臆想中拉回实现。
「这时候?」我十分不悦,再次看表确认时间16点35分,2004年2月13日星期五。原来是黑色星期五!我说怎么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
上午给的一份报告,不够详细,标明了要补充的一些数据。
果然是要加班的差事。
我挂了电话立刻给家里打电话通知莲,怕他有分毫的担心。
1声2声3声……电话整整响了30声音也没人来接。我估算着如果莲是在床上或是在桌前不论在什么地方接听电话也用不了这么久。出门了还是出事了?心中一个惊。黑色星期五的暗示。
「前台有位井出先生来拜访。是您约的?」桑岛捂住话筒,轻声询问我。
「井出?不认识。有事就让他等着,没事就下周再过来。今天可是周末!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抓起衣服冲出门。不知道莲的行踪,我无法做事。
走得太急,在大堂和别人差点撞个踉跄。
「对不起,赶时间。您没事吧?」我连忙赔不是。
「还好没跌倒,不然就惨了。」
我拾起掉落的眼镜。戴上还是看不清楚,才发现镜片已经没了。没法开车回家了,坐车也不知道路线,连看清车站牌都是问题。如何是好?
「近视多少度?」
「裸视0.1。麻烦了。」
「这样呀。那我就不生气了。不,还是生气,什么有事就让他等着,没事就下周再过来。我好心接你下班竟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我这才辨认出这声音原来是莲。
「井出先生,你?」我吃惊地问,一直不知道他的姓。
「正是井出。」
「我今晚要加班,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正急着要回家看你不是不出事了。你真不让我放心。」我抱住莲苗条的身子和他疯狂地吻了起来。又积蓄起一天的思念,9小时。
「林先生……您忘记带伞了。」桑岛递完我东西就神色慌张地跑开了。
「她可能看到我们……」莲说。
「没关系。」我原本也不想隐瞒什么。
「青和她二个人加班?」
「公司就两个人。不过留我一个人就够了,桑岛还有个在上幼儿园的小孩。」
「那我陪你加班吧。」
「真的?」我喜出望外。
「可以吗?!太好了!可是青的眼镜坏了,还有备用的?」
「现在去配吧。」
「我也顺便买些衣服。」他挽起我的手把我领进街边的名牌西装专卖店。
我撑起莲带来的BURBERRY的米黄色格子伞,推了推鼻梁上的新眼镜。走入雨中东京的繁华街道,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无比。
「雨天路滑小心点。」我扶住有些摇摆的莲。
「谢谢。能自己出门感觉真好。一高兴就忘记脚下的步法了。」莲的心情看起来格外好,他盯着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青的眼镜不一样,表情看起来也不一样了。」
「嘻嘻…连你睫毛上的水珠都看到了。」我轻轻地为之拭去。
「青好体贴。」
「这词真不适合我。唉~百年也不遇的加班,怎么偏偏是今天。烦~本来是个好周末,虽然下雨。」
「没关系的,我陪你。」
我撩起袖子看手表:「已经5点了,估计要工作到后半夜了。对了,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秘密。」莲歪头一笑。
「可恶,千万别做让我担心的事。」
「放心放心,我也是个成年人。」
「汽车要怎么改装你才能开?」我问。
「不用费心了,我现在这样挺好。」
「欢迎光临,请问是替这位先生选西装?」营业员用甜美的嗓音说。
「我穿不行?」莲回答。
营业员看着眼前的女生味十足的莲一下不知说什么好「请慢选。」

「这个你试试。」
在我面对众多大同小异的西装无从选择时。莲不仅选好了自己的西装还帮我选了一套西装三件衬衣二条领带。
「我想知道你买西装做什么?也不上班,还是买主妇装,不—家居装比较好。」
「可是青很适合穿呀。我想站在你身边和你匹配些。我个子又矮,加上腿也算不上高个,还是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小孩。」
「我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你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吧。」我摸了他顺直的头发。
「长得像女人算漂亮?你什么标准。」
「加入演艺圈也绝对没问题。比电视上那些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演员强多了。」
「呵呵,你是说拍AV?可见过没腿的艺人?」莲先是侧目看我半自嘲地说,而后又低下头玩弄手上的戒指「我不想让家里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默然,莲和我这种孤独成性的人不一样吧,应该还是很想见家人吧。我们都有二年没见过家人了。上封信是多久以前的事?上通电话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春节只是汇了钱回去。我突然也想念起他们了……
「去试衣吧,我一直梦想给喜欢的人挑选衣服。」莲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其实很讨厌穿西装的,很累。一穿上就像拧了发条。」我试了他选给我的黑色西装,看着镜子中的焕然一新的自己,不由赞叹起莲的眼光。
「不错没什么要修改的地方。主要是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好,但也不能把你打扮太帅了。被桑岛看上就麻烦了,呵呵。」
「要我说几次呀。桑岛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抱歉,可能是我在吃醋。」他轻轻地撅起嘴。
「打住,别开这种玩笑了。还是让我看看你穿正装吧。真期待。」
然后我看到像变魔术一样,美丽少女从更衣室里出来成为美貌少年。他给自己选的是件保守型的灰色西装,很配他身上那份日本古典气质,不过还是和服更适合他。月色中站在古老庭院中的和服少年真是一幅美景。等等——和服少年?为何不是和服少女?我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同志的思维了?
「你的表情有点古怪呢。」莲拿着领带向我走来。
「没什么。」我抿了下唇。如果不留意看,很难相信他是在用塑胶金属样的东西支撑着身体。
「我还不会打领带,你来帮我系。」他站到我面前。
我帮莲打好领带,第一次见莲穿西装。看起来那么平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洒了魔术粉,甚至还能听到动画片上常用的夸张的哗啦哗啦闪烁的声音。连女营业员也看得动了心。
「让我忍不住想在这里把你脱得精光。」我伏下身低头对他说。
「有本事你就来呀。」莲把耳边的散发别到耳后。动作流畅优雅,毫不做作。
「这动作真漂亮。再做一次。把头发别在耳后。」
「这个有什么特别?」
「你看,区别很大。」我给他解释。并亲自示范了起与之的区别,没错我在镜中的动作糟糕透了。
「变态。」莲被我逗笑了。
我们的相互耳语,多少让营业员猜测出不同寻常的关系,纷纷露出异样的眼光避之。
这就是被当成异端的感觉?随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些全部是用莲的信用卡付款。
「改好尺寸先送去青的公司可以?我们这二天不是要搬家了。」他向我询问。
「好的。不过这么贵真的可以么?」我看着价牌上的n个让人目眩的0。这些够卖多少油条的呀,中国还有那么多贫困上不起学的孩子。
「别客气,只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个账户很安全。」莲微微一笑。
「那我送你什么好?」6位数的平常的东西?钱要是这么个花法,我还要努力……
「你不是已经给了这个?」他亮给我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不是你这辈子买的最贵的东西嘛。」
「打扰了。」莲略低下头礼貌地和桑岛打招呼进来。
「你好。」对莲的到来桑岛似乎有点惊讶,盯着他的脚看了大约30秒。
「嘿嘿,这就是刚才的井出先生。」我笑着介绍。
「可您说不认识呀。」
「因为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姓。」我大咧咧地坐在客用沙发上。
「可是你们不是……要同住…」她好像不知道怎么说出我们的关系。
「我认识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名字。」不管他是叫MARIA也好,莲也好,井出也好,对我来说他只是个被我爱着18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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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3 22: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很好,可惜是个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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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3 23:53: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找这个,不知道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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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13 23:54: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507cd1f 发表于 2022-7-13 23:53
一直找这个,不知道名字

完整的好像有点问题,先搬这么些吧
QQ3155786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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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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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9 10:07:54 | 显示全部楼层
求个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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