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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更新] [dae] 足尖上的紫罗兰(9.14剧情重置+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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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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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我我我我12 于 2025-9-14 01:27 编辑

一篇薇尔莉特同人,9.14号之前看过的朋友记得从头读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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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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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我我我12 于 2025-9-14 01:38 编辑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尖,年长医生的话语在薇尔莉特脑海中回响。

“重度慢性骨髓炎,必须立即停止使用义肢。”
每一个词都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阳光明媚,行人匆匆,一切都如常运转,唯有她的世界正在悄然崩塌。

这并非源于疼痛,也非对失去义肢使用能力的恐惧,更非对生命可能终结的畏惧。

她第一个念头,是基尔伯特少佐。

那双总是盛满担忧与深情的眼眸,若是他还活着,若是他得知这个消息,该会多么痛苦。

薇尔莉特金属手指的关节无意识地收紧,摩擦着制服布料,发出细微的声响。右臂义肢与肉体连接的部位此刻仍隐隐作痛,持续提醒着医生诊断的真实性。这副义肢,是她的新生象征,连接着她与这个世界,也连接着她与他的承诺。活下去,理解爱的含义,作为“人”而非工具生存下去。

而现在,为了守住这个最终的承诺,她必须亲手卸下这份象征。

她没有即刻返回C.H.邮政公司,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朝着莱顿的旧宅区走去。脚步平稳,频率与往日并无二致,仿佛只是在执行一次普通的投递任务。

她在一栋废弃的宅邸前停下。这里曾是某个贵族的居所,如今只剩下爬满藤蔓的断壁残垣。她绕到后院,推开一扇虚掩的铁门,走了进去。

杂草丛生的院落中央,有一张石凳。她走过去,坐下。深蓝色的制服在灰败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来拆解这个刚刚被抛出的、关乎生存的难题。

她将双手,那对银色的、精密的机械臂,平放在膝上。阳光下,金属反射着无机质的光。它们是她的骄傲,是她作为“自动手记人偶”维系尊严与专业的基石。敲击键盘,书写信件,为他人传递心意,一切都依赖于它们。

停止使用。

这个词组在她的思维中被反复检视。

停止,意味着她将无法再打字。无法再为客户书写。无法再完成“自动手记人偶”的工作。

她存在的意义,刚刚被建立起来的、属于薇尔莉特伊芙加登的意义,将再次被剥夺。

她还是那个只会听从命令的工具吗?

不。

她的大脑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已经学会了感受,学会了思考。她不再是过去的“武器”。

那么,问题就简化了。

失去义肢,如何继续生活,如何继续工作。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脚上。那双穿着棕色长靴的脚,此刻正安静地并拢着。它们曾带她踏遍千山万水,去往每一个需要她的人身边。它们拥有惊人的力量与耐力。
但它们能取代双手吗?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构建一个全新的行动方案。记忆中,无数个日夜的片段闪回。在失去双臂的最初,在绝望与混沌之中,为了能够独立生存下去,她曾进行过漫长而痛苦的足部训练。

穿衣,进食,整理内务。

那些几乎被新获得的义肢所覆盖的记忆,此刻重新变得清晰。

她记得脚趾夹起叉子时的笨拙,记得抬腿去够高处书本时足弓猛然抽筋的剧痛,记得第一次成功用脚写下自己名字时,汗水滴落在纸上的触感。

那些技巧,她并未遗忘。只是被封存了。

现在,是时候重新启用了。

薇尔莉特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废弃的宅邸。她的步伐依旧沉稳,只是方向变成了C.H.邮政公司。

决策已经完成。

回到邮政公司,她没有和任何人交谈。嘉德丽雅关切地问她检查结果,她只是平静地回答。

“医生说需要定期保养,没有大碍。”

“真的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可能是有些累了。”

薇尔莉特说完,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宿舍。但她此行的目的并非休息。她迅速地将几件必需品和那台便携打字机装入一个手提箱。在给社长留下一封仅写着“因私事需休假数周,请批准”的信件后,她便提着箱子,如同执行一次深夜的秘密任务般,悄然离开了C.H.邮政公司。

夜色笼罩了莱顿,薇尔莉特的身影融入了城市的灯火与阴影之中。她没有走远,只是在离邮政公司几个街区外,一个更为平民化的区域,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社。旅店老板是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对深夜投宿的客人有些意外,但并未多问。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单人间,长租数周。”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足额的现金,连同押金一并放在了柜台上,干脆利落的举动打消了老板最后一丝疑虑。他递给她一把黄铜钥匙。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木椅。薇尔莉特将手提箱放在地板上,箱子与木地板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晚风带着城市的喧嚣与凉意涌入。她没有关窗,只是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门锁“咔哒”一声合上,将她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这里,将是她新的战
场。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她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解自己脚上的长靴。她没有弯腰,而是抬起一只脚,用另一只脚的脚尖勾住鞋带,轻轻一挑,绳结便松开了。接着,她用脚跟抵住靴子的后跟,将脚抽了出来。

她脱下袜子,露出了那双脚。

脚的形态优美,脚趾比常人更为修长,皮肤呈现出健康的色泽,趾甲修剪得干净整洁。它们看起来不像一双属于士兵的脚,反倒更接近舞者。

然而,这双脚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与精度。

薇尔莉特活动了一下脚趾。十根脚趾如同钢琴家的手指,灵活地蜷曲、伸展。

她需要验证一件事。验证她的新系统是否还能启动。

她的视线落在了手提箱上。她挪到箱子前,用一只脚踩住箱身,用另一只脚的脚趾拨开了金属锁扣。箱子打开,露出了她最重要的工作伙伴——那台老式的安德伍德打字机。她深吸一口气,用双脚协同合作,小心翼翼地托起打字机沉重的底座,调动腿部和腰部的力量,缓慢地将它从箱中取出,安放在床前的地面上。然后她坐到床沿,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姿势对核心力量与腿部控制的要求远高于坐在地上,却能让她以上半身为支点,获得俯瞰键盘的绝佳视野,从而进行更精密的操控。

她伸出双脚,将它们悬停在键盘上方。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用义肢打字,她已经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每一个键位都已成为本能。但用脚趾,是完全不同的领域。

她的右脚拇趾,缓缓下压,对准了字母“A”。
她需要绝对的专注。她的大脑在精确计算着需要使用的力量,以及脚趾下落的角度。肌肉微微绷紧。

“哒。”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打字臂准确地弹起,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A”。

成功了。

她的内心没有喜悦,只有一种确认之后的平静。

接着,是“B”。她换了左脚的第二趾。

“哒。”

又是准确无误的一次。

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组合。

“G-I-L-B-E-R-T”。

她的双脚在键盘上交替起落,动作初始还带着一丝生涩,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起来。脚趾的勾、点、压,足弓在需要稳定时提供的支撑,双足如同两只协同工作的精密机械,在键盘上演奏着属于她的战歌。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清脆的声响过后,基尔伯特的名字出现在白纸上

她停了下来。

可以。

这个系统是可行的。虽然速度远不及使用义肢,但通过训练,一定可以恢复到接近的水平。

她不会失去工作。她不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确认了这一点后,她才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转回到那两副带来痛苦的义肢上。

是时候了。

她抬起银色的右臂,金属手指精准地找到了左肩的连接卡扣。没有丝毫犹豫,她按下了那个隐藏在关节处的释放按钮。

“咔。”一声轻响,左臂的义肢应声松脱。她用右臂稳稳地接住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纪念品,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地板上。

她坐回地板上,背靠着床沿,这个姿势能为她接下来的动作提供最好的支撑。她抬起仅剩的右臂,将手肘抵在自己的膝盖上,以此来固定住整个义肢,同时让肩部的连接处暴露出来。

然后,她抬起左脚。脚趾努力蜷曲,脚踝微微转动,调整着角度,最终,第二趾的趾尖准确地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关节处的释放按钮。

她没有犹豫,脚趾用力一压。

“咔哒。”

连接着她身体与机械的最后一道锁扣弹开了。义肢的重量瞬间下沉,但因为被膝盖托着,并未直接砸向地面。她用脚尖将那副银色的手臂推向一旁。

当第二副义肢也落在地板上,与第一副并列时,房间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薇尔莉特试着动了动肩膀,空荡荡的衣袖随之轻微摆动。一种久违的轻盈感从肩胛骨传来,但与此同时,骨髓深处那如影随形的痛楚,也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愈发清晰。她低头,看着地板上那两副银色的、曾经是她一部分的机械。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失去了生命力,变回了纯粹的钢铁。

她没有感到悲伤。

她只是转过身,走到打字机前,再次坐到床上。

她用拇趾与第二趾夹起那张刚刚打过字的纸,将它抽了出来,放到一边。似乎用脚的陈述方式就该如此,对于双手而言的“拿”,在她这里,已然变成了二趾间的“夹”。然后她又用同样的方式,夹起一张新的信纸,精准地塞入打字机的滚筒。

她的脚趾转动滚轴,调整好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

她将双脚重新悬停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
然后,她开始打字。

她的右脚拇趾悬停,然后带着全然的专注,缓缓下压。

“哒。”
字母“G”应声出现。
她的左脚随之跟上,第二趾精准地敲击在“I”键上。
“哒。”
双脚以一种缓慢而庄重的节奏,在键盘上交替起落,拼写出那个刻在她灵魂深处的名字。
“亲爱的基尔伯特少佐:”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她用左脚的脚趾勾住换行杆,轻轻一拨,滚筒“咔啦”一声转动,开启了新的一行。
“今天,我将我的机械手臂卸下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但她的动作却愈发稳定。脚趾的起落,如同在演奏一首全新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乐曲。
“我现在,正用我的脚趾,为您写下这封信。”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她停顿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脚踝。白纸上的字迹清晰、整齐,一如她使用义肢时那样。这证明了她的存在,她的意志。

她继续了。

“您曾说,我将不再是工具,而是人如其名地活下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或许,这就是我迈出的第一步。”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即使没有了这双手臂,您给予我的一切,以及‘我爱你’的含义,我都会永远铭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最后,是她的署名。她的双脚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协同,在键盘上迅速地点过。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打字声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停歇。这是一首写给过去的镇魂曲,一首献给未来的序章。她用自己的身体,而非机械,第一次完整地表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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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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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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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Ook! 发表于 2025-9-7 09:47
不错的同人,不过最后几段似乎有点问题。

请指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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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我我我12 于 2025-9-14 01:44 编辑

数周的闭关生活在清晨结束。薇尔莉特已能熟练地用脚趾穿上深蓝色的制服,空荡荡的袖管被她仔细地折好,用一枚安全别针固定在肩部。她坐在地板上,双足协同,将那台沉重的安德伍德打字机平稳地放回手提箱,再用脚趾灵巧地扣上金属锁扣。一切收拾妥当,她早已为箱子加装了一条结实的背带。她将箱子立在身后,坐下,将背带斜挎过肩,随即以腿部力量支撑起身。沉重的手提箱被安稳地固定在她的背上,步伐缓慢,却稳定得不带一丝颤抖。
C.H.邮政公司的大门被推开时,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大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贝内迪克特正准备跨上他的座位,一条腿还悬在半空。嘉德丽雅正在给一位客户介绍业务,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爱丽丝和艾丽卡正低头整理着信件。

他们都抬起了头。

然后,整个邮政公司陷入了一片死寂。

薇尔莉特站在门口,金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祖母绿的胸针在晨光下依然明亮。但她的制服双肩之下,空空如也。

“薇尔莉特?”贝内迪克特的声音干涩,他那条悬空的腿重重地落回地面,“你的……你的手呢?”

嘉德丽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向身边的客户匆匆致歉,快步走了过来。她的嘴唇开合了几次,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已休假结束,前来复职。”薇尔莉特陈述着事实,她的发音清晰、平稳,与周围凝固的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向前走了一步,将背后背着的手提箱轻轻放在地上。

“复职?你这个样子怎么复职!”贝内迪克特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自己暴躁的声线,“那对铁疙瘩呢?医生不是说保养一下就行了吗!”

“医生诊断为重度慢性骨髓炎,必须永久停用义肢。”

“永久停用?”嘉德丽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伸手想去扶薇尔莉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不知该触碰哪里,“那你的身体……你还好吗?”

“我很好。”薇尔莉特回答,“我已具备继续工作的能力。”

“具备能力?你在开什么玩笑!”贝内迪克特绕着她走了一圈,指着她空荡的袖管,“你要怎么打字?用你的牙吗?客户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吓跑的!”

他的话音未落,一位刚走进门的妇人就验证了他的说法。那位妇人本想委托一封家书,但在看清薇尔莉特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为惊恐,最后是怜悯。

“哦,天哪……可怜的孩子。”她小声嘟囔着,随即转身,“抱歉,我……我想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妇人匆忙离去,门上的铃铛又响了一声,那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看到了吗?”贝内迪克特压低了声音,但其中的怒火和无力却更加明显,“这就是现实!薇尔莉特,这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能再做人偶了!”

“贝内迪克特!”嘉德丽雅呵斥道,“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难道要我们看着她被所有人用那种奇怪的表情打量吗?这对她太残忍了!”

“我的工作是为委托人传递心意。”薇尔莉特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只要还能做到这一点,我就还是自动手记人偶。”

就在这时,社长霍金斯从二楼的办公室走了下来,他显然听到了楼下的骚动。

“你们在争论些什么?”

当他看到薇尔莉特时,整个人都僵在了楼梯上。他一步步走下来,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薇尔莉特面前住下,仔细看着她空荡荡的衣袖和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

“社长……”嘉德丽雅想解释。

“我的办公室。”霍金斯打断了她,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所有人,都过来。”

社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霍金斯让薇尔莉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

“情况就是这样,社长。”嘉德丽雅简要地复述了薇尔莉特的情况和刚才发生的一幕,“我认为,我们应该首先考虑薇尔莉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工作可以先……”

“那我们可以让她先处理一些内部文件,或者做一些不需要直接面对客户的工作。”爱丽丝小声提议。

“不然呢?让她一辈子被人当作怪物吗?”贝内迪克特的情绪很激动,“我不同意,她是为了什么才那么拼命学习做人偶的?不就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人前吗!”

“我的工作没有问题。”薇尔莉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争论都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霍金斯宽厚的背影,“我已经掌握了新的工作方法。速度会慢一些,但可以完成。”

“新的方法?”贝内迪克特一脸不信。

薇尔莉特没有再多言语,只见她右脚脚跟在左脚脚踝处轻轻一蹭,便顺滑地从鞋中抽出。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移动,落在了她的脚上—她没有穿过去那双标志性的棕色长靴,而是换上了一双更便于穿脱的平底凉鞋。她伸出那只光着的脚,修长的脚趾灵巧地一勾,便将社长办公桌旁一张散落的废纸团夹了起来。随即,她脚腕微动,以一个精准的角度将纸团轻轻一抛,纸团划出一道平稳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墙角的垃圾桶中。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霍金斯转过身,他没有看其他人,只是注视着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你告诉我,你还想继续做自动手记人偶吗?”

“是。”

“即使会面对比以前多一百倍的困难和偏见?”

“是。”薇尔莉特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霍金斯点了点头。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你们都听到了。”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C.H.邮政公司成立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最高效地寄送包裹吗?是为了最快速地完成文书吗?”

他停顿了一下,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是为了传递人们无法言说的心意。是为了连接人与人的情感。这是我们的根本。”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薇尔莉特失去了她的手臂,但她没有失去传递心意的能力。恰恰相反,她用自己的意志,向我们展示了何为‘心意’。所以我更做不到,让她放弃她的工作,放弃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生存意义!”

“如果一个公司的声誉,需要靠牺牲自己最优秀的员工来维持,那这种声誉不要也罢!”霍金斯的声音陡然提高,“如果客户因为我们的员工身体有残缺就转身离开,那只能证明,他们根本不懂我们工作的价值!这样的委托,我们不接也罢!”

“从今天起,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正式复职。”

“所有对她工作方式的质疑,由我来回应。所有因此产生的客户流失,由公司承担。我们C.H.邮政公司,是一个整体。我们将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挑战。”

霍金斯站起身,宣告结束了这场会议。
“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众人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震惊,担忧,还有一丝被社长的话点燃的火焰。

当他们回到大厅时,窗外,一滴雨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莱顿的天空阴沉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嘉德丽雅什么也没说,她转身走进了茶水间。片刻后,她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她走到薇尔莉特的工位旁,没有将茶杯放在高高的桌上,而是弯下腰,将它轻轻地放在了薇尔莉特脚边的地板上。

贝内迪克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一言不发地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刚才那位客人进来时带进的尘土。

薇尔莉特看着脚边那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她抬起头,看到了嘉德丽雅温柔的接纳,看到了贝内迪克特笨拙的维护,看到了同事们眼中重又燃起的决心。

她低下头,用脚趾轻轻地勾住杯柄,将温热的茶杯向自己这边挪了挪。一股暖意顺着杯壁传来。她没有立刻喝,只是用脚趾感受着那份温度。然后,她抬起头,视线扫过自己的桌面,那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站起身,单脚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勾住清洁柜最下层的一块抹布,将其取下。她坐回椅子上,用双足将抹布展开,再用一只脚夹住,探身向前,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面上的每一寸灰尘。

贝内迪克特和嘉德丽雅站在不远处,屏住了呼吸。他们看着那只脚,它不再仅仅是一只脚,而是一个意志的延伸。

擦拭完毕,薇尔莉特将抹布整齐叠好,放在一边。她挪到自己的手提箱前,坐下,双脚并用,熟练地拨开锁扣。那台沉重的安德伍德打字机静静躺在里面。她深吸一口气,双足的足弓内侧紧紧“托”住打字机的底座,脚趾则蜷曲着包裹住边缘,形成一个稳固的抓握结构。她调动着腰腹与腿部的核心力量,缓慢而平稳地将打字机从箱中取出,轻轻地安放在她脚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重新坐上椅子,这个她过去习惯了用双手工作的工位。她用脚趾夹起一张信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精度将其送入滚筒,再用脚趾捻动旋钮,调整好位置。

大厅里只剩下窗外渐密的雨声。

薇尔莉特将双脚悬停在键盘上方。然后,她的右脚拇趾落下。

“哒。”

清脆的敲击声,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在每个人的心中漾开涟漪。

她开始打字。不是给特定的人,而是在练习一句标准的开场白。

“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双脚在键盘上交替起落,动作还带着一丝刻意的缓慢,却精准无误。那声音规律、清晰,盖过了窗外的雨声,宣告着自动手记人偶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已经回到了她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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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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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绝对好文,谢谢楼主分享,期待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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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weimanlee 发表于 2025-9-8 00:25
绝对好文,谢谢楼主分享,期待继续更新

会的,会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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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我我我我12 于 2025-9-14 01:12 编辑


午后的阳光斜照,给C.H.邮政公司的门厅镀上一层慵懒的金色。就在这略显沉寂的时刻,门铃清脆响起。

一位气质沉静的中年男士拄着盲杖,缓步而入。他于门厅中央驻足,微微侧首,似乎在凝神倾听。

“下午好,先生。”嘉德丽雅立刻上前接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男士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朝着办公区域的方向略一颔首。

“我听到了。”他轻声说,发音带着一种特别的敏锐,“那声音……和指尖敲击键盘产生的、略带尖锐的密集声响截然不同。它更沉,更稳,每一次落键,都不是清脆的‘啪’,而是一记饱满的‘哒’,像是从一个更深沉、更具力量的核心发出,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血肉的温润质感。请问,那位就是传闻中用脚打字的人偶小姐?”

邮局内出现片刻寂静。所有员工都望向薇尔莉特的方向,又看向这位特殊的访客。

薇尔莉特闻声,停下了脚上的工作。

“是我,先生。”她回应道,发音清澈平静。

男士脸上的笑意加深。

“太好了。我是埃德加·布朗宁,一名钢琴师。我有一份特别的委托,相信您一定能理解。”

他坦言,自己新创作了一首充满个人情感的钢琴曲,旋律中蕴含着他难以用语言捕捉的复杂心绪与画面。对已逝导师的追忆,对光明刹那的臆想,在黑暗中前行时的孤寂与希望。他需要的不是普通的填词,而是一位能“听见”色彩、“触摸”情感、并能用文字为其赋形的灵魂译者。

“如你所见,我无法用眼睛阅读文字。”埃德加先生温和地解释,“但我能‘听’到文字背后的灵魂。寻常的文字于我而言是沉默的,但您用双脚打字的方式,它本身就是一曲独特的乐章。我相信,一个能驾驭这种‘乐章’的人,必定能理解我旋律中的语言。”

薇尔莉特静静地听着,碧蓝的瞳孔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这无疑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具挑战性的委托之一。但这恰恰印证了社长的话——她的存在,正是为了传递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意。

“我接受您的委托,埃德加先生。”她微微倾身,“我将竭尽全力理解您的音乐,并为您转译。”

次日,薇尔莉特应邀来到埃德加先生的宅邸。房间里点着火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气息。巨大的钢琴伫立在房间中央,一个温顺的庞然大物。

埃德加先生为她弹奏了那首曲子。乐章倾泻而出,薇尔莉特闭上双眼,完全沉浸其中。她的身体微微摇摆,右脚纤秀的足跟无意识地轻踏地面,捕捉着音乐的节拍。灵活的脚趾时而蜷缩,时而舒展,在虚空中勾勒着旋律的轮廓。

当乐曲开始于一段低沉而哀婉的慢板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某个骤降的低音,精准地刺入记忆的缝隙。她仿佛又听见了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感受到被气浪掀飞时的灼痛。在一片混沌与黑暗中,少佐那句被炮火撕裂,却依旧试图将她推向生路的“活下去”。

随即,乐章陡然扬起,充满不屈的挣扎与渴望。薇尔莉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这奋进的节奏她何其熟悉。那是无数个清晨与深夜,她独自面对打字机,用义肢或脚趾一次次地摸索、失败、再尝试时,内心那股不肯认输的脉搏。更是在无尽的困惑与痛苦中,第一次笨拙地试图理解“爱”为何物时,灵魂深处传来的、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悸动。

而当旋律变得空灵缥缈,描绘着肉眼无法看见的瑰丽色彩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正用另一种方式“看见”世界。不是通过双眼,而是通过双耳,通过肌肤感知的震动,通过心灵捕捉的情感。这感觉,就如同她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爱”的含义,不是通过被教导,而是通过切身的感受与付出。

埃德加先生的世界是黑暗的,却能创造出如此绚烂的音乐。她的双袖是空荡的,却依然能用双脚书写传递最深沉的情感。他们都在用世人眼中“残缺”的身躯,探索并构建着无比“完整”的内心世界。

她不仅是倾听,更是在用全身心去共鸣、去解读。这旋律早已超越了音符本身,它成为了连接两个独特灵魂的桥梁,让她在对方的创作中,清晰地照见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从破碎到重构,从迷茫到坚定。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她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将双脚置于身前的打字机键盘上,熟悉的敲击声再次奏响。

嗒。嗒嗒。嗒。嗒。

一旁的钢琴师微微侧着头,听得极其入神,整个人专注得一动不动。他的世界虽无光明,却使得他的听觉敏锐到能捕捉最精微的声波细节。

他不仅能清晰“听”到文字被逐字敲出的清脆韵律,更能“听”见整个创作过程本身所构成的、一首更为隐秘的协奏曲。

他听见趾腹柔软的内里与冰凉键帽碰撞时那连续而扎实的触击,那是信心笃定、文思流畅的段落。转而,那声响变得极轻、极短,那是脚趾在键盘上小心翼翼的斟酌。偶尔,会有一声极其细微却清脆的“嗒”声,那是修剪得圆润光滑的趾甲边缘与金属键杆边缘一次不经意的轻擦,这声音总出现在思绪转换或情感起伏的瞬间,泄露着书写者内心的波澜。而在连续敲击的间隙,他总能听到极其短暂的、皮肤与键帽表面细微摩擦的气声,那是足尖在迅速移动定位时留下的、充满生命力的痕迹。

更奇妙的是,在那跃动的、充满生命力的旋律间,他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隐隐散发出的、极其洁净而温柔的馨香。这香气源自于无臂人偶小姐那正在忙碌的玉足。那并非浓烈的香水,而是一种混合着淡淡皂荚清香、再与她自身肌肤在温热后自然散发的、独属于少女的纯净体香交融后的气息。

透过这气息,他仿佛“看”见了这双脚平日里是如何被主人以近乎宠爱的方式珍视与呵护的。在清晨或工作结束后,它们会被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左右脚互相进行着轻柔的清洗与按摩。趾甲被精心修剪打磨得圆润光滑,避免在工作时刮伤宝贵的书信。柔软的毛巾会被脚趾灵巧地夹起,吸干每一处水滴。最后,或许还会用趾尖蘸取一点滋润而香气淡雅的乳霜,由一只脚的脚掌为另一只脚的足背与踝部轻柔涂抹均匀。

最终,他感受到的,不只是文字的形成,更是一个灵魂通过其唯一能自如运用的“双手”,所倾泻出的全部专注、情感与生命力量。他更加确信,操作这台“乐器”的,绝不仅仅是一位技艺娴熟的工作者,而是一位灵性、庄重与坚韧并存的、值得敬重的灵魂。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歌词也同步完成。薇尔莉特并未立刻将夹在脚趾间的稿纸交给对方,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先生。”她轻声请求,“能否请您,再演奏一遍您的曲子?这一次,请允许我为您吟唱。”

钢琴师欣然应允。优美的旋律再次响起。薇尔莉特端坐着,凝视着稿纸,然后用她清澈空灵的嗓音,将她的双脚创造的文字,一句句地、温柔地唱了出来。歌词与旋律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文字捕捉到了音乐的灵魂,而歌声则为音符注入了具象的血肉:

在永夜的帷幕之下,我曾独自徘徊,
指尖摸索着冰冷的琴键,是无声的独白。
记忆中的温度,是导师远去的背影,
化作音符,在虚空里缱绻,却触不到黎明。

但总有星星,刺破沉寂的穹苍
并非用璀璨的锋芒,而是以温柔的守望。
我听见光,在未曾见过的远方震颤,
它不在眼中,而在心谷回响,声声呼唤。

步伐曾印刻泥泞,路径也无人见证,
每一次叩问,都化作更坚定的音符升腾。
孤寂是弦,拉紧方能奏出强音,
我用伤痕谱曲,诉说沉默之下不灭的心。

于是那星光,汇聚成不熄的河流
并非映照我一人,而是将万千心房浸透。
我成为光,以未曾设想的方式燃烧,
无需双眼,亦能将希望的轨迹绘描。

此刻我趾尖下,流淌的已非声响,
是色彩,是季风,是万物生长的渴望。
是破碎后的完整,是寂静中的巨响,
是你我未曾言说,却共振于此刻的篇章。

当最后一个音符与歌词同步落下,琴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炉火中木柴轻微的噼啪声,衬得这份寂静愈发深邃。
钢琴师的手指并未离开琴键,依然轻柔地搭在上面。
一滴液体从男士的墨镜边缘渗出,沿着他脸颊的轮廓滑落,最终滴落在他依旧按在琴键的手指上。
他没有动,任由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下。
许久,他才终于有了动作,却只是用空着的手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睑。他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湿痕,动作缓慢而郑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他清了清喉咙,再次尝试。

“完美……”
他的发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然后逐渐变得坚定。

“这……太完美了。”
他几乎是叹息着说出这句话,发音因情绪的奔涌而显得支离破碎。

“小姐……这绝非仅仅是文字的堆砌,甚至超越了精准的转译……”
他猛地转向薇尔莉特的方向,尽管看不见,但他的整个身体都朝向她,姿态里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敬佩和一种近乎顿悟的狂喜。

“您不是在用双脚打字!”
他的断言让薇尔莉特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没有回应。

“不,绝不只是!”他提高了音量,“您是用您全部的心灵在聆听,在共鸣!您捕捉到了……捕捉到了……您不仅理解了它们,更用您的文字赋予它们更清晰、更深刻的生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不是委托!”
他站起身,在钢琴前踱了一步,又停下。

“这是一次灵魂的对话,是真正的艺术共创!您正是我梦寐以求……不,您远超我的梦想,您是我的知音!”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埃德加先生的态度变得无比郑重。他重新转向薇尔莉特的方向,微微鞠躬。

“这份委托,其价值远非金钱所能衡量。”
他坚持要支付一笔极其丰厚、远超行业标准的酬金。

“这不仅是对您劳动的报酬,更是对这次无与伦比的艺术合作的致敬,请您务必收下。”
薇尔莉特终于开口。

“埃德加先生,我的工作是作为自动手记人偶,为委托人传递心意。酬金将按照C.H.邮政公司的标准进行结算。”

“不,小姐,您不明白。”埃德加的态度同样坚决,“如果我用对待普通工匠的方式来对待一位艺术家,那将是我一生的耻辱。这笔钱,与您的劳动无关,只与您的艺术有关。”

“我的工作是我的职责。”薇尔莉特重复道。

“那么,就请将这份敬意,看作是我对您坚守这份职责的最高赞赏。”埃德加先生没有丝毫退让,“如果您拒绝,就是否定了您自己作品的价值,也是在否定我这份感动的真诚。”
薇尔莉特沉默了。她修长的脚趾在地板上轻轻蜷缩了一下,又缓缓舒展开。

“我明白了。”她最后应道。
埃德加先生这才松了口气,他郑重地许下承诺。

“请放心,从今天起,我埃德加·布朗宁,以及我的音乐,将与C.H.邮政公司紧密相连。”
他顿了顿,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我不仅会将我未来所有需要文字创作的工作,节目单介绍、音乐评论、甚至是新的歌词创作,都委托给贵公司,委托给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小姐您。”

我还会向我所有的朋友、同行、以及我的听众们,极力推荐你们。”
他的发音变得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会告诉他们,在这里,有一位真正能用灵魂书写的人偶小姐。她能听见色彩,并用她神奇的双脚,译出心跳。”
他说完,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薇尔莉特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坐直了身体,然后双脚协同,以一套平稳而流畅的动作,将那台沉重的安德伍德打字机精准地放回了手提箱中。
“咔哒”一声,金属锁扣被她的脚趾利落地扣上。
她重新坐好,微微抬起头,碧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埃德加的方向,那双眼睛里,似乎映出了旋律的颜色。
“能为您译出心跳,”她轻声说道,“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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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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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我我我12 于 2025-9-14 01:20 编辑

埃德加·布朗宁的委托像一块投入湖中的石头,其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他的盛赞通过音乐界的人脉迅速扩散,C.H.邮政公司迎来了一批前所未有的委托人——音乐家、剧作家、学者。他们不再仅仅是需要代写书信的普通市民,而是寻求灵魂共鸣的创作者。“我们是听了布朗宁先生的推荐,”一位白发苍苍的剧作家在电话里对霍金斯强调,“我们需要的不是普通的人偶,而是那位能‘用双脚译出心跳’的薇尔莉特小姐。”另一位年轻乐师甚至直接带着手稿等在公司门口,指名道姓地要求:“我的新曲需要她来赋予形态,除了薇尔莉特小姐,我谁也不信任。”这些委托无一例外,都附带着一个强硬的条件:必须由薇尔莉特·伊芙加登亲足代笔。薇尔莉特的工作变得异常繁忙,每一天都被排得满满当当。霍金斯不得不开始筛选委托,将那些最需要灵感与共情的工作,郑重地交到她的脚中。

这天,一份奇怪的委托被放在了最上面。委托人自称“零”,地址是市郊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古老宅邸。委托内容也只有一句话:整理手稿。酬金却高得惊人。

“这太奇怪了。”贝内迪克特拿着委托单,“谁会住在那种地方?而且这个名字,零?听起来就像个假名。别是个陷阱吧。”

“我已经派人核实过,宅邸确实有人居住,并且预付了定金。”霍金斯社长从办公室走出来,“对方只指定了薇尔莉特,并且要求她独自前往。”

薇尔莉特抬起头,停止了脚下的打字工作。

“我去。”

她平静地做出决定,然后低下头,继续完成脚下的信件。

前往市郊的路途漫长而颠簸。当马车最终停下时,一座被常春藤覆盖的古老宅邸出现在眼前。它静立在夕阳的余晖里,没有一点生气。薇尔莉特背上装着打字机的手提箱,独自走向那扇巨大的橡木门。她停在门前,右脚脚尖一勾,便褪下了左脚的鞋。她抬起那只裸足,屈起拇趾,用突出的趾骨关节在厚重的门板上叩了两下。。那门只是虚掩着,随着叩击的力道向内滑开一道缝隙。里面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她没有迟疑,迈步走了进去。

“欢迎,伊芙加登小姐。”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大厅深处传来。随着他的话语,走廊两侧的煤油灯依次亮起,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异常高大瘦削,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衣物更凸显出他苍白的肤色。那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白。他五官深刻,棱角分明,薇尔莉特无法通过他的脸判断他的年龄。

“你可以叫我“零”。”

他做了自我介绍,姿态中有一种古老的疏离感。

“先生您好,非常荣幸接受了您的委托,我是自动书记人偶薇尔莉特·伊芙加登。”薇尔莉特回应。

零的注意力落在她空荡的袖管上,然后是她背负的沉重行囊。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怜悯,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书房在这边。稿件有些杂乱。”
薇尔莉特注意到,他转身和引路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脚步轻盈无声,整个人仿佛在空气中滑行。

书房里堆满了书籍和卷轴,从地板一直码放到天花板,空气中是纸张与尘埃混合的气味。零指了指房间中央一张巨大的空桌和一张与之配套的矮凳。

“我需要你将这些手稿按年代顺序整理,并录入成文稿。有疑问的可以跳过。”

薇尔莉特将手提箱放在地上,坐上矮凳,望向一旁的零,平静地开口。

“先生,在开始工作前,我需要向您说明。由于身体原因,我将使用双脚完成本次委托。”

零的目光在她那双穿着平底凉鞋的脚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请您放心,”薇尔莉特补充道,“我的双脚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操作效率不会有任何影响。并且,在每次工作前,我都会对双脚进行彻底的清洁与消毒,保证绝不会污损您的手稿。”

得到对方默许后,她不再多言。她从鞋子中抽出双脚,然后用双足协同,将打字机从箱中取出,安放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整个过程流畅而精确。

零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行云流水般的操作。

“有趣的构造。”他开口了,“你为了弥补双臂的缺失,将双脚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重塑成了一套全新的操作体系。这是生命力量最直观的呈现。”他的评价格外冷静,像一个学者在分析标本。

“您似乎并不惊讶。”薇尔莉特停下动作,抬眸看向他,声音平静。

零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惊讶是留给那些只看得到‘失去’的人的。”他回答,“我看到的,是‘创造’,是生命破土而出的力量。与纯粹的求生本能相比,任何形式的躯体改造,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薇尔莉特没有再回答,只是用脚趾夹起一张散乱的手稿,开始阅读。手稿上的字迹是一种古老的通用语,记录着一场早已被遗忘的战争。

她将纸张送入打字机,修长的脚趾开始工作,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响。零没有离开,他随意地靠在一架高大的书梯上,翻阅着一本厚重的典籍。

规律的敲击声成了衡量时间流逝的唯一标尺。薇尔莉特的双脚化作了一套精密的操作系统,脚踝提供着稳定的力矩,十根脚趾则分工明确,在键帽间高速起落、跳跃。每一次下压都精准清脆,每一次抬起都迅捷无声,字符流在纸面上无声地延伸。这套完全由足部构建的系统正以一种令人屏息的效率运转着,将极致的专注熔铸进了每一个动作的细节里。零悄无声息地踱步到她的身后,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打字机滚筒上刚刚被她用脚趾敲出的一行字上。那是一段关于围城战役僵持阶段的记录。

“在那场围城战中,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补给线拉得太长,冬季提前到来,非战斗减员超过了预期。”

薇尔莉特双脚一顿。她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他说话时使用了“我们”这个词,仿佛在讲述亲身经历。但手稿上记载的,是数百年前的战役。

“手稿上没有这样的记录。”她说。

“不,手稿只记录了结果。”零合上手中的书,“它没有记录当时的风雪有多大,也没有记录士兵们分食最后一块黑面包时的表情。”

他将书合上,低头看着她已经打出的一页文稿。

“你脚上的功夫十分出色。”他陈述道,目光落在她停在键盘上方的脚趾,“趾尖每一次落下,都像一次精准的点刺,不多一分力,不差一毫厘。绷紧的足弓是蓄力的支点,脚踝的微调是精准的修正。“他话音一顿,那疏离的腔调里渗入了一丝冷意:”不过我想,这种对双脚的绝对控制,不是为了打字而练就的。这是为了踩碎咽喉而锻造出的本能。”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了。薇尔莉特停在键盘上方的双脚猛然收紧,刚才还灵巧如舞者的脚趾瞬间并拢,趾尖绷直,像一柄蓄势待发的短刃。足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向上拱起,绷成一道坚硬的弧线。那不是打字员的姿态,而是纯粹的战斗预备式。

“抱歉先生,我的过去与本次委托无关。”

“是吗?”零的发问很轻,“你的一切都铭刻在你的每一个动作里。踢碎骨骼时的精准,长途奔袭时的耐力,都在你脚趾敲击键帽的瞬间显露无遗。这套系统,不是为了创造,而是为了更高效地破坏。现在,你只是将它用在了不同的地方。”

薇尔莉特没有动,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张引而不发的弓。

“恕我失礼,”她的声音平稳,却听不出一丝温度,“请问您是谁?”

“一个记录者。”零回答,“我收集故事。而你的故事,非常独特。”

他弯下腰,凑近了一些。他的存在本身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整个空间的尘埃都停止了浮动。

“毕竟,不是每个自动手记人偶,都曾拥有‘莱顿的少女兵’这样的代号。”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薇尔莉特尘封的最深层记忆。那是战火、硝烟、命令与杀戮构成的世界。是一个她早已舍弃,并以为永远不会再被提起的身份。

她的左脚拇趾无意识地在键盘的“G”键上重重一按。

“哒。”

一声突兀的、沉重的敲击,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零直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看着她,看着这个因他一句话而掀起内心风暴的少女。

“看来,整理工作需要一些时间。”他转身走向门口,“晚餐时间我会通知你。在这里,你可以绝对安心。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门被关上,将薇尔莉特独自留在巨大的书房里。她维持着僵直的坐姿,久久没有再动一下。窗外,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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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绝对好文,谢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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