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楼主: Tychus

[正在更新] 从古董店开始的截肢人生(女主LHD+丝袜元素)

[复制链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3:35 编辑

Part VII - 回笼觉后

【截肢后的第七天】

光线不再是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而是大片大片地泼洒进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澈又微凉的质感,落满了地板,也落在我怀中。怀里的触感冰冷而坚实,带着恒温柜赋予的恒定低温。我低下头,脸颊蹭到的是细腻、冰凉的尼龙纤维——那是回笼觉前为它换上的崭新巴黎世家纯黑丝袜。我的左大腿,穿着它永恒的黑衣,正以一种绝对静止的完美姿态,依偎在我的臂弯和胸前。它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那冷玉般的肌肤和丝袜的柔滑触感,贴着我的皮肤,奇异又亲密。

没有犹豫,我用脸颊最后轻轻蹭了蹭那冰凉顺滑的黑色丝袜表面,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仪式。然后,双臂用力,支撑起上半身。身体左侧那巨大的空洞感,在起身的瞬间格外清晰。我挪到床边,将那条穿着纯黑丝袜的腿标本小心翼翼地横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它躺在那里,像一尊沉睡的黑色大理石雕塑,完美得不真实。

该行动了。

我的目光扫过床面。那条深灰色的丝袜,还包裹着我的右腿,经过一夜,依旧妥帖,只是膝盖后方微微有些松垮的褶皱。而在床尾,另一只崭新的深灰色丝袜,正孤零零地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的、柔软的灰色小兽——它属于之前被换下的“另一半”。

深吸一口气,身体的核心肌肉绷紧。右手用力撑住床沿,将全身的重量和平衡都压在那条穿着深灰丝袜的右腿上。肌肉瞬间贲张,承受着全部负荷。左胯那空荡的位置,传来一种熟悉的、被无形力量拉扯的幻痛和虚空感。

就是现在!

右脚脚掌猛地发力蹬地!身体如同被压缩的弹簧骤然释放,向上、向前弹射出去。那条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在这一刻成为唯一的支点、唯一的引擎、唯一的舞者。裙摆——一条极短的、丝绸材质的裙子——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跳跃动作,“呼”地一声飞扬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饱满的弧线,露出下方空无一物的左半边,以及右腿丝袜包裹下绷紧的肌肉线条。

砰!
身体落下,单脚着地。巨大的冲击力从脚掌直冲脑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右腿的肌肉微微颤抖,但稳稳地站住了。跳跃带来的惯性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了一小步,右手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梳妆台边缘,冰凉的触感传来,稳住了身形。

一次成功。距离目标——那只蜷缩在床尾的灰色袜子——还有几步之遥。

没有停顿。右脚再次积蓄力量,脚踝绷紧,丝袜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蹬地!跳跃!

呼——砰!

裙摆再次飞扬,像一朵骤然绽放又急速收拢的蓝色花朵。落点精准地靠近了目标。这一次,不需要扶东西。我微微屈膝,缓冲掉冲击力,右腿像一根坚韧的弹簧,稳稳地支撑住身体。然后,弯腰,伸出右手,指尖轻易地勾起了那只柔软的深灰色丝袜。

它很轻,带着残留的体温和微弱的、属于洗涤剂的淡香。我随意地将它卷成一团,握在手心。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床头柜。下一个目标。

蹬地!跳跃!

呼——砰!

身体落在床头柜前。右手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散乱地放着几样小物。我松开手,那卷成一团的灰色丝袜便滚落进去,淹没在杂物中。明天,它还会回到我的右腿上。

任务完成。我转过身,目光落回床上。那条穿着纯黑丝袜的左腿标本,依旧静静地躺在白色床单上,晨光勾勒着它完美的、冰冷的轮廓。

该送它回去了。

我再次跳跃,回到床边。小心地俯身,双手伸向那冰冷的肢体。指尖触碰到光滑的尼龙和下面微凉的塑化皮肤。将它重新捧起,那份沉甸甸的、永恒的重量再次压入怀中。冰冷的触感透过胸口薄薄的布料传来,与右腿丝袜包裹下的温热形成刺骨的对比。

跳跃。这次更小心,动作幅度更小,但每一次腾空和落地,依旧牵扯着身体的重心,让空荡的左半边在惯性中徒劳地摆动。裙裾随着跳跃轻盈地起伏。我捧着我的腿,如同捧着最珍贵的祭品,一步一步(或者说,一跳一跳)地挪向房间角落那个恒温恒湿的展示柜。

玻璃门无声滑开,熟悉的、冰冷洁净的气息涌出。我弯下腰,动作轻柔得如同放置易碎的琉璃,将那条穿着崭新纯黑丝袜的左腿,稳稳地放回丝绒衬垫上。它重新躺入那束柔和的、为它定制的灯光里。纯黑的丝袜在光线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泽,完美地包裹着雪白凝固的肌肤,断口处的界限清晰而冰冷。

玻璃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我直起身,站在柜子前。晨光勾勒出我的侧影:极短的牛仔裙下,只有一条笔直站立、包裹在深灰色丝袜中的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左边,是骤然消失的裙摆曲线,空荡得令人心悸。

镜子的碎片倒影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短裙,单腿,深灰丝袜。以及玻璃柜里,那条永恒静止、穿着纯黑丝袜、美得惊心动魄的左腿。

没有言语。我转过身,不再看那柜子。右脚脚掌再次发力,蹬地!

身体轻盈或者说,是习惯性地不平衡地跳跃起来,裙摆飞扬。一下,又一下。我跳跃着,穿过洒满晨光的房间,朝着浴室的方向而去。深灰色的丝袜在每一次跳跃中绷紧、舒展,像一张充满生命张力的弓。
浴室的镜子蒙着层薄雾,被晨光浸得发暖。我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砸在瓷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深灰色丝袜的边缘。右腿的肌肉已经有些发酸,刚才一路跳跃带来的紧绷感还没散去,此刻单脚站在光滑的瓷砖上,像踩在随时会倾翻的冰面。

牙刷在嘴里机械地上下动着,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为了稳住身子,我的右肘得死死抵着洗手台边缘,冰凉的大理石硌得骨头生疼。身体总忍不住往左倾,仿佛空荡的左半边还在惯性地拉扯重心,丝袜包裹的脚踝被迫绷成一条直线,能感觉到袜口勒进皮肤的微痛。

突然一个趔趄,右手慌忙抓住台沿,牙膏沫差点呛进喉咙。我喘了口气,额角沁出细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就在这时,脑子里毫无预兆地浮出那个视频画面——也是这样的晨光,也是单腿的女人站在洗手台前,可她左胯以下还留着30cm长的残肢,裹着肉色的厚丝袜,轻轻一抬就搭在了台面上,像个稳固的支点。她刷牙时甚至能腾出两只手,动作舒展得像在做日常的伸展操。

我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左半边,裙摆下是骤然收住的曲线,连借力的残肢都没有。水流漫过指尖,我赶紧用右手掬起水往脸上拍,冰凉的触感让晃神的脑子清醒了些。

得换个法子。我侧过身,让右腿尽量往洗手台边靠,膝盖微屈,把更多重心压在台沿的右臂上。这样洗脸时,左手总算能勉强抬起来,笨拙地抹开洁面乳的泡沫。泡沫钻进眼睛里,涩得发疼,我却不敢松手去揉——生怕这一点点失衡,就让整个身子摔在瓷砖上。

好不容易冲干净脸上的泡沫,我扶着台沿站定,镜子里的人影还在微微晃动。深灰色的丝袜被水浸得发暗,紧紧贴在小腿肌肉上,像一道勒痕。脑海里再次出现了那个视频里的女人,她的残肢丝袜同样被打湿了不少,但她的另一条腿不用这样时刻绷紧。

我扯过毛巾擦脸,动作慢得像在拆解一件精密仪器。右腿的肌肉开始发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摇晃。没有残肢可搭的支撑,就只能让这唯一的腿,在晨光里绷成一根杆子。

直到把毛巾挂回原位,我才敢缓缓松开扶着台沿的手。身体晃了两晃,最终还是站稳了。深灰色的丝袜在瓷砖上踩出一串半湿的印子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看嘛?感觉都没啥回复,求回复,求建议。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3:55 编辑

Part VIII 第一位访客

【截肢后的第七天】

门铃响得突兀又执着,一声接一声,像钝锯子一样切割着公寓里凝固的空气。我正单腿立在恒温柜前,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描摹里面那条穿着纯黑丝袜、永恒左腿的轮廓。铃音刺破了这每日的凝视仪式,带来一阵尖锐的烦躁。

跳跃着穿过客厅,深灰色的丝袜包裹着右腿,每一次蹬地都牵扯着空荡的左胯,带来熟悉的幻痛和失衡感。裙摆随着动作小幅度地扬起落下。透过猫眼,张姨那张写满担忧的圆脸挤在变形的视野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鼓囊囊的保温袋。

是她,那我是躲不掉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郁躁,拧开了门锁。
“哎呀!小曹!你总算开门了!” 门刚开一条缝,张姨的声音就带着热切的焦虑涌了进来。她几乎是挤进来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在我身上扫过,然后,猛地定格。

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嘴巴微微张开,眼睛里瞬间涌上复杂得难以形容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然后是铺天盖地、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我超短裙的下方。

那里,只有一条腿。

深灰色的长筒丝袜紧紧包裹着从脚踝到膝盖的右腿。丝袜质地很好,在门口涌入的光线下泛着细腻柔和的哑光,完美地勾勒出小腿肚因为持续承重而显得格外紧绷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脚踝处清晰的骨点。丝袜顶端精致的蕾丝花边服帖地卡在裙摆下方一点,像一道柔软的装饰锁链。这层灰色尼龙,覆盖了皮肤可能存在的微红或淤痕,赋予这条承担了全部的腿一种奇异的、带着疲惫的坚韧美感。

而左边……丝绸裙的布料在那里骤然失去了支撑,空荡荡地垂落下来,勾勒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被暴力抹平的弧度。裙摆边缘距离地面还有一段尴尬的距离,那空无一物的空间,像一道无声的、残酷的宣告。

“你……你就……” 张姨的声音哽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提着保温袋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目光艰难地从那片虚无移开,对上我的眼睛,里面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水光,“……就自己这么跳着走?我的老天爷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嗯。” 我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侧身让开,“进来吧,张姨。” 说完,不再看她,转过身。

右脚脚掌熟练地发力蹬地!身体习以为常地地向前跃起。深灰色的丝袜在空中绷紧,拉出一道充满力量感的短暂弧线。落地时,单脚承受全身重量带来的冲击让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空荡的左半边随之摆动,裙摆轻扬。我迅速稳住,没有扶墙,继续向客厅跳跃。

砰… 砰… 砰…

拐杖点地的声音被跳跃的落点声取代,一下,又一下,在安静的公寓里规律地回响,像一种奇特的、只属于我的鼓点。

我能感觉到身后张姨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黏在我的背上,更准确地说是黏在我跳跃的右腿和空荡的左半边。那目光沉甸甸的,充满了不适、怜悯和一种几乎让她窒息的难过。

“慢点!慢点孩子!别摔着!” 她跟在我后面,声音发颤,脚步慌乱,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扶住我。

我在沙发边停下,转过身。张姨已经跟到了近前,她的目光依旧不受控制地扫过我的裙下,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最终落在我脸上,充满了无措。

“坐吧,张姨。” 我指了指沙发。

她自己却像没听见,把保温袋放在茶几上,手忙脚乱地打开,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散出来。“快,快坐下歇歇!我给你熬了老母鸡汤,放了当归黄芪,最补气血了!还热乎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似乎想扶我又不敢贸然伸手。

我依言坐下,右腿因为刚才的跳跃微微发热,深灰丝袜下的皮肤能感觉到一点薄汗的潮意。空荡的左半边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那种缺失感在坐姿下更加明显。

张姨盛出一碗汤,热气腾腾,小心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对面,距离很近。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到我空荡的左半身,又迅速抬起,试图掩饰,但那份沉重的心疼几乎要化为实质。

“唉……” 她重重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角,“造孽啊……真是造孽……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疼不疼啊?晚上睡觉……是不是特别难熬?医生怎么说?假肢……有去看过吗?我听说现在有很好的……”

“不疼。习惯了。假肢再说。” 我打断她一连串的问题,端起鸡汤碗,吹了吹气。汤很烫,香味浓郁。但我的胃里没什么感觉。

“习惯?这怎么能习惯啊!” 张姨的声音提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这才一个礼拜!我知道你心里苦,孩子,别憋着,跟张姨说说!啊?说出来能好受点!咱得往前看,得想办法啊!总这么跳来跳去怎么行?万一摔了可怎么得了!” 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我穿着深灰丝袜的右腿上,仿佛已经预见了它不堪重负的未来。

我低头喝了一口汤,很烫,顺着食道滑下去,带来一点虚假的暖意。“摔不着。” 我说,声音平淡。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 张姨抹着泪,絮絮叨叨,“你不知道,街口古董店的老李头,那天还跟我念叨呢,说可惜了,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条腿……” 她说到这里,大概觉得不妥,又赶紧找补,“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可惜?” 我的动作顿住了。端着碗的手指微微收紧。抬起眼,目光穿过汤碗上升腾的热气,精准地落在张姨脸上。

张姨被我突然锐利的眼神看得一愣,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啊……老李头是那么说的,说那天你穿着黑丝袜去他店里,那腿……咳,他就是嘴碎,你别往心里去……”


可惜?

这个词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一圈微澜。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张姨,投向关闭的卧室门。那个恒温柜静静地放在卧室那里,指示灯幽微地亮着。柜子里,那条穿着崭新纯黑丝袜的左腿,正安放在永恒的柔光中。露出的皮肤雪白,毫无瑕疵,线条完美,断口如艺术品般光滑。它被定格在毁灭的瞬间,也定格在最美的形态。

可惜?

张姨还在絮叨着康复中心、心理医生、假肢适配……她的声音嗡嗡作响,充满了世俗的、试图将我拉回“正常”轨道的努力。她无法理解,那条被所有人认为“可惜”了的腿,并没有消失。它就在这里,在我的房子里,以更完美、更永恒的方式存在着。它跳出了时间腐朽的掌心,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生”。

可惜?

我放下汤碗,陶瓷磕碰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张姨的絮叨戛然而止,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没什么可惜的,张姨。”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笃定,“它很好。”

张姨显然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只当我在强撑。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的恒温柜,似乎完成了一个循环,搁着门发出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突然的寂静中格外清晰的“嗡”的低鸣。

张姨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声音吸引,疑惑地朝卧室望去。“咦?那是什么声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什么,卧室里小冰箱,拿来放无糖汽水的。” 我迅速回答,声音比刚才快了一丝,“就想喝点带气的东西。” 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右腿用力,试图掩盖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

张姨“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也没深究。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我身上,回到她带来的汤上。“快,汤快凉了,多喝点!你看你瘦的……”

我重新端起碗,机械地喝着温热的鸡汤。眼角的余光看到张姨不再注意我的卧室方向,才暗自松了口气。

“唉……”张姨终于放下空了的保温袋,站起身,那声叹息像揉皱的旧报纸,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她的目光又一次扫过我空荡荡的左半边,在深灰色丝袜包裹的、笔直站立的右腿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翻涌着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定记得把汤喝完!有事千万给我打电话,啊?”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振作的、小心翼翼的轻快,像一层薄纸,盖不住底下的忧虑。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波澜,甚至没抬头看她。视线低垂,落在自己穿着灰色丝袜的右脚上,脚趾在光滑的地板上无意识地微微蜷了一下。

张姨又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更轻的叹息。她转身,脚步有些迟疑地走向门口。我单腿跳跃着跟在她后面,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砰…砰…每一次蹬地,身体都轻微晃动着,空荡的左半边随之摆动,裙摆轻扬。深灰色丝袜下的肌肉绷紧又放松,膝盖处被汗水反复浸透又干涸的深色痕迹摩擦着皮肤,带来熟悉的、微痒的粗糙感。

门被拉开。楼道里稍显浑浊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外面世界的尘埃和声响。

“快进去吧,别送了!外面有风!”张姨站在门口,回头看我,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她欲言又止,目光飞快地扫过我那条支撑着一切的右腿和空荡的左侧,“……照顾好自己。”

“嗯。”我再次点头,身体靠在门框上,右腿承担着全部的重量。深灰丝袜包裹的线条在门口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有力,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张姨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心疼、不解、担忧,还有一丝被拒之门外的受伤。她终于转身,带上了门。

咔哒。

门锁咬合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像一道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关心”和“可惜”的世界。门板合拢带起的气流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一丝短暂的凉意。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楼道里张姨离去的脚步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几圈微弱的涟漪,便迅速被死寂吞噬。公寓里只剩下恒温柜那低沉、顽固的嗡鸣,它被厚重的窗帘半掩着,声音听起来更加沉闷,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紧绷的身体并没有随着张姨的离开而放松。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后背能感受到门板的坚硬线条。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张姨目光带来的、灼人的不适感。她的眼泪,她的叹息,她看着空荡处的眼神……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并不剧烈,却持续地带来烦躁和一种被误解的憋闷。

她永远不会明白。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来,冲刷掉最后一丝因她离去而产生的微弱波动。

我猛地直起身,不再倚靠门板。右腿脚掌发力,深灰色的丝袜在空中绷紧,拉出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后,落点精准地冲向卧室!目标明确——恒温柜!

身体还在落地的余震中微微摇晃,空荡的左半边在惯性下摆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近乎粗暴地一把推开门!动作幅度太大,牵得右腿肌肉一阵酸胀,深灰丝袜的膝弯处被拉扯出几道紧绷的褶皱。

恒温柜重新完整地暴露在眼前。冰凉的柜体,柔和的内部灯光,还有——它。

我的左大腿。

穿着崭新的、纯黑巴黎世家丝袜,静静地躺在黑色丝绒衬垫上。灯光均匀地洒落,雪白的肌肤泛着玉质般毫无瑕疵的光泽,每一道肌肉线条都流畅紧绷,凝固在完美的状态。断口处处理得光滑如镜,像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截面。纯黑的丝袜包裹着它,从脚踝到大腿根部,深邃、纯粹,吞噬着光线,只留下惊心动魄的轮廓。袜口顶端的蕾丝花边,服帖地环绕着断口边缘,像一道精致的封印。没有干涸的血迹,没有毁灭的痕迹,只有一种超越时间的、冰冷的、凝固的完美。

张姨带来的所有喧嚣、眼泪、担忧和“可惜”,在接触到这永恒景象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薄雾,嗤嗤作响,迅速蒸发、消散殆尽。

我伸出手,冰凉的指尖隔着同样冰凉的玻璃,轻轻抚摸着里面那条腿的轮廓。从穿着纯黑丝袜的脚踝,到紧绷流畅的小腿肚,再到膝盖,最后落在大腿根部那光滑如艺术品的断口边缘。玻璃的冰冷触感传递到指尖,而玻璃内,是另一个层面的、永恒的冰冷。

“看……”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很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她走了。” 像是在对柜子里的腿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

我的视线沿着玻璃表面滑动,勾勒着里面那条腿完美的曲线。我那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稳稳地支撑着我,膝盖处那块粗糙的汗渍痕迹,紧贴着皮肤,提醒着这具身体的疲惫和存在。而玻璃内,是永恒的静止,永恒的无瑕。

“她只看到我的身体……空了一块。” 我的指尖停在玻璃柜里那条腿断口对应的位置,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她永远看不到……你在这里。”

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纯黑丝袜包裹的雪白肌肤上。这种美,是凝固的,是抽离了所有生命杂质以及汗水、疲惫、疼痛、时间流逝痕迹的、绝对的形态之美。它不需要同情,不需要修复,它本身就是终极的存在。张姨的眼泪和鸡汤,在它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我满足地缓缓收回贴在玻璃上的目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22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1 00:26 编辑

Part VIIII

【截肢后的第八天】

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过后,穿着新换的丝袜的身体还残留着剧烈跳跃后的亢奋与疲惫交织的微颤,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肌肉隐隐发酸,膝盖处被汗水洇湿的那一小块深色痕迹紧贴着皮肤,带来微妙的粘腻感。


一天过去张姨带来的那层令人窒息的关怀气息和鸡汤味道似乎终于被清扫干净,空气里只剩下我自己汗水的气息和恒温柜低沉的、永恒不变的嗡鸣。

午后的睡意像迟来的潮水,裹挟着身体的沉重感涌上来。眼皮有些发沉。我跳到床边,没有看角落的恒温柜——它不需要我的注视,它就在那里,永恒地存在着。身体陷进柔软的床铺,空荡的左半边传来熟悉的虚无感。我拉过薄毯,盖到腰间。深灰色丝袜依旧紧裹着右腿,我没有力气也没觉得有必要脱下它。疲惫让意识迅速模糊下去,沉向黑暗的边缘。


咚!咚咚咚!


来自客厅敲门声毫无征兆地炸响!


不是门铃,是粗暴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意味的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沉闷,急促,带着要将门板擂穿的力道!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睡意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牵扯到空荡的左胯,传来一阵尖锐的幻痛。右腿肌肉因为骤然的发力而绷紧,深灰色丝袜被拉扯出几道紧绷的直线。


谁?!


咚!咚咚咚!咚咚!


砸门声更加急促、更加蛮横,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紧接着,张姨那带着明显焦虑和急切的声音穿透门板,尖利地传了进来:
“小曹!小曹!开门啊!是我!张姨!快开门!”


张姨?怎么又是她?!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和被反复打扰的烦躁猛地冲上头顶!她不是刚走吗?!她到底要干什么?!鸡汤?关心?没完没了?!


我撑着床沿,几乎是滚下床。右脚落地,深灰色丝袜下的肌肉因为紧张和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僵硬。顾不上身体的摇晃和失衡感,我单腿跳跃着冲向门口,动作因为愤怒和恐慌而显得有些笨拙。砰!砰!落地的声音沉重。


“小曹!快开门!别怕!我带了人来帮你!” 张姨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安抚和急切。
带了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恐惧像冰水浇下,瞬间压过了愤怒。她带了谁?警察?医生?社区的人?她发现了什么?恒温柜?不可能啊……


我扑到门边,胸口剧烈起伏,右腿因为支撑而微微颤抖。深灰色丝袜的袜口蕾丝边缘被汗水浸得更湿了些。我强迫自己冷静,凑近猫眼。


变形的视野里,挤着两张脸。


前面是张姨,眉头紧锁,满脸写着焦急和一种“都是为了你好”的固执。她侧着身,努力让出位置。


她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大约二十多岁,身材匀称,穿着干净利落的浅蓝色工装裤和同色系的上衣,胸前似乎别着一个小小的、看不清标识的徽章。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紧实的髻。面容普通,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近乎淡漠,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感。她的目光,正穿透猫眼的玻璃片,似乎也在观察门内的动静。最刺眼的是,她手里拎着一个半开的、看起来很专业的工具包,里面能看到绷带、一些金属工具的反光、还有……像是皮革或者硅胶材质的东西的边缘。


护工。


这个词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意识。一个来“帮助”我的护工。一个要闯入我的领地,用她的“专业”来衡量我的残缺、规划我的“康复”、甚至可能……发现我的秘密的陌生人!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防御和排斥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比刚才更甚!张姨!她怎么敢?!


“小曹!开门啊!这是小刘,社区康复中心最好的护工!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人家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看!帮你评估一下,看看家里怎么改造方便!还有假肢的事儿……” 张姨的声音隔着门板,喋喋不休地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在火上浇油。


评估?改造?假肢?!


她们想干什么?测量我空荡的左胯?计算我跳跃的距离?规划我的公寓,塞满那些丑陋的扶手、坡道?然后,把那个冰冷的、不属于我的假肢套在我身上?!


不!绝不!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姓刘的护工脸上。她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寒。那平静背后,是对他人身体和生活的理所当然的介入权!她手里那个工具包,像一件即将撬开我堡垒的凶器!


“请离开!”


一声嘶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蔓延出来,夹杂破音的尖锐和暴怒,狠狠砸在门板上!连我自己都被这声音里的戾气惊了一下。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猫眼里,张姨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写满了震惊和受伤。那个什么小刘,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的平静被一丝意外和评估取代。她的目光似乎更加锐利地聚焦在猫眼上,仿佛要穿透它,看清里面这个发出如此激烈抗拒声音的人。


“小曹!你……你怎么回事啊!” 张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委屈,“张姨是为你好啊!你一个人这样怎么行?小刘虽然年纪是小了点,可她是专家!她能……”


“我说请您走开!” 我再次回敬了一声粗鸣,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嘶哑,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空荡的左半边传来剧烈的幻痛。我猛地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身侧的门板上!


咚!!!


巨大的闷响在门板和我的指骨间震荡开来!整扇门都在震动!手骨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这疼痛却奇异地压过了恐惧,带来一种发泄般的、扭曲的快感。


“带着你的‘专家’!走!再敢来……” 我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就报警!告你们骚扰!”


死寂。


门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猫眼里,张姨彻底呆住了,眼圈迅速泛红,嘴唇哆嗦着,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门后的人。那个小刘,脸上的职业性平静终于完全碎裂,眉头紧锁,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冰冷。她的目光深深地、带着一种审视和警告的意味,最后看了一眼猫眼,然后,伸出手,轻轻拉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张姨的胳膊。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小刘示意张姨转身离开。


脚步声响起,迟疑的、沉重的,渐渐远去。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像要炸开。右手砸门的地方,骨头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因为持续的紧绷和刚才的爆发而微微痉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膝盖处被汗水彻底浸透,深色的湿痕在细腻的灰色尼龙上格外显眼。
门外,彻底安静了。


但我知道,这安静只是暂时的。张姨的眼泪和那个护工冰冷审视的目光,像两道无形的枷锁,已经套在了这扇门外。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22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 X

【截肢后的第八天】


门外的死寂像一层沉重的铅,压在门板上,也压在心头。张姨最后那受伤、震惊的眼神,刘护工冰冷审视的目光,仿佛透过厚重的门板,依旧灼烧着我的后背。靠在门板上的身体微微发抖,右手砸门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指节处一片通红。额头的冷汗混合着刚才剧烈动作的余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肌肉因为极度的紧绷和爆发后的脱力而不受控制地轻颤,膝盖处被汗水彻底浸透的那片深色湿痕,像一块丑陋的烙印,紧贴着皮肤。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牵扯着空荡左髋部的幻肢痛,尖锐而清晰。

她们走了。暂时。


但这只是开始。我知道。张姨那“为你好”的固执和眼泪不会轻易停止,那个刘护工……她那平静到冷酷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不容置疑的入侵感。她看到了我的抗拒,听到了我的愤怒,那只会让她更坚定地认为我“需要帮助”,需要她们这些“专业人士”的介入。评估,改造,假肢……这些词像冰冷的蠕虫,钻进我的耳朵,啃噬着堡垒的根基。


绝不能让她们进来。绝不能。


一股冰冷的决心压下了身体的颤抖和愤怒的余烬。我撑着门板,强迫自己站直。右腿的肌肉还在抗议,深灰丝袜下的酸胀感提醒着我方才的极限。但我必须动起来。
目光首先投向卧室。里面恒温柜指示灯幽微地亮着,低沉的嗡鸣是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它的位置即便不显眼了。任何一个踏入这扇门的人,都有可能被声音吸引。进而发现这个最大的破绽。一个造型独特、散发着非家用设备气息的柜子。


我单腿跳跃着,动作因为疲惫和警惕而显得沉重。砰!砰!落点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跳到恒温柜前。手指抚过冰凉的柜体表面。不行,得想办法伪装起来。至少要让它在下一次发出奇怪声音前不那么容易在卧室里被一眼注意到。


我的视线扫过房间,最终落在窗户旁那面厚重的、垂到地面的绒布窗帘上。它足够大,足够厚重。


没有犹豫。我跳跃着靠近窗口,抓住厚重的窗帘布,用尽全力向恒温柜的方向拖拽。布料摩擦地板发出沉闷的沙沙声。每一次用力拖拽,都牵动右腿的负担,深灰丝袜下的肌肉绷紧到极限,汗水似乎又在渗出。终于,厚重的绒布窗帘被艰难地拖曳过来,勉强遮盖住了恒温柜的侧面和大部分柜体。只留下正面一小部分和顶部的指示灯,被堆叠的窗帘褶皱半遮半掩。虽然依旧古怪,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赤裸裸地宣告着存在。


不够。远远不够。


我的目光转向卧室外,玄关,大门。对,大门的猫眼。那个小小的玻璃凸面,是外部世界窥探堡垒的唯一窗口。也是刘护工刚才那冰冷审视目光的来源。


心脏再次被冰冷的针刺感攫住。她刚才看进来了。她一定在评估,在分析。她的眼神,像X光,试图穿透门板,看清里面这个“失控的病人”。


不能让她再看进来!


我需要遮住它。彻底地。


我跳跃着冲进卧室,动作有些踉跄。翻箱倒柜,指尖掠过各种杂物——发卡、旧纽扣、零碎布头……最终,在一个抽屉深处,摸到一小块厚实的、黑色的电工胶布。就是它!


捏着那卷冰冷的胶布,我再次跳跃回门边。凑近猫眼。冰冷的玻璃凸面后,是楼道被扭曲的、空洞的景象。那个护工冰冷的眼神仿佛还凝固在上面。


撕开胶布。粘腻的黑色胶体散发出刺鼻的化学气味。我屏住呼吸,抬起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那粘稠的黑色胶布,严严实实地、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猫眼那小小的玻璃凸面上。用力按压,确保没有一丝缝隙,没有一丁点光线可以透进来。小小的窥视孔消失了,被一片绝对、死寂的黑暗取代。


好了。彻底堵死了。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被胶布封死的猫眼位置,微微喘息。门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外面世界的光线和窥探,都被这层粘腻的黑色彻底隔绝。公寓陷入一种更深沉、更密闭的寂静,只有恒温柜被窗帘半掩后依旧固执传来的低沉嗡鸣。


但一种新的、更加阴冷的恐惧却悄然滋生。看不见外面,意味着外面也看不见里面。这本该带来安全感。但此刻,它却像一个信号——堡垒已被标记,敌人就在门外徘徊。她们知道我在里面。她们知道我抗拒。她们不会轻易离开。

那个刘护工……她平静面具下的评估,她的工具包……她会不会去找警察?以“精神状况不稳定”、“自残风险”、“居住环境存在安全隐患”为由,申请强制介入?社区?社工?那些穿着制服、拿着文件,带着“法定授权”闯入别人生活的人?


张姨的眼泪和好心是敲门砖。刘护工的专业评估就是撬棍。而警察或社工的“合法关怀”,可能就是最终撞开堡垒的攻城锤。


我的身体再次绷紧。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肌肉下意识地收缩。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被窗帘半掩的恒温柜方向。柜子里,那条穿着崭新纯黑丝袜的左腿,在柔光下永恒地静默着。它是我存在的证明,是我对抗腐朽的胜利品,也是……足以将我彻底拖入深渊的罪证。


如果她们进来……如果她们发现了它……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张姨的眼泪和刘护工的审视更甚,瞬间冻结了血液。


不行!绝对不行!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保护欲汹涌而起,压倒了恐惧。我猛地直起身,不再依靠门板。跳跃着冲向工作台——那个曾经用来做手工,如今堆满杂物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扫过,手指在冰冷的工具中翻找:沉重的扳手,尖锐的螺丝刀,甚至……那把用于拆解包裹、刀口异常锋利的小刀。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带来一种扭曲的、令人心安的沉重感。


我单腿跳跃着把扳手塞进沙发坐垫下,将螺丝刀藏在离门口最近的矮柜抽屉里。最后,拿起那把小刀。刀身不长,但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极其锋利。我握紧了刀柄,冰冷的金属硌着手心,带来一种清晰的、危险的触感。


没有犹豫。我单腿跳跃着回到门边。在门后狭窄的玄关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放雨伞的立式陶罐。里面是空的。


我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右腿承受巨大压力,深灰丝袜紧紧包裹着膝盖,上面的丝袜绷得像一面鼓。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寒光闪闪的裁皮刀,刀尖朝里,轻轻放了进去。冰冷的刀刃贴着粗糙的陶罐内壁。然后,将旁边一把折叠伞随意地扔进去,伞骨和伞布恰好掩盖了刀柄和部分刀刃,只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金属冷光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一个简陋的掩盖。一个绝望的选项。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站直,靠在封死的猫眼旁。。深灰色丝袜下的右腿,依旧在微微颤抖,膝盖处的湿痕提醒着方才的剧烈消耗。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凉意。


公寓里死寂无声。只有恒温柜被窗帘阻隔后显得更加沉闷的嗡鸣,和我自己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


堡垒已经加固,陷阱已经布下。窥视孔被彻底堵死。


现在,只剩下等待。


等待那可能到来的、以“关怀”之名的攻城锤。等待那为了保护永恒的秘密,而可能爆发的、更加绝望的冲突。


目光死死盯着那扇被黑色胶布封死的门。耳朵捕捉着门外每一丝细微的动静。握着扳手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来吧。我不怕你们。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22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1 00:46 编辑

Part XI

【截肢后的第八天】


张姨和那个护工带来的喧嚣终于被厚重的门板和黑色的胶布隔绝在外,但那份被窥视、被觊觎的寒意却像渗入墙体的湿气,在公寓里无声地弥漫开来。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冰冷味道。恒温柜被窗帘半掩着,低沉的嗡鸣似乎也压抑了许多,变成一种遥远而固执的背景噪音,如同地底深处传来的心跳。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坐在地毯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从陶罐掏出的小刀,金属的冰凉透过汗湿的掌心,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右腿穿着深灰色丝袜,蜷在身侧,丝袜上被汗水反复浸透的深色痕迹似乎有些干涸发硬,摩擦着皮肤,带来粗糙的不适感。肌肉的酸胀和紧张感并未完全消退,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提醒着之前的爆发和持续的戒备。


时间像被拉长的蛛丝,缓慢地爬过黑暗。窗外城市的灯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走廊感应灯惨白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的细线。耳朵捕捉着门外每一丝微弱的声响:远处电梯运行的嗡鸣,不知哪户人家隐约的电视声,水管里水流经过的汩汩声……每一次都让我的神经骤然绷紧,握紧扳手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指节发白。


她们会回来吗?什么时候?带着谁?


警察?社工?穿着制服,拿着盖着红章的文件,用“关心”和“法律”的名义,强硬地撞开这扇门?然后,发现那个被窗帘半掩的恒温柜?发现里面那条穿着纯黑丝袜、永恒静止的腿?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心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窒息般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暴戾。藏在伞罐里的裁皮刀冰冷的锋刃,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着微光。
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行。


那是我唯一的“完整”,是我对抗时间腐朽的唯一战利品,是我存在的、扭曲的证明!谁也别想夺走它!谁也别想把它当成“证物”带走,当成“垃圾”处理掉!
刀子的重量在手中沉甸甸的,冰冷的触感奇异地抚慰着狂跳的心脏。如果她们敢闯进来……如果她们敢碰那个柜子……


黑暗放大了想象,也放大了恐惧和决心。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但大脑却在恐惧和戒备的刺激下异常亢奋,毫无睡意。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随时会断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是漫长的几分钟。窗外透进来的那线惨白光线也消失了,走廊彻底陷入黑暗。死寂笼罩了一切,只有恒温柜那被阻隔的嗡鸣和我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的疲惫和寂静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困意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沉重的力量,试图将我拖入深渊。握着刀子的手指微微松动。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电子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是手机!被我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手机!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刚刚松懈一丝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是谁?!深更半夜?!


难道是她们?!用短信骚扰?还是……监控?追踪?!


恐惧混合着被再次打扰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撑起身体,单腿猛地发力,不顾一切地跳跃着扑向沙发!动作又急又猛,落地时右腿剧震,差点摔倒!深灰色丝袜下的膝盖狠狠撞在沙发扶手上,传来一阵钝痛!但我顾不上这些,手指在黑暗中慌乱地摸索,终于抓到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


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爆炸,瞬间灼痛了视网膜。


不是短信。不是电话。


是邮箱。一封新邮件提示。


发件人地址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字符。主题栏是空的。


深更半夜。匿名邮件。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那个刘护工的“评估”手段?钓鱼邮件?试图入侵我的设备?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删除它!立刻!


但手指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悬停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一种混合着恐惧、病态好奇和某种绝望驱使下的自毁冲动,压倒了理智的警告。
点开。


邮件正文一片空白。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像代码一样的文字,加粗显示:


您有2个未读附件。请下载查看。


下面,是两个下载链接的按钮,像两只黑暗中窥伺的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喉咙干涩得发痛。公寓里的寂静被自己的心跳声和恒温柜的嗡鸣填满,显得更加压迫。
删掉它。删掉它!


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移向了第一个下载链接,点击。


屏幕中央出现一个旋转的加载图标,缓慢得令人心焦。几秒钟后,一个PDF文件被下载完成。图标是一个简笔画的建筑轮廓,线条冷硬。
点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份设计感极强的电子宣传册。背景是深邃的星空蓝,点缀着点点银光。正中央,赫然印着两个巨大的、充满未来感的银色艺术字体:


ARK
方舟。
下方是一行小字:


庇护所。归处。永恒。


宣传册的画面冷酷而奢华:极具线条感的建筑外观,冰冷光滑的金属与玻璃材质;内部是极度简约、充满科技感的纯白空间,无障碍设计被推到极致,光滑的地面,没有一丝障碍;穿着考究的男女但画面刻意模糊了他们的身体细节,但能看到轮椅的轮廓、义肢的反光,或者……空荡的袖管、裤管还有垂下的丝袜袜筒姿态放松地出现在画面角落,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超脱的平静;一个巨大的、如同神殿般的透明恒温展示舱占据了其中一页的中心,内部光线柔和,空空如也,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展品”入驻……


文字描述更是充满了诱惑和暗示:
“在方舟,差异不是缺陷,而是独特的勋章。”
“告别审视的目光,拥抱真实的自我与……被理解的渴望。”
“我们提供绝对的安全与隐私,为您最珍贵的‘存在’提供最顶级的庇护。”
“在这里,时间失去意义,唯有形态之美得以永恒。”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我此刻最脆弱、最隐秘的神经。安全。隐私。庇护。理解!


可同时,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被看透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这个邮件……是邀请?还是陷阱?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捏碎手机。我颤抖着,点开了第二个附件链接。


这次下载的是一个纯文本文件。


打开。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只有一行行冰冷的、仿佛由机器吐出的文字:


附件一,是你可能的未来。一个被理解、被接纳、被庇护的归处。
但在此之前,请思考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想想。
为什么。
那家医院。
会同意。
将一个刚刚离断、污染严重、本应立即销毁的肢体。
进行极其复杂、昂贵且明显违反伦理法规的。
生物塑化标本处理?
是谁签署了那份不可能的许可?
是谁提供了那些顶级的、非民用渠道的防腐药剂和技术支持?
想想。
方舟,无处不在。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悬停在咽喉。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瞬间惨白的脸。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向冰冷的心脏,又在下一秒被彻底冻结!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被恐惧和愤怒占据的脑海,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
是啊……为什么?!


当时在医院停尸间,那个医生愤怒的呵斥和斩钉截铁的拒绝还历历在目!“违反伦理法规!”“绝对不可能!”“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后来,我是通过隐秘的网络,花费了难以想象的天价,找到了那个匿名的、专门处理“特殊需求”的地下工作室……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找到了出路,是我自己完成了这场与时间的交易……


可这封邮件……它在说什么?


医院同意?不可能的许可?顶级的非民用药剂和技术支持?!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在我脚下张开。我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可这封邮件却告诉我,也许……我从来只是一枚棋子?一个被精心挑选的、符合某种“标准”的实验品?那条被永恒保存的腿,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某个更庞大、更黑暗的存在的视线之中?“方舟”的视线之中?


“无处不在……”


最后几个字,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了。公寓重新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卧室里恒温柜被窗帘半掩后传来的嗡鸣,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仿佛那不是机器在运行,而是某种庞然大物在黑暗深处发出的、低沉的呼吸。


我蜷缩在沙发里,深灰色丝袜下的右腿僵硬如石。黑暗中,我睁大眼睛,看向卧室的方向,看向那条黑丝袜左腿的方向。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22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下面想看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0

主题

4

回帖

2229

积分

渐入佳境

积分
2229
发表于 22 小时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腿被“神秘组织”抢走,女主需要每日完成“小任务”才能换取和腿在一起的时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

主题

41

回帖

266

积分

初学乍练

积分
266
发表于 19 小时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可以多写点假肢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4

主题

402

回帖

506

积分

略有小成

积分
506
 楼主| 发表于 15 小时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1 09:43 编辑

Part XI -第三位访客

【截肢后的第八天-00:35 a.m.】


一个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男声穿透门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板上:

“曹小姐。我知道您在里面。开门。我们需要谈谈。”

这个声音!

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记忆最深处!停尸间!惨白的灯光!冰冷的呵斥!那个穿着白大褂,镜片后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代表医院铁律和道德制高点的医生!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有我的住址?!

“谈什么?!” 我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身体因激动猛地撞在身后的恒温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谈你怎么在停尸间里装模作样骂我‘荒谬’、‘不敬’,背地里却给我签了那份‘不可能’的鬼许可?!谈你怎么像下水道的老鼠,把那些玩意儿塞给我的私人邮箱?!方舟给了你多少骨头,让你变成他们的看门狗?!”

门外的沉默只持续了令人窒息的一两秒。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得让人发疯,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情绪宣泄无助于解决问题看来‘引导’你接收的信息,目的已经达到。省去了不少解释的冗余。” 他顿了顿,语气毫无波澜,“现在,开门。隔着门板,我看不到你的状态,也无法展示诚意。我保证,只有我。带着解决方案而来。”

“诚意?!”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灭顶的荒谬感和恐惧,“你的‘诚意’就是像个贼一样堵在我家门口?你们想要我的腿,是吧?”

“你的?” 门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金属摩擦般的玩味,轻易打断了我歇斯底里的嘶吼,“让我们暂时抛开无谓的情绪,回归到冰冷的逻辑。你真的相信,仅凭你在暗网深处支付给我们的——恕我直言——那笔在‘方舟’眼中如同零花钱的所谓‘天价’,就能驱动一个掌握尖端生物塑化技术的秘密单元,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个体,甘愿承担违反国际伦理公约、医疗废弃物法乃至刑律的风险?”

冰冷的质问像解剖刀,精准地剥开我最后的伪装。

“是谁提供了远超ICO-30307标准的戊二醛复合稳定剂?其配方足以让任何正规机构的检验设备当场瘫痪。是谁解决了离断肢体大体积横纹肌在塑化过程中必然发生的、超过15%的收缩变形难题,完美保住了你那条腿的每一寸原生曲线?” 门外的声音平静地列举着,每一个专业术语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我摇摇欲坠的认知壁垒上,“又是谁,在组织活性急剧衰减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内,协调资源,确保了处理环境的无菌等级堪比最高级别的手术室?曹小姐,你以为是你找到了隐秘的后门?不。是‘方舟’评估了你,认为你值得投资,为你…敞开了门。从你踏入古董店,对那台断头台流露出病态兴趣开始,你的档案就进入了筛选流程。你事故后的反应,你在停尸间的请求,你的偏执,你对‘凝固瞬间’那近乎本能的渴求…完美契合了我们的核心价值。医院里我的‘拒绝’?不过是最后一道压力测试,检验你的‘驱动力’是否足够将你…推向我们。”

赤裸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摊开。我不是掌控者,我是被挑选的样本。我的“永恒艺术品”,不过是“方舟”提前支付的、带血的“定金”。

嘶吼卡在喉咙里,化作剧烈的、带着血腥味的干呕。身体里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顺着恒温柜冰冷的柜体滑坐在地毯上,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无力地摊开,膝盖处的深色汗渍像一块耻辱的烙印。额头顶着冰冷的玻璃,绝望和被彻底玩弄的羞耻感如同冰水淹没头顶。柜子里,那条穿着崭新纯黑丝袜的左腿,在柔光下静默着,完美得像个冰冷的嘲讽。

“……为什么?” 我终于问出来,声音嘶哑空洞,像破旧的风箱,“为什么是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那冰冷的平稳中,注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宗教狂热的温度:
“因为‘存在形态的终极之美’。”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韵律,“你,在无意识中,完成了一件惊世骇俗的艺术品。毁灭的暴力与形态的完美,流逝的时间与凝固的瞬间,生命的脆弱与材质的永恒…在你那条腿上,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和谐统一!那肌肤的质感,那丝袜包裹下的线条,那断口处如同现代主义雕塑般光滑而充满力量的截面…它们是如此纯粹!如此震撼!如此…独一无二!”

他的语调微微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力度:
“这样的‘作品’,它不该被尘封在这间充满恐惧和灰尘的陋室里!它值得被供奉在万神殿之上!值得沐浴在所有懂得欣赏‘差异即勋章’的目光之下!值得获得与其美学价值相匹配的、永恒的保存与展示!在‘方舟’的‘永恒之厅’,它将和其它所有的作品拥有专属的展位,由最顶级的恒温恒湿系统守护,接受所有真正理解其价值的鉴赏者的…敬意。而你——” 话语如同诱人堕落的魔音,精准地刺向我绝望的核心,“——作为它的创造者(尽管过程充满了…戏剧性的偶然),也将自动获得‘方舟’核心圈的庇护。我们将为你提供绝对的安全,彻底的隐私,以及…永久的归属感。门外那些孜孜不倦的‘关怀者’(张姨?那位热心的护工?),他们带来的困扰,将如尘埃般被拂去。你无需再为守护它而日夜惊惶,无需再担心任何外界的窥探与干扰。‘方舟’,将是你们共同的、永恒的…归处。”

庇护?归属?永恒?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蜜糖!像沙漠里濒死旅人眼前的甘泉幻影!我蜷缩在恒温柜冰冷的光晕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身上唯一丝袜腿的膝盖,指面隔着那层柔软的阻隔,痴迷又绝望地想象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 我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破碎的音节,理智和恐惧在疯狂拉锯,“我…我不能…它是我的…它…”

门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曹女士,你的情绪波动不利于做出理性判断。你需要冷静。”

话音未落!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高压气体泄漏的锐响,猛地从门缝底下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色无味的、冰冷的薄雾,如同活物般,迅速从门缝底下涌入!它贴着地面蔓延,速度极快!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刺鼻的化学气味!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冰冷的薄雾已经漫过了我的脚踝,缠绕上我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小腿!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向我的后脑!视野瞬间开始模糊、旋转!恒温柜柔和的光晕变成了扭曲的光斑!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气管!肌肉的力量在飞速流失,身体变得沉重无比,像灌满了铅!

镇静气体!他们用了化学镇静剂!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哼哼。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靠在玄关冰冷的底座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深灰色丝袜下的右腿沉重得如同不属于自己,只有膝盖处汗渍的粗糙感还在微弱地提醒着我的存在。视野里,裙子下唯一一条穿着丝袜的腿开始模糊、重影,仿佛要融化在光晕里。

门外的声音透过薄雾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一点温和的辅助手段,七氟烷衍生物,帮助你平复过度激动的边缘系统。放心,剂量精准,不会造成永久损伤,只会让你暂时…更理性一些。”

我瘫软在地毯上,意识像是漂浮在冰冷的浓雾里。愤怒、恐惧、挣扎都被那强效的化学物质强行压制下去,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沉重的疲惫感。身体不再颤抖,但心脏依旧在麻木的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卧室里恒温柜的嗡鸣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现在,” 门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稳,像在对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下达医嘱,“能更冷静地思考了吗?‘方舟’的邀请,是你和‘它’唯一的出路。继续留在这里,你守不住它。张姨的‘好心’,那位护工的‘专业评估’,甚至可能到来的社区干预…任何一环,都可能让你失去它。而在‘方舟’,它将被奉若神明,而你,作为它的创造者,将获得安宁与庇护。选择权在你,曹女士。但时间…不多了。”

麻木的思维艰难地运转着。那些冰冷的词语——失去它、社区干预、失去它——像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被镇静剂麻痹的意识。保护它…保护它…这是我唯一的念头,唯一的执念。

在药物带来的沉重麻木和绝望的驱使下,我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失焦的目光望向那扇被黑暗彻底封锁的门。嘴唇翕动着,发出微不可闻的、如同叹息般的气音:

“……怎么…去?”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如同精密仪器咬合的金属脆响。钥匙在锁孔里优雅地转动了半圈。

那个冰冷平稳的声音跟着转动声响起,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从容:

“剩下的一切,交给我们。‘方舟’,将是你和‘它’…通往永恒的,唯一航标。”

身体沉重得像不属于自己。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如同一沉重的石柱。

咔哒。

门锁弹开的声音,敲响死寂的公寓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强调下幕残论坛规定,如有恶意灌水从重处罚:
1.严禁发布色情内容和未成年人内容;
2.严禁辱骂别人,人身攻击,政治言论;
3.禁止发布广告和推销产品,禁止发布QQ号和微信以及二维码;
处理方法,情节较轻者禁言,情节严重者封号处理,绝不手软,请大家珍惜自己的账号!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慕残文学网 ( 京ICP备17023376号-2 )

GMT+8, 2025-7-31 23:02 , Processed in 0.293565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