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人生（截肢文）

黑色桑树

【如果你身边最重要的人想要变成残疾，你会阻止她吗？你有觉悟和她一同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吗？哪怕众叛亲离？我知道我的水平难以支持，但是还是想试着描写那种感觉。这次文章十分慢热，只是偶尔想到什么就更新一下，截肢部分都不知道要啥时候才能写到，还请不要有过多期待。】









序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现在突然让我把回忆慢慢整理，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我要写的，并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冒险经历，也不是天马行空的幻想科技，我想写的，只是我和一个截肢女孩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却影响了我的半生，并且将会贯彻我一辈子的信念。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风格去写这个故事，总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在心里堵着。时间变得好慢，经历如同走马灯在脑海穿梭，我终究还是来到了最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而我所回忆的这个女孩，她便是我的妹妹。




⒈


我的妹妹，从小就是乖巧内向的女孩，她长得很漂亮，我因为时常记不起她的大名，便一直用莜莜这个昵称称呼她。妹妹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们的大部分经历，都是没什么不同的。


妹妹她，和我也就差不了几岁，当初在医院出生的时候，我被爸爸搂在怀里，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妈妈，我对她怀里的肉团并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奇怪妈妈很痛苦，流着眼泪，却一直在笑，护士们也表情激动，有一股快乐的气息。爸爸说，这就是我的亲妹妹了，以后你们将一起成长，就算以后爸爸老了，你们也要一起互相搀扶下去。当时几岁的我并不懂，只是默默的点头，我大概明白两件事，一个是妹妹的出生大家都很高兴，还有就是，我必须照顾，呵护着妹妹。


后面时间过得很模糊，只知道妹妹长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从前那个婴儿，变成了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正常的和妹妹一同上同一所小学，慢慢的长大，慢慢的走完普通人的一生。但是，有些事情，在最初没人在意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端详，那小小的奇怪之处，慢慢的毁了妹妹的一生。


那只是寻常的一天，我记得是周五，因为第二天就是休息，爸爸和妈妈在吃完晚饭后，就急匆匆的开车离开了家里，我对此习以为常，我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我们过上好生活而必须辛苦。何况我自己其实也很期待，爸爸妈妈不在家，晚上看电视可以看到很晚，哪怕动画片不播了那些地方台的综艺也是很有意思的。


当时追着一个叫闯关你最棒的综艺节目，是晚上十一点播出，因为怕妹妹吵着跟我换台，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是哄着妹妹先去她的房间睡觉，确定她闭上了眼睛，我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打开电视台无聊的搜索这其他的电视节目，突然，一个好多外国人的像是综艺的节目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个说着我听不懂的英语但是却有着字幕的相亲节目，有时候妈妈会看这种，而且她看的很高兴。奇怪的是这里面的一圈女性出场选手，有的很奇怪，她们有的好像只有一只胳膊，有的站起来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时驻着拐杖。大概，是残疾人的节目吧，我十分清楚，像这种少了肢体的人就被称作残疾人。残疾人很可怜，爸爸妈妈都说在路上看见了这样的人一定不要一直盯着，要有礼貌。


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我想看更加冒险的故事，而不是这里面奇怪的女人，这些女人发言时充满着自信，我也不知道她们哪里可怜了。发现不会再有什么刺激的画面后，我更换了频道。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就看刚才那个好不好。”


我从沙发转过身子，发现妹妹就出现在过道的门口，穿着的睡衣松松垮垮，眼睛盯着电视。


“莜莜，你在后面站了多久了？”


我询问妹妹，妹妹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要拿我手里的遥控器。


“我要看刚才那个啦。”


态度很坚强，很少的时候妹妹会这样主动跟我起争执，我看着时间，离我要看的节目还有一会，便有点不舍的用遥控器调回刚才的频道。


“这个不好看的，一会到时间了，我就要调到我要看的节目了，到时候你乖乖去睡觉好不好。”


妹妹只是嗯了一声，慢慢坐到了沙发上，电视里的人物只是在不停的讲话，妹妹却看的很认真。我陪在妹妹身边，时不时的注意着时间。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让我感到有些煎熬，那些说英文的女人的声音也很难听，我心里期望着时间能过得快点。


随着节目流程的进行，又是一个新的男嘉宾出场了，他也是驻着拐杖的残疾人。


“喂，已经到时间了。”


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推了推旁边的妹妹，妹妹没有什么反应，我于是直接调换了频道，熟悉的闯关节目主持人叔叔激情的开场白，刺激的闯关游戏要开始了，还好还好，一分钟都没有错过。


“莜莜，说好的，快去睡觉啦，不然以后不跟你玩了。”


我看到妹妹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就跟她说到，妹妹知道我不会再给她换台，默默的点点头，离开了客厅。我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喜欢看那个节目，我也不在意这个，根据我的观察知道男生女生喜欢看的东西有很大的区别，妹妹也跟妈妈一样，喜欢看的是谈恋爱的节目，只是这次的人是残疾人罢了。








⒉


从那天之后，每次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晚上，妹妹都跑出来，要看我节目前的那几十分钟，而且也不是动画片，是之前看的相亲节目。因为也不影响我要看的内容，所以我也没和她起过争执，妹妹看电视的时候，我就去一边玩还没拼好城堡的积木。有时候放的不是这个相亲节目了，妹妹就自己回到房间里。


我看着盯着电视的妹妹，有时候很好奇。


“喂，这个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妹妹大部分时候不会回答我，偶尔的一次，我记得很清楚，妹妹转过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腿，对我说，“那个人的下面少了一只腿。”


我不知道妹妹想表达什么，就没有接她的话，可能妹妹还小，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残疾人，妹妹对没有见过的东西，当然是感到好奇的，再过几天，妹妹就看腻了，到时候她会乖乖睡觉，我能看电视的时间又多了好一会。


结果我错了，妹妹不但没有放弃看那个节目，有一天我和她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还问我那个节目什么时候不播，她想在我不看的那天自己独占电视。我知道妹妹肯定是想自己专门看那个无聊的相亲节目，但是就算不放闯关你最棒，也有其他好看的频道呀，更何况我在晚上看电视其实冒着很大的风险，被爸爸妈妈知道了不睡觉熬夜看电视，被打骂最狠的是我这个哥哥。


我于是骗妹妹，那个闯关节目是连着每天都要播的，没有空挡的时候。那时候的妹妹也很天真，只能接受了我的说辞，其实后面有时候播的并不是闯关节目，妹妹房间出来时也能看到，但是她也只是站在一边，不敢跟我议论，她知道我不可能跟她妥协，就默默的回房间去了。


这样连续了好多天，竟然是我的闯关你最棒先完结了，看着最后我一直喜欢的肌肉哥哥选手拿了总冠军，我真的十分高兴。我激动的在房间找到妹妹，她正在书桌上写着练字的作业，我跟她说了这个事情。


“喔。”


妹妹只是平淡的点头，然后没有理我，当时小学高年级的我简直觉得妹妹有点不可理喻，那可是总冠军诶，是击败了好多强者的人，为什么妹妹一点波澜也没有。我有点生气，平时爸爸妈妈就让我一直帮助照顾你，虽然我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的，现在我最喜欢的人拿了冠军，妹妹还是这幅漠不关心，太气人了。


“今天开始我要看新的想看的节目了，你不准看，以后晚上的电视都要给我一个人看！”


听到我蛮不讲理的话语，妹妹转过头，稚嫩的脸上一脸震惊，她想反驳什么，但是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接着紧紧咬住嘴唇，低下头没有再看我。


“不准看喔，小孩子本来就要乖乖睡觉。”


我并不觉得自己当时说的有多过分，只是孩子的思维想到，晚上能偷偷看电视还是我发现的，当然有权利决定谁能看了。其实当时有个巨大的隐患，就是妹妹不高兴了完全可以跟爸爸告状，但是她没有。妹妹是个比较内向和懦弱的人，如果我决定了什么事情了，她只会沉默的接受。


那之后的很多天，我就一直独占着电视，和妹妹也自然陷入了冷战，平日里不再怎么说话，但是我不在乎，新的闯关节目也很好看，而且有一集主持人兴奋的说到，闯关你最棒的选手也会出现在这个舞台，我当时激动的简直像是自己看中的彩票中了大奖。妹妹也没有再在晚上出来，有时候会听到厕所开关门的声音，让我知道了她并没有睡着。






⒊


我以为，我会和妹妹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就像一般吵架赌气的兄妹那样。结果事情发生了转机。


已经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天了，反正是放学后的日子，这天妹妹像往常一样和我回到家，好像肚子很不舒服的样子，她急匆匆的把书包扔到沙发上，就跑到了厕所。我随意的看了看妹妹红色米老鼠的双肩书包，缝隙中看到了一个很大很薄的的东西，我知道这不可能是课本的大小，就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是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磁力扣打开，结果是一本叫做坚强人生的杂志。


我马上发觉这个杂志不一般，因为封面的女人虽然也是和其他爸爸衣柜最底下抽屉的杂志一样，胸很大屁股很翘，但是这本的女人的左腿有点奇怪，大腿下面是一个拐杖一样的一根棍子，然后才是穿着运动鞋的脚。这个人是机器人吗？还是腿是机械的？我觉得本来应该是肉肉的腿的地方变成了机械有点酷，但是也有点可怕。妹妹是哪里来的这本杂志？是她自己买的吗？


我翻开里面的内容，有机械身体的部分非常少，大都是一些很长的文章，然后配图是一群叔叔阿姨的合照，最中间的那个人是残疾人，被旁边的人扶着，满脸笑容。我立刻失去了兴趣，然后悄悄的把杂志放回书包，扣上了扣子。


妹妹没多久从厕所出来，看了看在阳台附近地上玩拼图的我，拿起书包，去了自己的房间。看来没被发现，我松了一口气，又很想知道妹妹为什么有这种杂志，因为冷战的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去问。


时间到了晚上，我一如既往的在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打开电视，这种一人独自观看节目的时刻，有一种单人世界的爽快感。就在我看到闯关的选手要来到最后一关时，我发觉妹妹就站在客厅卧室过道处，一动不动的站着，怀里抱着什么，样子很犹豫。


“莜莜，干嘛啊。”


我最终忍不住搭话，看电视有一个人在旁边盯着让我很不舒服。妹妹没有吱声，她扶着一边的墙，时不时的抿住嘴唇，好像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样子。


在一个选手的挑战结束后，我把电视调成了静音，我转过头，对妹妹说，“有什么事情就讲啊。”


妹妹眼神飘忽不定，她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东西向我展示，“哥哥……这个，你是不是看过了。”


原来是那本杂志，妹妹难道发现了？我赶紧否认，妹妹有些心不在焉，她小声的说，“我打开书包……这个杂志的正反面和我放进时候不一样。”


我一下子慌乱起来，我真是的，竟然会犯这种错误，但是又觉得无所谓，就算看一下又怎样，我的东西有时候妹妹还不是不打招呼就拿，这下只是扯平了而已。


“我看过了，我以为是什么漫画杂志。”我回复妹妹，转头不再理她。


妹妹看着我沉默的脸，有点想要哭的语调。


“能不能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求你了……”


我有点奇怪，这个杂志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吗？为什么妹妹这么害怕？又有点兴奋，有点像知道了游戏boss的弱点，洋洋得意的情绪油然而生。


“该不该告诉呢，这要看你以后听不听我的话了。”


我承认我当时的语气十分嚣张，妹妹不再说话，只是顺了顺脸颊旁的头发，头也不回的回到房间，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犯错的预感，在妹妹关上房门后，赶紧把耳朵贴到门上，果然，没一会传来了妹妹一抽一抽的啜泣声。


我一下子后悔了，虽然我和妹妹冷战了，但是我心底并没有讨厌她，她也不是会惹人厌的性格，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惹哭了妹妹，以前虽然也会偶尔对她发脾气，但是妹妹只是默默的顺从我。想到如果一直哭下去明天眼睛肿了爸爸妈妈会询问，会怪罪，我的身子都要发抖了。


我敲门，而且敲的越来越大声，我喊着哥哥错了，喊着你不要哭，终于房间门被缓缓打开，妹妹的眼睛红红的，没有看我。


“我不会说啦！我向你保证好不好？如果我告诉爸爸，我就出门被车撞死。”


妹妹有点惊讶，她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不用发这样的誓……我已经知道了，麻烦你保密了。”


我松了一口气，挠挠头，“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妹妹用手揉了揉眼睛，摇摇头，“如果被爸爸妈妈知道了，我可能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我简直摸不到头脑，“为啥啊？”


妹妹湿润的眼睛看向我，没有说话，把我推了推，准备关门，我实在好奇，用脚堵住了门角，追问到，“为啥啊莜莜，能不能告诉我，别那么小气嘛，我有什么秘密还不是全都告诉你了。”


妹妹停顿了一下，没有再关门，她努力的想开口，但是又十分纠结的样子，我赶紧向她保证，“不管你告诉了我什么，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虽然是当年烂大街的小孩发誓语，但是当时的我像是即将窃取到妹妹秘密的怪盗那样，有些兴奋和激动，完全没考虑到妹妹想找人倾诉的心情。我当时并没有想的那么深，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妹妹的秘密罢了，没想到，这次被妹妹拉到房间的谈话，成为了日后帮助妹妹截肢的起点，我是有罪的吗？我和妹妹的决定，就这么为社会所不容吗？我想，应该没有人能真正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我，随着复杂的漫长回忆，视角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晚上。






……
……
……（待续）

drgelf

老文还更嘛？！

diannaodi

好文诶，期待更新

黑色桑树

不知道啥时候能发文了，感觉更新也没多少人能看到啊，我最放不下的其实就是这篇了，写其他文都是为了磨炼文笔，我想写比较长的一部故事：妹妹小时候一年一年长大，从小女孩的懵懂想法到做出截肢的决定，然后和哥哥交流心境，艰难锲而不舍的准备手术但发现很难实现，最终高中时故意制造意外失去肢体，被家里人发现真相。众叛亲离，得不到理解，兄妹互相依靠，最后坚强起来。最终结局妹妹如愿变成了一个什么肢体都没有的人，他们面对的生活也将渐渐从昏暗变得拥抱希望。这不是一个健康人哥哥将一生奉献给残疾妹妹的故事，不管怎么抉择，事情如何发展，这都是两人共同的决定，哥哥得到的也是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宝物。说起来只要妹妹不后悔，哥哥也是怎样都好啦的感觉不是么？妹妹残疾的一生贯穿了哥哥的一生，哥哥的人生也促进了妹妹的人生，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带点温度的故事。
但是写了上面几段发现文笔远远驾驭不了啊＼(`Δ’)／这个恐怕是一个漫长的事情了，而且特别容易坑＼(`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