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青蛙，飞鸟（更新第十三章，较为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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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黑色白天

  我自问做不到如那些学员一样疯狂，她们的疯狂像是一群嫖客在争夺一个小姐的时间。而阿哲老师像是宇宙深处传来的光一样，隐隐约约的照耀着我，也挺好。虽然我把他敬若神明，但我也干净，清白。
  实在是约不到阿哲老师的小课，那我就干脆暂时请假停课算了。我不是威胁排课的工作人员。而是确实我最近很忙。也真的很烦。
  既要录书工作，又要锻炼身体。最近假肢回来了。还得不停的练习步态，调试假肢的膝关节和踝关节。最烦的是，自己的残肢三天两头的破皮，发炎，化脓。虽然在适配假肢之前，这些信息我都知道。这点儿疼痛也不至于让我无法忍受。可是就是太烦了。尤其是看着视频中记录着自己在康复中心练习时候的步态，像只蠢笨的企鹅一样，我就十分崩溃。
  而安安同学的近况也和我差不多，或者说更惨了。她是髋断离。整个盆骨和腰部都被磨得皮开肉绽不说。每走一步都得用足了腰胯的力量，可是也只能勉强移动十几厘米。每次走个100多米，我俩就已经是汗流浃背。坐在椅子上，咬着后槽牙，看着那些小腿截肢的人们。仅仅过了两三天就可以健步如飞，上下楼梯如履平地了。而我们从坐下到站起身来，都需要勉强搀扶着才能站起。
  最重要的是，那种踩着一米长的高跷走路的感觉，而且完全无法感知到脚下地面是平整还是有斜坡凸起。如果踩在坡道和有凸起的路面，受力不均没有控制好的话。腿会被受腔磨损的更厉害。 我们苦练了一周 ，都还是只能扶着杆子勉强行进。看来我们穿着假肢逛街的梦想真的是不那么容易实现啊。
  后来安安有天伤口发炎感染，引发了发烧，不得不去住院。每天练习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不过好在，一天比一天效果好。虽然步态与常人相差比较大。不过也算是找到了一些敲门，控制平衡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只是安安那个丫头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是发烧的比较厉害吧。我也就没有打扰她。

  这一年受到疫情影响，以及互联网行业的增量不足，都是存量市场。很多互联网企业爆发了裁员大潮。我的那个有声演播培训的机构，也出现了资金链断裂，教师薪资发不出，学员退课无法受理。不少员工在网络上爆出黑料，说这个公司在背后如何欺骗学员，压榨员工。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在网络上给出了一系列的 维权途径的攻略。
  很多人无法理解，怎么就这么一个月两个月的功夫变化这么大。我心想，很多人的突然变化也许也就是3，5秒中。
  这件事情，我的立场是站在中间的。一方面是这个机构因为确实对我帮助很大，割韭菜但是没有割到我头上。另外一方面是，机构大了之后，教师工作能力参差不齐。像是阿哲那样的老师真的是太难遇到了。所以我也加入了维权大潮，进入个由各个学员组成的学员大潮。
  有天维权群里的信息又铺天盖地的刷了出来，我以为有了新情况。进群一看，原来是阿哲老师和其他教师一起开了一个教师大会。他们内部会议的录音流露了出来。
  会议里，阿哲已经平稳淡然，只是声音中多了一些嘶哑，显然是最近累坏了。会议里他在恳求老师们继续上课。
  大概逻辑是说，饭店经营不好，欠伙计钱，伙计砸了饭店，打了老板依旧没有钱。只有同舟共济，才有机会和可能。
  这个录音流露出来之后，阿哲老师的微信号，个人电话也被暴露出丢在群里。很多人说，阿哲是这个机构的老板之一。找他可以解决事情。
  可是他在会议中明确表达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且他也被拖欠了薪资。理智告诉我，他没有说假话，而且他需要帮助。
  我鼓足勇气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和我说，我还有些钱，可以帮助他。我也直接表达了，他对我的影响与帮助。
  可是他并没有回复我，也是，我是什么啊，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的那点儿帮助呢。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最好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月了。我已经可以勉强穿着假肢出门遛狗了。有个老大爷，一看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酒蒙子。早晨遛狗的时候，我总能遇见他。有天我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大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问我
“我看你这手恢复的不错，哎呀你着年轻轻的，咋也脑梗了。”
我笑了笑：“大爷，我不是脑梗，这腿是假的。”
大爷叹口气说道：“你这女娃子，真不错。”
我尴尬的笑了笑，翻了翻手机，百无聊赖之下，想起了安安这个丫头，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以为她恢复了肯定会联系我。后来给她留言。她一直没有回复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恐慌，开始给她打电话，每天给她留言。一连十几天没有音讯。我真的有些慌了。开始主动联系康复中心的其他人，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安安。
直到一天晚上，安安给我发来了微信：
一帆姐，前段时间生病，然后又搬了新家，让你担心了。你明天有空吗？可以来我家找我玩哦。地址是XXXXX  
我回复了有空，当晚开始研究起去她家的路线。没办法残疾人出门总要多做些功课。她的新家是挺偏僻的。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我父亲开车送我过去。
第二天我梳洗好，打扮好自己穿戴好假肢，我还准备了几只鞋。毕竟我们还是鞋搭子嘛。
一路开车走了有1个多小时，周围视线越来越辽阔。我和父亲把车窗都摇下来，确实很痛快。这里没有高楼耸立，就是个小县城一般。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的小二楼，而且周围环境也不错。小卖铺的门口有一群孩子在跳皮筋，还有拍样片儿的。一直往里走。各家的院子里，院子前，有自己栽种的枣树，李子树，还有各色的哑巴花。鸡鸭就在道路中间跑跳，飞扑。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还有人家门前的石柱上拴着正在咩咩叫的羊。
父亲紧张的看着一户一户的门牌号，生怕走错了地方。直到走到一户人家，三两个小孩儿围坐在一个石桌上，其中一个小男孩儿高呼道：“我要选夏侯惇，那是男人的浪漫”另一个小孩不满的说道：“吕布才是男人，吕布比孙悟空都能打。”
这里就是安安告诉我的地址了。父亲把我留下，然后自己开着车四处转悠去了。还说要改天要把我妈也带过来玩玩。
我刚下车，向院子里走去。那几个打王者荣耀的小孩其中一个高声叫道：“大姨，有人来了。”
听到小孩叫喊声，我在门口停下的脚步。不一会儿一个容色憔悴，却神情淡然的女的从院子里出来。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看到她那大大的眼睛有七分像极了安安，我就直到她是安安的妈妈。
“阿姨好，我是安安的朋友，乐一帆。”
“你好，你好。”阿姨拉起我的手，轻抚了一下，便带着我向院子里走去。
进到院中，刚走两步，我就停了下来。我后悔为什么不把双拐带上。院子门口的地面像是被水长期浸泡冲刷。门口的瓷砖全部碎裂，坑洼不平。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安安妈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要不我背你？”我看着安安妈妈极度疲惫的神色，实在不忍。表示扶着点儿我就行。可是着地面实在不好走。
“一帆，你等一下。我去把拐拿出来。”
不一会安安妈妈小跑着，拿着两个粉红色的拐过来，上面还贴着这种亮晶晶的装饰物，双手握持的部位还有手感非常柔软的护垫。这一看就是安安的拐。道完感谢，我心想，安安也不说出来接我，一直麻烦阿姨，应该是不太方便吧。
这个院子很大，有四五间房，院子中间种了各种花卉还有蔬果，有辣椒，白菜，小番茄，还有萝卜。有6只猫在院子里来回穿行。
常年在室外活动的猫咪都有一副眯着眼的凶相，因为日头太盛，猫咪白天睁不开眼，所以面部表情看着不是很柔美。
我小心翼翼的跟随安安妈妈，走到一个房间前。安安妈妈小声和我说。
“安安的情况有些变化，你也要有个心里准备。”在我的疑惑和追问下，安安妈妈的眼圈突然一红，鼻翼两侧有最近频繁用纸擦拭留下的红印，继续说道。
“她那个病啊，复发转移了。现在成了鼻咽癌。而且她的身体底子也怕是经不住一次手术和化疗了。她的意思是，想要赌一次。我们打算明天带她再去医院。走之前她想见见你。”
“现在，她脑子里被肿瘤压迫视神经严重受损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声带功能也退化了，就连听力也差了一些。说话时贴着点儿她耳朵。一会儿你别被吓着就行。”
我轻轻的推开房门，安安坐在床上，盯着前方。原本两个纯洁无垢的大眸子，现在也散了魂，失了神采。比印象中的那天，她瘦了一圈。我心头一紧，实在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她竟然都没有发现我来了。我用力撑着她的拐杖，我就怕我实在是站不住了。我小声的哭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回过气来。调整好状态。坐在她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安安，给你的拐杖”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的额头，用力的笑着，然后嘴唇，舌头夸张的用着力：“一...帆姐...姐” 那个声音怎么形容呢？像是砂纸摩擦玻璃，又像是风吹过骨头的声音。她一定很难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搂过她，抱着她。我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她确没哭，只是用力的抱着我。
我拿出我给她准备的一只又一只鞋。都是全新的，买回来就没使用过。假肢上的鞋，很少更换，因为换一次实在是比较麻烦。
“这只是个白色的运动鞋，底子特别软很舒服的......这是个暗紫色的凉鞋，好穿而且还比较防滑，这里有吊带可以扣住，单腿跳的时候不容易掉下来。这个棕色的棉鞋很好的，有的时候咱们血液循环不好，我就在家换上它特别暖和......”
我拿出一双，给她念叨着鞋的样子，我替她换上。她确实把她的左腿保养的很好，身体这样了，脚底依然红润，水嫩。腿部肌肉也弹性。每换一只鞋，她也很配合的站起身来，跳一跳。然后用手仔仔细细的摸索着。
她拿起拐杖艰难的说：“出去...晒...太阳”
她每走一步，都要用拐杖探好路，然后轻轻的移动一下。我也不急，跟在后面，提醒着她前面的路。
我俩坐在院子里的一个长的石凳上。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石块，抛光了一面。我们就静静的坐着，吹着风，听着院外小孩激动的叫嚷。还有猫咪时不时的蹭你的手掌。
剧烈的太阳下，我也索性闭上眼睛。半晌过后，我感觉到一旁的安安身体在微微的抽动。我看向她。
她不眨眼的睁大双眸，直视着太阳。眼角趟着泪....
“好黑啊....我好怕....”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把她的无助表露了出来，我揽过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我用我的右腿，抬动着她的左腿。我再次闭上眼，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坐在高高的石凳上，摇荡着自己的腿。
不知过了多久，她靠着我的肩膀，睡了过去......  

Tychus

赞，给力啊，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谁也不是谁

牛牛牛，顶顶顶！

dotaAllster

这个主题，让我感觉压力有点大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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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taAllster 发表于 2023-11-24 00:46
这个主题，让我感觉压力有点大hhhh

欸？哪里压力大了，我注意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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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墨菲定律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安安，她像是萦绕在我头顶的雾霾，又像是心中炙热的火焰。我始终无法忘记那副画面，那双直视着烈阳的眸子。那么勇敢，那么绝望。
  她没扛过这个夏天，她还没来得及对这个世界发出声响，她是夜空中灿烂一瞬的花火。但愿来世，她可以做一只鸟。
  艾青笔下的鸟，经过暴风雨的击打的土地，经过汹涌悲愤的河流，经过无止息吹刮着的风。也看到了林间温柔的黎明。他深爱一片土地，而安安，深爱这一寸人间。
  我把安安给我发来的图片，都保存了下来。
她自信的向我展示着她健存的左腿。
看着那充满着诱惑的野性的线条。
抚摸着自己的左腿残端。
我用力的揉捏，我把指甲嵌入肉中，我把触摸到那根断裂的残存的大腿骨。
很疼，又很麻木。
我想握住那根断掉的腿骨将它抽出，我想让它生出新的血肉。
那新生的血肉的每一寸皮肤都钻心的....
疼，又很麻木。
  我用我颤抖的双手使劲的捶打，拼命的捶打，留着泪捶打，笑着捶打着。
  捶打着膝盖，捶打着小腿，捶打着每一根脚趾。
  像是做梦。
  自打我出事之后，只有我事后第一次来大姨妈时，有过一次幻肢痛，吃过止疼药后，再无发做过。可自那天起，我见过安安之后，我再回看这些照片。每每看时，每每疼痛。那手机中的每一张图片中的那条腿，都联动着我的神经，吃多少药都没用。
  我的左腿回来了，它叫安安。我会带着它直视烈阳。。
  这天，有人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是否还继续上课。原来是那个培训机构工作人员给我打来的协商电话。我面对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上完，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继续申请退款等待工商部门的消息。我进一步了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还在上课的老师只有一人，就是阿哲老师。
  从培训机构暴雷到现在怎么也有3，4个月了吧。半个月没工资阿哲老师还在上课。不过这这对我来说确实好事儿，能够和阿哲老师继续学习本来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我与工作人员沟通好上课的时间，就接着工作了。不过随着声音培训机构的暴雷，很多有声书工作室也相继暴雷了非常多。而且现在对于业务的要求也是越来越变态了。原先一个小时的活，现在要反复修改，调整一直折腾3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真的是太无奈了。
  尤其是现在这本书的导演和监制真的是要命，什么要求都说不明白，还喜挑刺儿。说话语气扭扭捏捏娇柔作态真的是让人作呕。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个监制导演，也是阿哲老师的学员，是个娇媚作态的女人，叫做欣妍。每次上课总能遇到她，所有人对老师都很尊重，只有她总是缠着阿哲老师东问西问。一般人和老师1对1交流的时间大约是30分钟，而她总是撒泼打滚，撒娇卖萌总能把时间拖到1个多少以上。
  最要命的事情是，她平时说话的时候除了那副撒娇卖萌的语气作呕之外也没什么不可。最要命的是在读文章的时候，就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背唐诗一样，语速奇慢，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听她上课简直就如上刑一般。就连阿哲老师如此平稳的人，有时候都被整的很崩溃。
  马上我的学时就要结束了，在最后有一个毕业的测试，这个测试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我还是想要把它做好，毕竟不想让老师们失望，以及如果表现不错的话，还能让那个欣妍闭嘴，别再对我录制的作品胡乱指手画脚了。和她合作真的是糟透了。
  为了有更好的空间准备最后的测试，我成功了向我的父母证明了我的自理能力。主要是证明了可以勉强穿着假肢遛狗，游说我的父母出去旅游。并且给他们定好了两周的形成规划。
  就在父母离开不到三天，墨菲老先生突然对我发功了。一件事如果有可能会变坏，那他一定会朝着变坏的方向发展......
  那天早晨，我状态整齐出门遛狗，寻常都是在家门口附近。也不知道那天在想什么，有可能是想去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正好还能做一做嗓音训练。于是就去了家附近不到1公里的一个小公园。
  就在半路途中，从我身后突然冲过来一只阿拉斯加想要和野狗玩，但是野狗却对这那阿拉斯加发起了吼叫和进攻。我急忙怒喝野狗，并死拽着绳子。那阿拉斯加估计是被野狗剧烈的反应给吓到了，急忙转身后退。可是就在它转身的时候，蹭到了我的假肢。膝关节被它撞得猛地一弯，我就跪在了地上。关键是在野狗的挣脱下，我右腿下意识向下发力，本来是能调整平衡站起来。可结果脚踝一歪。对于一个下肢三级残废，高位单腿截肢患者来说，最悲催的不是摔倒，而是她的健腿，崴脚了。
  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松开了狗绳子，抱住了自己的右腿。疼的说不出话来。与此同时那阿拉斯加的狗主人也飞奔过来，控制住了狗。而野狗也横在我身前，一直发出低吼。
  “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怎么了？”
  腿疼的我直抽凉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过听到他说话，我意识到不对劲。果然是假肢脱离受腔了。就在左边大腿的裤腿里，错位了。那视觉冲击足以吓坏这个狗主人了。
  我顾不上搭理他，赶紧隔着裤子摸索检查了一下假肢，应该还没坏。尝试着戴一下假肢，才发现残肢处是有些湿粘的。比起丢人疼痛算什么，我继续咬着牙把残肢塞入受腔。那持续的剧烈的火烧一般的疼痛让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还好吧？我怎么帮你？...我..先扶你起来？”
我咬着牙说道：“先别动我。。野狗不许和它吵架，姐姐现在遇到困难了，你别吵架。”
我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如此倒霉的事按理说我得大哭一场。可是现在哭是一点儿用没有，得想法回家。虽然我思路清晰，其实眼泪早已控制不住的一直留。
狗主人说道：“我帮你联系您家人吧？”
我叹口气说道：“没用，他们出去旅游了。”
狗主人继续说道：“那你朋友呢？”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办法见我的朋友们，她们还不知道我出车祸了。吓到你了吧？这条腿是假的。”
狗主人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没有，第一眼，我以为是让这狗给咬断的呢。那我该怎么帮你？”
我苦笑一声道：“你最好今天没事儿，要麻烦你了。”说完我抬起头看了看那个狗主人。听声音能够感觉到，狗主人是个温润如玉的人，抬头一看微微失望，是个蓬头垢面的30岁左右，一年没刮胡子的邋遢男子。我不由得内心里吐槽，声音这么干净，人怎么那么邋遢啊。
他被我看的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杂乱茂密的胡须中，隐隐能够看到面色微微发红。竟然还会害羞。
我苦笑一声说道：“你帮我一下，先把我这条腿拿出来。” 我扯着裤子，他拽着假肢往外撤。撤出来假肢之后，他盯着假肢看了一会儿感叹道：“我靠，真酷！”
“酷你就拿着吧，背我起来，我这个脚应该是扭到了。”他蹲下身子，我强忍着剧痛，艰难的爬到他的后背。他的左手还习惯性的往后摸了摸，然后愣了一下。捡起地上的假肢，和遛狗绳。背着我往家走。
  这一路上，我俩如同两个天王巨星一般，就连来往的汽车经过我们时都会减速，看个究竟。
  两只狗此时倒是都很乖巧，不吵不闹，而且也都不乱跑就静静的跟着我们。
  我看着旁边这只硕大的阿拉斯加有些不善的问题：“你遛狗，为什么不牵狗绳？”
  他解释道：“这是我朋友家的狗，这几天也是旅游去了，暂时放在我家，他没给我绳子，今天也是我第一天带它出来。哎真没想到，对不起啊。”
  都是倒霉催的人，我也就没有难为他。把我送到家后，我跪在客厅，等他把轮椅推过来。他把我抱在轮椅上，分析了一下我右脚的伤势。我心里实在害怕右腿出什么问题，留下什么病根。而且这是安安寄放在我这里的右腿啊。 我提出了无论如何今天带我去医院的合理请求。
  他微微一愣，面露苦色，没有辩驳，勉强答应。我让他先回家把狗送回去。我也趁这个时间赶紧换一条裤子。
  我褪下裤子，果然残肢上的硅胶套裂开了，里面的残肢袜也勾了线。不过残肢在这层层的防护下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只是破了皮而已。根据以往摔跤经验，两三天就能好。只是不能使用假肢了。我简单的上了药，包扎了一下，换了一条裁剪过的裤子。
  狗主人比我想象中来的速度还快一些，我让他先把轮椅抱下去，再回来把我背下去。下楼时他扶着栏杆小心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害怕颠到我的脚。我也收紧了拥着他脖颈的手臂。他的身上倒是挺香的，洗澡倒是挺勤快。我在想什么呢？
  他叫了车，我们艰难的移动到了医院，挂号，排队。中间他还溜出去抽了两根烟。一直翻看着手机，又打什么电话，好像一直也没打通。
  终于排到我们了，大夫简单的了解了情况，又对我的右脚踝简单的进行的触诊。皱了皱眉，表示要让我拍个X光。
  狗主人推着我从门诊出来，看了一眼单子支支吾吾的和我说道：“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怕是拿不出来拍片子的钱。 我刚刚找朋友借钱，她们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能不能你先垫上，完了我还你。”
  我打趣的说道：“你这么大人了1000块拿不出来啊。”我看他头已经埋在胸口，便也不再难为他。“没关系，你不能赔钱。”
  他如释重负，语气坚定说道：“要陪的，只是最近比较困难，等联系到他们肯定赔给你。”说完他要加我微信。“我叫乐一帆，你怎么称呼？胡子大叔？”
狗主人笑了笑：“你就叫我胡子大叔吧，真名儿太难听。”我心想故作神秘是吧，我反而不问乐，你想叫啥就叫啥。便也不再搭理他了。  

lfnhao

太赞了，期待更新

qwer1234

情緒很統一，敘事很有分寸
應該是科班出身

pat

太棒了！支持！

CDDVV

写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