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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更新] 从古董店开始的截肢人生(女主LHD+丝袜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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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00: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3:34 编辑

重新排版,一个part在大概3000字以上,大家有想法请分享给我,谢谢。
古董店开始的截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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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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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恭喜,又出新作
只慕单腿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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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4:1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2:36 编辑

Part I - 永久性缺失

============【第一次截肢前2个小时】====================

阴冷的气息裹挟着灰尘,沉沉压在这间堆满旧物的仓库里。我指尖拂过那冰冷金属的表面,沿着法国路易十六那个时代的断头台底座繁复、如今却已黯淡的鸢尾花纹饰一路向上,最终停在顶端的半月形刀锋上。指尖下的金属透出渗骨的寒意,像触碰到了冻结的骸骨。

卖家老头倚在门框边,浑浊的眼珠随着我的动作转动,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识货啊,小姐。这宝贝,当年可是切过上百个贵族的脑袋……瞧这刃口,”他干枯的手指虚虚点了一下,“搁现在,照样利索得能吹毛断过。”

他嘶哑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撞出空洞的回音,像枯枝刮擦着石板。我不置可否,指尖却在那寒光凛冽的刀锋边缘感受到一股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吸力——仿佛它真在无声地渴望着什么。买下它,并非为了什么血腥的收藏癖。我要的,是它这具钢铁骨架里蕴含的、冰冷而精确的机械力量。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拆解它,重塑它,让它成为我新装置艺术的核心——一台切割钢铁与朽木的、充满历史讽刺的“现代铡刀”。

几天后,它占据了我工作室的中央。我伏在冰冷的金属基座上,新买的巴黎世家黑色丝袜包裹着双腿,细腻的触感在金属的寒气中显得格外脆弱。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旧金属特有的、带着铁锈味的冷冽气息。我小心翼翼地将控制线路接入它古老的液压系统核心,试图用现代的脉冲去唤醒这头沉睡的钢铁凶兽。

改造接近尾声,只差最后一步校准。我微微侧身,试图够到基座另一侧一个有些别扭的固定螺栓。支撑身体重量的左手,无意间压在了刚刚接驳好的、那个裸露着铜线、指示灯正幽幽闪烁的临时启动开关上。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如同冰锥刺入耳膜的脆响。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时间被拉长、扭曲,视野里只剩下那根连接着沉重刀锋的粗大液压杆。它猛地一震,发出一种非人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低沉嘶鸣——“呜嗡——!”

沉重的刀锋被骤然释放。它挣脱了锈蚀时光的束缚,撕裂了滞重的空气,带着积蓄了百年的、斩首无数积累的惯性,化作一道纯粹死亡的寒光,以无可匹敌的精准和速度,朝着下方铡台的凹槽——朝着我此刻正因侧身而横亘在铡口之上的左腿根部上方——轰然劈落!

思维在绝对的速度面前碎裂成齑粉。那摧枯拉朽的寒光劈开空气的瞬间,一个荒谬绝伦、完全不合时宜的念头,却像水中浮木般突兀地撞入我濒临空白的大脑:

“新买的巴黎世家……丝袜……”

念头尚未完整浮现,那道寒光已至。

先是压力。一种难以想象的、超越认知极限的沉重感,仿佛整座山的重量瞬间凝于一点,狠狠砸在我的大腿上。丝袜的尼龙纤维在那难以抗拒的巨力下发出“滋啦”一声极其细微、又无比清晰的撕裂声。紧接着,是感觉的彻底湮灭。不是疼痛,而是那片被金属寒光覆盖的肢体区域,所有属于“存在”的感知——重量、触感、温度——被某种绝对的力量,粗暴地、彻底地、从我的意识版图上瞬间抹除。

仿佛在宇宙大爆炸的寂静奇点里,一个极其短暂的绝对虚无之后,才是毁灭的狂潮。

痛!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剧痛。那是地狱的岩浆从被斩断的血管和神经断口里猛然喷发,瞬间冲垮了意识构筑的所有堤坝!它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被抹去存在感的虚无深渊中骤然炸开,化作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带着毁灭性的咆哮,沿着每一根神经、每一条未曾断裂的血管,疯狂地向上奔涌、穿刺、燃烧!这股狂暴的洪流瞬间吞没了我的喉咙,挤爆了我的肺腑,将我所有试图发出的尖叫死死堵在胸膛里,只剩下身体内部无声的、剧烈的痉挛和抽搐。

视觉开始剥离、旋转、坠落。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重重倒下,头颅“咚”地一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这撞击如此猛烈,视野边缘瞬间爆开一片令人作呕的、跳动闪烁的猩红与黑暗的雪花点。

在视野彻底沉入那翻涌的猩红与黑暗的混沌之前,一个景象如同慢放的恐怖电影镜头,带着超现实的清晰度,强行烙印在我崩溃的意识深处:

就在那台冰冷、沾着新鲜油污的法式断头台的基座下旁,一条穿着黑色丝袜、线条优美的小腿,正以一种诡异的、违反重力的姿态,稳稳地、直挺挺地矗立着,那小腿的上部分被铡刀的刀片挡住了,似乎有什么液体顺着铡刀滴落到地上。

一阵眩晕后我脑子里出现那个唯一的答案

那是我自己的左腿。
那条丝袜腿晃动了一下,随后躺倒到了地上,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那条腿的膝盖以上直到被切断的截面,被包裹在同样被切断的巴黎世家丝袜里。高级的黑色尼龙纤维在破口处被巨大的力量拉扯、撕裂、翻卷。而就在那撕裂的、不规则的丝袜破洞边缘,粘稠的、温热的、鲜艳到刺目的红色液体,正以一种缓慢到令人窒息的速度,无声地、固执地,向外渗出……汇聚……最终,沉重地滑落到地板上。

一滴又一滴。

嗒。

会聚后蔓延下方积着薄薄一层灰白色金属粉尘的水泥地上。

那滴落和滑动的声响,竟比我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更加清晰地穿透了意识里那股如岩浆咆哮般的疼痛轰鸣。

温热的红,在冰冷的灰白尘埃上,缓慢地晕开。我带着一丝从痛苦中抽出的疲倦,昏死过去。

=================【第一次截肢后2个小时】===============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洁净感,强行将我混沌的意识从一片黏稠的黑暗中剥离出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一种难以名状的钝痛,仿佛里面塞满了冰凉的碎玻璃。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瞬间灼痛了视网膜。视野模糊地晃动、聚焦,最终定格在天花板上那盏惨白的吸顶灯上,它散发着一种毫无生气的、近乎残酷的光芒。

喉咙干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我试图转动脖颈,一股剧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伴随着左腿位置传来的……一种巨大的、令人心慌的虚无感。不是疼痛,是一种绝对的、空荡荡的“缺失”。仿佛身体的地平线在那里被粗暴地抹去了一大块。

“水……” 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一个身影立刻凑近床边。是隔壁公寓的张姨,她那张总是带着和气笑容的圆脸此刻写满了憔悴和担忧,眼圈红红的。

“醒了!老天爷,你可算醒了!” 她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温水,湿润我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别急,慢点……慢点来……医生说你不能多动。”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却丝毫无法缓解身体深处那巨大的空洞感。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怖的预感,投向左侧身体的末端。

那里,本该是我左腿的位置。

覆盖着白色被单的床铺,在左侧大腿根部的位置,陡然向下塌陷,勾勒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扁平而空荡的轮廓。被单平整地铺着,一直延伸到床沿,下方是空无一物。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比断头台的刀锋更甚。

“我的……腿……”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姨的动作僵住了,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紧紧地、几乎是绝望地握住了我放在床边的手,那手心冰凉而汗湿。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记录板的年轻护士。医生的表情是那种职业性的凝重,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客观。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特别疼吗?” 医生走到床边,例行公事地询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的监护仪。

我死死地盯着他,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腿……我的腿呢?”

医生沉默了一秒,那沉默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得我几乎窒息。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清晰地切割着病房里压抑的空气:“很遗憾。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断肢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砸进我的意识。

“断口……位置太高。血管、神经、肌肉组织……完全毁损。创面污染严重,伴有严重的挤压撕脱伤。我们尝试了再植,但……” 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准确的词汇,最终选择了最冷酷的那个,“失败了。为了保住你的生命,我们只能进行……髋关节离断术。你的左大腿,已经……永久性缺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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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4: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2:37 编辑

Part II 再次相见

“永久性缺失!”

这几个字像一道终极判决,轰然落下。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那一片刺眼的白和耳边嗡嗡的轰鸣。张姨压抑的啜泣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胸腔里那片碎玻璃猛地炸开,尖锐的疼痛混合着一种铺天盖地的、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在呼吸。那条腿,那条穿着崭新巴黎世家丝袜的腿……没了?永远?

“……我要见它。” 我的声音飘忽得如同鬼魅,连自己都吃了一惊。这个念头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在绝望的废墟里破土而出,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

医生和护士都愣住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职业冷静之外的表情——混杂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这不符合规定,而且对你的心理状态……”

“我要见它!” 我猛地拔高了声音,嘶哑的嗓音在病房里刮擦出刺耳的噪音,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牵扯着断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被电击般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死死咬住了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我的腿!它在哪?带我去看!现在!”

我的眼神一定是疯狂的。医生皱着眉头,与旁边的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护士的脸上满是抗拒。僵持了令人窒息的几秒,医生最终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对“无理要求”的容忍。

“好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职业感,“曹小姐,请您在这里等候。护士,推轮椅过来。只给你五分钟。”

通往停尸间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灯光是惨淡的青色,空气冰冷得如同凝固的冰河,带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和死亡混合的诡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渣。轮椅的轮子碾过光滑的地面,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声响。护士推得很快,仿佛急于逃离这个地方。我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空洞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混杂着恐惧与渴求的战栗。

一扇沉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更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是巨大的、冰冷的金属抽屉柜,一排排,沉默地矗立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座钢铁的坟场。空气似乎更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医生示意护士停下轮椅。他走到其中一个抽屉前,输入了一串密码。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一个长长的、金属的抽屉被缓缓拉了出来,冰冷的白色雾气从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溢出。

抽屉完全打开。

它就躺在那里。

我那条被斩断的左大腿。

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铺着白色塑料布的不锈钢平台上。

它被简单地清理过,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蜡质的惨白,与记忆中鲜活温热的肤色判若云泥。但更刺目的,是那覆盖在它表面的东西。

那条巴黎世家的黑色丝袜。

它依旧紧紧地包裹着大腿的轮廓,从脚踝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那令人心碎的断口处。丝袜的质地依旧细腻,在冰冷的灯光下泛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泽。然而,曾经优雅的黑色,如今被大片大片凝固的、深褐近黑的斑块彻底玷污。那是干涸的血迹,如同某种丑陋的烙印,深深地浸染在每一根纤维里,勾勒出惊心动魄的、不规则的轮廓。

断口处,丝袜的顶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翻卷着,像一朵被暴力摧残后凋零的黑色花朵。透过那翻卷的破口,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惨白、边缘破碎的肌肉组织和森白的、被利器整齐切断的股骨断面。断面粗糙,并非想象中的光滑,凝固着深色的血痂和细小的组织碎屑。那景象,是生命被暴力终结后最赤裸、最残酷的定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绝望和一种病态的、近乎贪婪的注视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我的神经。

它就在那里。我的腿。曾经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支撑我行走、奔跑,承载着温度与感知。此刻,它只是一件冰冷的、裹在奢华丝袜里的残骸,躺在停尸间的金属抽屉里,等待着最终的腐朽或被焚烧。

一种强烈的、荒谬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我不能让它就这样消失。不能让它变成灰烬,或者埋入泥土,与那些陌生的、肮脏的死亡混在一起。它不一样。它的毁灭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一种残酷的、被命运选中的独特烙印。那条丝袜,那凝固的血迹,那狰狞的断口……它们是故事,是我的故事!是艺术!是那个瞬间最纯粹、最暴烈的存在证明!

它必须被保存下来。以最完美、最永恒的方式。

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我。我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不适和催促的医生。我的声音异常平稳,平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医生。”

他疑惑地看向我。

“把它做成标本。” 我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目光死死地锁住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不容置疑,“防腐处理。骨骼清理干净,肌肉组织……塑化保存。外面,保留这条丝袜。我要它……永远是这个样子。”

死寂。

停尸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护士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捂住了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怪物。

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职业的冷静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深切的震惊和强烈的反感。他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冰冷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绝对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这是违反医学伦理和法律法规的!人体组织必须按规定处理!你的要求……简直是荒谬!是对逝去生命的不敬!”

他猛地挥手,对护士命令道:“关上!推她出去!立刻!” 他的语气充满了厌恶,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污染。

护士如蒙大赦,慌忙上前,用力推动冰冷的金属抽屉。抽屉发出沉重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关闭,一点一点地吞噬着里面那条穿着染血丝袜的断腿。那凝固的黑色血迹,那翻卷的破口,那惨白的断骨……最后的光影在抽屉缝隙中一闪而逝。

彻底隔绝。

轮椅被护士粗暴地转向,推向门外。我最后的目光,钉在那扇紧闭的、散发着死亡寒气的金属抽屉门上。

医生充满鄙夷和愤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冰冷地响起:“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不是标本师!这种想法,立刻给我打消掉!”

轮椅被推出了停尸间,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彻骨的寒意和浓重的死亡气息。走廊里惨青色的灯光重新笼罩下来。

我没有回头。

身体在轮椅上微微晃动,断口处那尖锐的幻痛如同跗骨之蛆,一阵阵袭来。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从空荡的左半边身体汹涌地蔓延上来,几乎要将我溺毙。

但在那绝望的冰冷深渊之下,一个更坚硬、更黑暗的念头,如同深埋地底的顽石,在医生那充满道德优越感的呵斥声中,被彻底地冲刷出来,清晰地、不可动摇地显露出来。

它必须是我的。
无论用什么方法。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它只能是我的。

轮椅刚转过走廊拐角,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属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我猛地回头,看见医生正快步追来,白大褂的下摆被气流掀起微小的弧度。他脸上的厌恶与愤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难以捉摸的暗流。
医生在轮椅旁站定,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那文件夹皮质光滑,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银色铆钉,看起来不像医院常用的办公用品,反倒像某种高端会所的私密协议。​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文件夹递到我面前。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触到文件夹表面的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上来。​
“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还带着停尸间残留的福尔马林气息。
医生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我脊背发凉。
“你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走廊里的空气偷听,
“打开看看。”​
我颤抖着手指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厚重的黑色卡纸,上面用银灰色的油墨印着密密麻麻的条款,字体纤细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标题位置用烫金字体印着:

【特殊器官保存协议】。
“你不是说…… 违反规定吗?”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规定是给普通人定的。” 医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但总有例外。” 他指了指协议末尾的签名栏,那里放着一支造型奇特的钢笔,笔身漆黑,笔尖闪着金属的冷光,“签了它,你的腿就能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丝袜、断口、血迹…… 所有细节,都会被完美封存。”​

我逐行扫过条款,那些法律术语像缠绕的毒蛇,规定着双方的权责。协议要求我放弃所有后续追究权利,承认这是 “自愿进行的艺术化保存行为”,并且永远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协议内容。最下方用加粗字体写着:“乙方自愿承担该行为可能引发的一切伦理争议及法律风险。”
“为什么……” 我抬起头,对上医生的眼睛。他的瞳孔在镜片后显得格外幽深,“突然改变主意?”​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将钢笔塞进我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你只需要知道,签了字,它就永远属于你了,不再是什么待火化的医疗废品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空荡荡的左裤管上,停留了两秒,“给你三分钟考虑。”
钢笔的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黑色的墨水在笔囊中微微晃动。走廊里的青光灯管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灯光闪烁了两下,将医生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停尸间里那条裹着染血丝袜的断腿突然在脑海中浮现,断口处翻卷的黑色丝袜像在向我招手。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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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5: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2:50 编辑

Part III 单腿人生的开始

===========【第一次截肢后第3天】=======
轮椅的硬质塑料坐垫硌着皮肤,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短裙。轮子碾过医院走廊光洁的地砖,发出单调而空旷的声响,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清晰地传递到身体,尤其是左侧那骤然空荡、仿佛被无形力量不断拉扯的髋部。我用尽全力抱紧怀里的黑色亚克力盒子,双臂因为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而微微发酸,甚至有些颤抖。盒子很沉,比它物理上的重量更沉——它装着我的过去,我的失去,和我用极端方式换取的、扭曲的“永恒”。

护送我的护工是个沉默的中年女人,穿着浆洗得发硬的浅蓝色制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职业性的漠然。她推得很稳,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运送的是一件普通行李,而非一个人和她被斩断的肢体。她的目光偶尔扫过我紧抱盒子的手臂,又迅速移开,投向走廊前方,没有任何探究或疑问。这种刻意的忽视,反而让空气更加粘稠窒息。

电梯门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我们模糊的倒影:轮椅上苍白憔悴的我,像抱着救命稻草般死死搂着那个黑盒;身后是制服笔挺、表情空洞的护工;还有轮椅下方,我那条包裹在肉色丝袜里那孤独的右腿。左便空空荡荡,失去支撑的裙摆垂落在轮椅面上。

“叮。”
电梯抵达一楼的提示音清脆得刺耳。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外面大厅嘈杂的人声和消毒水味混合着雨前的潮湿土腥气,猛地涌了进来。我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它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护工推着我平稳地驶出电梯,轮子碾过电梯与地面间那道微小的缝隙时,带来一下轻微的颠簸。

盒子里的东西似乎也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荒谬的恐惧攫住了我——怕它磕着?怕它醒来?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永恒”在颠簸中出现一丝裂痕?我的手指神经质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隔着冰凉的亚克力板,我能感受到里面那黑色丝绒衬垫的柔软轮廓。护工似乎毫无所觉,推着我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匆忙掠过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在我裸露的皮肤和紧绷的神经上。我低下头,将脸几乎埋进怀里的黑盒,用身体和手臂构成一道屏障,隔绝所有窥探。盒子上方冰凉的金属包边贴着我的下颌,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终于抵达门口。自动玻璃门感应开启,深秋傍晚湿冷的空气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带着一种逃离樊笼的凛冽自由,却也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护工将我推到廊檐下避雨处,一辆普通的黑色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下车,同样沉默地协助护工将我连人带轮椅小心地挪上车。整个过程,护工和司机没有任何交流,动作熟练得像处理一件精密仪器。我始终紧抱着盒子,它是我混乱世界中唯一的重心。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目光。车内空间宽敞,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洁剂气味。轮椅被固定在专门的位置。护工坐在我对面,目光平视前方,依旧沉默。车子平稳启动,驶入被雨幕笼罩的街道。车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和色块,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扭曲。雨刮器单调地左右摇摆,发出规律的“唰——唰——”声。

在这移动的、密闭的空间里,怀抱黑盒的感觉更加清晰。它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沉甸甸地压在腿上,也压在心上。隔着亚克力板,我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屏障,看到里面:那条穿着巴黎世家黑色丝袜的左大腿,安静地躺在丝绒上。丝袜包裹着它大部分,从纤细的脚踝到饱满的小腿肚,再到大腿中部……然后,是丝袜上方那一小段裸露的、雪白的皮肤,皮肤的边缘戛然而止于那个被处理得异常光滑平整的断口。断口下,是丝袜被暴力切断后留下的、不规则的边缘。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亚克力表面轻轻摩挲,划过盒盖边缘,仿佛在隔着这层屏障,描摹里面那条腿的轮廓——脚踝处微微凸起的骨点,小腿肚曾经紧实流畅的弧度,还有丝袜顶端那精致的蕾丝花边……指尖停在盒盖上方,正对着断口的位置。那里,透过亚克力,能看到丝袜破口上方,那截不过几厘米长的、没有任何遮盖的皮肤,苍白得刺眼,像一块精心打磨后展示的玉,冰冷地宣告着与主体的永诀。

车子在雨夜中穿行,车厢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雨刮器的声音。护工的存在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我将盒子抱得更贴近胸口,侧过头,将脸颊轻轻贴在冰凉的亚克力盖子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悲伤、占有和一丝扭曲慰藉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快到了。” 护工毫无征兆地开口,声音平板,打破了长久的死寂。

我猛地惊醒,抬起头,脸颊离开那冰冷的盒子表面。窗外,熟悉的公寓楼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

车子停下。护工和司机再次沉默而高效地配合,将我连同轮椅放下车。公寓楼道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笼罩下来。护工将我推到电梯前,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不锈钢的内壁映出我此刻狼狈而怪异的形象:蜷缩在轮椅上,怀抱一个巨大的黑盒,短裙下戳出一条肉丝袜长腿。

电梯无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和护工,以及怀里这个装着“我”的盒子。护工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盒子,又落回跳动的楼层数字上。那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的观察。这比任何言语的询问都更让人不适。

电梯门再次打开,熟悉的楼层走廊。护工将我推到公寓门口。我摸索着钥匙,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有些僵硬。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熟悉的、带着淡淡薰衣草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却混合着一种久未通风的沉闷感,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窒息。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去工作室时一模一样——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毛毯,茶几上半杯已经干涸、留下褐色茶渍的红茶,工作台上散落的微型锉刀、镊子和未完成的微缩模型图纸。唯一的不同是,我的身体,永远地缺失了一部分。

护工没有进去的意思。她只是将轮椅稳稳地停在门口内侧,然后退后一步,目光依旧没什么波澜。“到了。” 她公式化地说,仿佛完成了一项运输任务。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护工转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门开合,将她那抹冰冷的蓝色彻底吞没。楼道感应灯熄灭,公寓门口瞬间陷入昏暗。

死寂。

彻底的、沉重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我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的黑盒。在昏暗的光线下,亚克力板下的景象有些模糊,但那条腿的轮廓,那抹深邃的黑色丝袜,依然清晰可见。它就在这里。我的左大腿。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陈旧薰衣草味和尘埃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痒。双臂用力,支撑起上半身,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身体左侧巨大的空洞感在起身的瞬间带来强烈的眩晕和失衡。我慌忙用一只手撑住门框,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抱着盒子。几乎透明的丝袜包裹着唯一承重的右腿,肌肉在颤抖。

一步,一步。我抱着盒子,像个笨拙的独腿提线木偶,踉跄地、艰难地用脚蹭进了客厅。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亚克力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工作台上——那个曾经用来打磨微缩模型零件、如今沾染着点点干涸胶水的工作台。

灯光下,盒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我屏住呼吸,手指在冰凉的盒盖边缘游移。然后,轻轻打开了搭扣,掀开盖子。

它就在那里。躺在深邃的黑色丝绒上。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和窗帘的缝隙,像一道冰冷的聚光灯,斜斜地打在盒子里的左腿上。银辉流淌在巴黎世家丝袜细腻的尼龙纤维上,那些凝固的深褐色血迹在月光下失去了白日的狰狞,呈现出一种奇异、深邃、近乎哥特式的美丽纹路,如同神秘的符咒。丝袜顶端精致的蕾丝花边在银光下勾勒出繁复的阴影,而上缘那截裸露的雪白肌肤,在月光中更是白得惊心动魄,像最上等的冷玉,与断口处那经过处理的、光滑如镜的肌理断面融为一体,形成一种惊悚又无比纯粹的视觉冲击。

指尖最后抚过冰冷的亚克力表面,隔空描摹着丝袜上月光流淌的轨迹,最终停留在蕾丝花边的光影边缘。

“你终归不会离开我的”声音轻得消散在雨声和沉重的寂静里,“我的左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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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9: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能不能有穿假肢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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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Qiyun45 发表于 2025-7-30 19:07
能不能有穿假肢的情节?

可以啊后期会有,HD假肢穿着比较艰难,或者可以考虑,再切个小腿然后穿假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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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Part IV- 古董店里的老友

【曹伊茜截肢后的第四天】

古董店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带进了深秋傍晚的冷风和几片枯叶。店内依旧弥漫着灰尘、旧木头和金属锈蚀混合的独特气味。店主老头正佝偻着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尊黄铜烛台,浑浊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眯着。他抬头看见来人,是常来闲聊的老友,一个在医学院病理科干了大半辈子的瘦高男人。

“哟,老张,今天得闲?”店主放下烛台,声音嘶哑。

老张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径直走到柜台前,自己倒了杯早就冷掉的大麦茶灌下去。“刚从附院那边开完会出来,冻死个人。路过你这儿,暖和暖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店内那些沉默的古董,最后落在店主脸上,带着点探寻,“对了,前阵子是不是有个年轻姑娘,从你这儿买走一台老掉牙的法国断头台?”

店主老头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像是惋惜又带着点后怕。他重重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烟斗,慢悠悠地填着烟丝,火柴擦燃的瞬间映亮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别提了!”他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就是她。看着挺伶俐一姑娘,说是搞什么艺术的,要拿回去改造。我当时还提醒她,那玩意儿邪性,刃口快得很,让她千万小心……”他摇摇头,烟斗在嘴边发出轻微的“吧嗒”声,“结果呢?唉!听说是改造的时候出了岔子,自己把自己那条左腿,齐根给铡下来了!啧!”

老头又狠狠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而惋惜,带着一种男性视角下对美好事物被毁灭的纯粹遗憾:“你是没看见,那姑娘那天来店里,穿的就是那条巴黎世家的黑丝袜!那腿型,那线条,包裹在那么高级的丝袜里……啧啧,真正是条美腿啊!可惜了!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啊!就这么……咔嚓一下,没了!”他用枯瘦的手在空中做了个向下劈砍的动作,带着无限唏嘘。

老张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手指在冰冷的柜台上无意识地敲着。等店主那股子惋惜劲儿稍稍过去,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

“未必。”

店主老头正沉浸在痛惜的情绪里,闻言一愣,烟斗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啥?未必?老张你这话啥意思?腿都切下来了,还能长回去不成?”

老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甚至有点难以察觉的……玩味。

“腿是没了,长不回去了。”他语气平淡,“但听说,那条腿本身,没‘没’。”

店主更糊涂了,浑浊的眼睛瞪圆了:“没听懂!说人话!”

老张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闻的意味:“我也是听圈子里传的,消息来源是处理后续的专家之一。那姑娘,是个狠人!出了这么大事,人差点没了,醒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哭天抢地,也不是闹,而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店主急切的表情,才继续道,“她要求,必须把她那条被切下来的腿,做成标本!而且要保留当时的样子——就穿着那条被血浸透的巴黎世家丝袜!”

店主老头倒抽一口冷气,嘴巴张着,烟斗的烟雾都忘了吐出来,像尊泥塑木雕。过了好几秒,他才猛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标……标本?!还穿着丝袜?!这……这丫头疯了吧!这也能答应?医院能同意?”

“当然不答应!医院伦理委员会那关就过不了,我听护士说啊主治医生当场就骂她疯了。”老张撇撇嘴,似乎在想象那个场景,“但架不住她……执念深啊。据说后来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花了天价,找到了顶尖的私密工作室,专门处理这种……嗯,‘特殊需求’。用的是最新的生物塑化技术,结合传统的精细防腐。”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种专业人士谈起精妙技术时的欣赏,或者说,是冷酷的赞叹:“那活儿做得,啧啧,绝了!我以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亲口说,按照这类技术作业后成品出来的时候,简直……”他寻找着合适的词,“栩栩如生?不,不够。那词儿是‘完美复刻’!皮肤的颜色、质感,肌肉的线条,甚至那丝袜被血浸染后呈现出的那种深褐色纹理,都保留得原原本本!断口处理得干净利落,像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他咽了下口水。
“照那专家那么说,除了没有体温,没有血液流动,那腿……和它长在姑娘身上最美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因为定格在了那个毁灭的瞬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凝固的完美。”

老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古董店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店主老头的心上。老头听得目瞪口呆,烟斗的火彻底熄灭了也浑然不觉。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那姑娘穿着丝袜走进店里的窈窕身影,一会儿是想象中那条被血染黑、却永恒定格在最美形态的断腿标本。

“这……这……”店主老头结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混合着震惊、不解和某种诡异逻辑的恍然,“照你这么说……这腿……砍下来,做成标本……反而……反而能永远这么美下去了?”

老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谁说不是呢?血肉之躯,总会衰老、松弛、走样。再美的腿,也抵不过时间。但现在……”他摊了摊手,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它被定格了。在它最完美、最富有冲击力的状态,被永恒地封存了。那昂贵的丝袜,那瞬间的毁灭,都成了它不朽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说……”他顿了顿,看着店主那副被刷新了三观的样子,缓缓吐出结论,“这姑娘,算是用一条腿的代价,换来了那条美腿的……永葆青春?或者说,一种另类的‘永生’?祸兮福之所倚,这道理,在这儿倒是歪打正着了。”

古董店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声。店主老头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布满老年斑和青筋的手,又看看角落里那些蒙尘的、曾经辉煌的古董,最后,目光茫然地投向虚空,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个颠覆性的、带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因祸得福”。

“……永生?”他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在摩擦,“穿着带血的字母黑色丝袜的……永生?”他猛地打了个寒噤,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比这深秋的夜风还要刺骨。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旧外套,只觉得这熟悉的、堆满死物的古董店,此刻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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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3:34 编辑

Part V - 我的丝袜

【截肢后的第七天】

时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最初的剧痛和麻木渐渐沉淀,沉淀成一种沉重的、如影随形的……习惯。是的,习惯。习惯右腿承担全部的重量,习惯拐杖成为身体新的延伸,习惯身体重心每一次移动时那令人眩晕的摇摆感,习惯左侧那片空荡荡的虚无感——一种物理上的空洞,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巨大缺口。

那缺口处原本的肢体可以说被完美地、永恒地保存着,躺在盒子里特制的黑色丝绒衬垫上。防腐处理做得如此精湛,以至于它看起来几乎和长在我身上时一模一样——没被丝袜包裹的那一小段皮肤依然雪白细腻,肌肉线条依然优美流畅,甚至连毛孔都清晰可见。唯一的不同是它不再有温度,不再有那种生命特有的柔软弹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介于柔软与坚硬之间的质感。

而那条巴黎世家的黑色丝袜,则大部分包裹着它,从脚踝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那个被整齐切断的截面下3cm。丝袜的质地依然顺滑如初,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仿佛随时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只有那些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那个可怕的瞬间。

我向前几天一样打开了那个我用重金购买的保存柜子。

我的手指颤抖着,轻轻触碰柜中珍宝上的丝袜的表面。触感如此熟悉——那种高级尼龙特有的细腻顺滑,带着微微的凉意。指尖顺着丝袜的纹理缓缓上移,感受着下面肌肉的轮廓。它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形状,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我的触碰而轻轻颤动。

"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嘶哑。

手指继续向上,来到大腿根部那个被切断的截面。那里的皮肤边缘被处理得异常平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艺术性的完美。我的视线越过丝袜的破口上方的洁白皮肤,可以看到断面里面被特殊处理的肌肉组织和骨骼,它们不再是血淋淋的伤口,而是变成了某种永恒的艺术品。

我小心翼翼地把大腿从柜子里捧出来。它的重量并没有因长期存放就轻了一些,它的形状和质感都如此真实。我的手掌完全贴合着它曾经属于我的曲线,无论多少次抚摸那种触感让我的眼眶发热。

"还记得吗?"我轻声说,手指抚过丝袜上那些血迹斑斑的痕迹,"七天前的你多漂亮啊...新买的字母丝袜,第一次穿这么贵的丝袜..."

我撩起短裙把大腿的根部轻轻贴在现在空荡荡的左髋关节位置。冰冷的触感透过截肢面的皮肤传来,那种缺失与存在之间的荒谬对比让我的心脏剧烈跳动。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如此怪异——一个完整的躯干,一条完整的右腿,而左边却突兀地终止于髋部,手里却捧着本该在那里的肢体。

自从我出院了,我便拒绝了所有访客。公寓里只剩下我和那个恒温恒湿的展示柜。柜子里,我的左大腿,穿着那条凝固着深褐色血迹的巴黎世家黑丝袜,在特制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冰冷而永恒的光泽。它完美无瑕,雪白,紧致,线条流畅,断口如艺术品般光滑。它是我的锚,我的纪念碑,我以极端方式赢得的、对抗时间腐朽的胜利品。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会和今天一样,在长时间凝视它后把它拿出来,用手掌和手指隔着冰冷的丝袜轻轻描摹它的轮廓,像是在确认一个奇迹的存在。

我的身体在适应。或者说,是残存的躯体在笨拙地学习如何在这巨大的失衡中重新找到支点。截肢后的幻肢疼变成了背景音,一种持续的低鸣,提醒着失去的存在。当它袭来是,左脚的脚趾仿佛在抽筋,或是小腿肚一阵莫名的瘙痒,但当我的目光投向柜子里那条永恒的腿或干脆抱起它轻轻抚摸丝袜时,这种虚幻的感觉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留下更深的空洞。

我把大腿送回了它的城堡。我是不是应该从自己的城堡向外望去了?

我刚从床边转过身朝向窗台,清晨的阳光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带。我的视线下移,和阳光一起落在我裸露的右腿上。它承担了所有的负荷,显得有些疲惫,皮肤因为摩擦和压力微微发红。一个晚上就足以让我我几乎忘记了丝袜包裹肌肤的感觉。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需要它。需要那层细腻的包裹,需要那种熟悉的束缚感,需要它……哪怕只是单腿。

我挪到衣柜前。里面挂着几排崭新的丝袜,各种品牌,各种颜色。手指掠过它们光滑的包装,最终停在了一双深灰色的长筒袜上。不是黑色,不是肉色,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带着一点金属光泽的灰。它低调,又带着一种隐秘的张力。包装袋被撕开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坐到床边,把右腿挪到身前。拐杖靠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拿起一只丝袜,展开。细腻的尼龙纤维在指腹下流淌,冰凉顺滑。袜口顶端,精致的蕾丝花边像一道柔软的锁链。

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小心地压在左侧髋部那不再存在的肢体位置——这感觉依然怪异而令人沮丧。右手捏住袜口,小心地卷起,形成一个方便套入的环。然后,抬起右脚,脚趾先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柔软的、带着凉意的入口。

丝滑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脚趾、脚背、脚踝。那种久违的、被温柔束缚的感觉,沿着神经末梢一路向上传递,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不是疼痛,是一种……确认。确认这具残缺的身体,依旧有资格享有某些东西。

动作很慢。左手需要撑住床沿维持平衡,全靠右手完成。丝袜被一点点向上提起,卷起的部分在掌心散开。尼龙包裹着小腿肚,感受着肌肉细微的轮廓。然后是膝盖,袜口松紧带被提拉到这里,轻轻卡在膝弯下方一点的位置,恰到好处。蕾丝花边服帖地环绕着,带来一种微妙的装饰感。

我停下来,微微喘息。仅仅是给一条腿穿上丝袜,竟也耗费了不小的力气,额头甚至沁出了一层薄汗。但这过程本身,像一场小小的仪式。专注,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自我修复。

低头看着右腿。深灰色的丝袜完美地贴合着肌肤,勾勒出从脚踝到膝盖的流畅线条。那层细腻的光泽,覆盖了腿上的些许疲惫和微红,赋予它一种全新的、带着距离感的美。它不再是孤零零的、承担一切的右腿。它是被包裹的,被珍视的,被赋予了某种仪式感的“存在”。

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展示柜。里面那条左腿,依旧穿着那凝固着毁灭瞬间的黑丝袜,永恒地展示着它的惊心动魄。再低头看看自己右腿上崭新的深灰色丝袜。

一种奇异的平衡感,荒谬地升腾起来。

我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一双长筒丝袜,可以穿两天了。” 我对着空气中那冰冷的永恒,轻声自语。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一丝自嘲,还有一丝……掌控。

失去一条腿,世界倾斜了。但此刻,这条被深灰色丝袜包裹的右腿,稳稳地踩在地板上,支撑着我。而柜子里那条被永恒定格的左腿,穿着它染血的华服,凝固着那个毁灭与创造的瞬间。

我挣扎着拿起靠在床边的拐杖,金属的冰凉触感传递到掌心。身体在拐杖的支撑下,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深灰色的丝袜包裹着右腿,在晨光中泛着细腻而低调的光泽。

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恒温恒湿的展示柜。脚步声和拐杖点地的声音在寂静中交替回响。停在柜子前,目光与里面那条永恒的左腿对视。

“看,”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新的。”

玻璃柜的倒影里,映出一个残缺的身影,一条腿右穿着深灰丝袜站立,独腿另一侧的短裙下一片虚无,而柜子里,那条完美无瑕的腿,穿着凝固的血色黑丝,静静地躺在丝绒上。

时间在流逝中,在我右腿上,在我身体里。

时间被冻结了,在柜子里面,在那条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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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Tychus 于 2025-7-30 23:35 编辑

Part VI - 我的左腿

【截肢后的第七天】

我感受着新丝袜和右腿的摩擦,单腿站起瞬间,新丝袜像层刚融的薄雾摩擦着右腿,我的脚尖踮起时,袜面顺着小腿肌肉的弧度微微绷紧,那触感不是直白的滑,倒像被一片温软的云轻轻蹭过,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绒感。

还没完全沉浸在新丝袜的舒适中的我巨贪再次忍不住朝着柜子看去,柜子里,我的左腿穿着带血的丝袜静静躺着。

我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同样冰凉的玻璃表面,仿佛即使是隔着这层屏障,我也可以用不接触的方式感受着里面那个永恒的、曾经属于我的肢体。

“是不是该给你换新丝袜了。”我的声音在寂静的脑海里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对镜自语。

恒温恒湿展示柜的玻璃门跟着我的手无声地滑开,一股混合着高级防腐剂、冷冽金属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沉滞气息再次扑面而来。我从来不觉这气息难闻,反而异常洁净,带着一种实验室般的精准冰冷。

门打开的瞬间取代了房间里原本的空气,将我包裹。我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冷的气味直抵肺腑,像一剂强效的镇静剂,让心底那点细微的、因即将再次进行的“抚摸仪式”而产生的涟漪瞬间平复。

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条永恒的左大腿之前,有片刻的悬停。它就在那里,躺在黑色丝绒的衬垫上,皮肤在柜内柔和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超越活体的、毫无瑕疵的雪白,光滑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断口处处理得堪称艺术,边缘平整,能看到被特殊塑化处理后呈现出琥珀般半透明光泽的肌肉束断面,以及森白、被精心打磨过的股骨截面,像一件现代雕塑的基座。而那条巴黎世家的黑丝袜,依旧包裹着它,从脚踝到大腿根部,只是曾经刺目的鲜血早已凝固成深褐近黑的斑块,如同烙印在奢华尼龙上的、无法抹去的命运图腾。

指尖终于落下,轻轻触碰丝袜包裹的脚踝。触感冰凉,带着恒温柜赋予的、恒定的低温。但那皮肤的质感……指尖划过脚背,感受着那细腻的纹理,甚至能模拟出皮下的骨骼轮廓。它依然保持着惊人的弹性,并非僵硬如石,而是一种奇异的、介于鲜活与凝固之间的柔韧感。手指按压下去,能感受到微微的回弹,仿佛沉睡的肌肉记忆尚未完全消散。这触感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的是它曾经属于我的温度和轮廓,陌生的是这份毫无生命体征的冰凉与那诡异的“弹性”。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这条属于我、又不再属于我的肢体。它的重量也许活体时轻了许多,像一件精心制作的复制品。我把它捧在胸前,如同捧着一件无价的圣物。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皮肤上,让我的身体微微绷紧。我单腿跳到床边坐下,将它轻轻放在铺着白色丝绸床单的床铺上。雪白的大腿与雪白的丝绸相映,唯有那覆盖着深褐血迹的黑丝袜,显得格外突兀,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从抽屉里抓出一盒崭新的纯色黑色长筒丝袜。包装盒是简约的哑光黑,透着低调的奢华。撕开包装的声音清脆利落。取出一条袜子,展开。纯黑的尼龙纤维在灯光下流淌着细腻、深邃的光泽,没有任何花纹,纯粹到极致。袜口顶端的蕾丝花边,精致得如同黑色的霜花。

目光在床上的左腿标本和手中的新丝袜之间流转。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剥去那层带着毁灭印记的旧衣,为它换上纯粹的新装。让那份凝固的完美,重归初始的、未被玷污的黑。

我深吸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左手稳定地扶住大腿标本的脚踝位置——那里冰凉而稳固。右手捏住大腿根部断口处下旧丝袜的边缘,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剥离一件易碎的古董瓷器上的尘封。旧丝袜的纤维因为干涸的血迹而变得有些发硬,与塑化后的皮肤表面产生了细微的粘连。我屏住呼吸,指尖用最微小的力量,一点点地向下、向外卷动剥离。

过程缓慢得如同时间被拉长。尼龙纤维与皮肤分离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嘶啦”声,像叹息。深褐色的血痂附着在丝袜内侧,随着剥离,露出了下面完好无损、雪白得刺眼的皮肤。从大腿开始,接着是膝盖,小腿……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细腻的纹理清晰可见,带着那种永恒的、非人的完美感。随着剥离程度加深,膝盖的轮廓,小腿肚的弧度一一展现。它们光滑、紧致、毫无瑕疵,时间在这里彻底失效。直到那只小脚丫子的顶端,旧丝袜被撕裂翻卷的边缘终于被完全剥离下来。它像一条被抽离的、染血的蛇蜕,被我轻轻放在一旁。

那条腿,此刻完全赤裸地呈现在我眼前。从脚趾到那光滑如艺术品般的断口,一览无余。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玉质般的光泽,流畅的线条没有丝毫减损。它静静地躺在白色丝绸上,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令人窒息——一种剔除了所有生命杂质、仅剩下纯粹形态的、凝固的完美。

我拿起那只崭新的纯黑丝袜。细腻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我用双手极其小心地卷起袜口,形成一个宽松的环。左手再次轻轻托起标本的脚踝,感受着那冰凉而稳定的重量。右手捏着袜尖,小心翼翼地将它套上标本的脚趾。

冰凉的、顺滑的纯黑尼龙,温柔地覆盖上同样冰凉的、雪白的脚趾。新丝袜的触感细腻无比,与塑化皮肤的柔韧表面贴合得异常紧密。没有体温的阻隔,这种贴合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亲密感。

动作必须极其缓慢而精确。右手一点点地向上提拉丝袜,左手则配合着调整标本的角度,确保丝袜均匀受力,不会产生任何拉扯变形。尼龙包裹着脚踝,勾勒出清晰的骨点轮廓。向上,覆盖小腿,那曾经饱满的肌肉线条在纯黑的包裹下,显得更加流畅而富有力量感。再向上,越过膝盖,袜口的松紧带被提拉到大腿中部。最后,是最关键的断口处。

我屏住呼吸,动作放慢到极致。新丝袜的顶端被极其轻柔、平整地覆盖在断口边缘那光滑的塑化组织上。没有翻卷,没有褶皱,如同为一件雕塑披上量身定制的黑色天鹅绒。纯黑的袜口边缘,与雪白的肌肤、以及断口处那半透明的琥珀色塑化肌理形成了强烈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对比。蕾丝花边服帖地环绕着,如同最后一道精致的封印。

完成了。

我缓缓收回手,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和屏息而有些僵硬。目光落在床上的左腿标本上。

它焕然一新。

纯黑色的丝袜,如同第二层肌肤,完美地包裹着那条永恒的左腿。黑色深邃、纯粹,吞噬了所有光线,只留下流畅完美的腿部轮廓,在灯光下泛着神秘而冷冽的光泽。曾经的血色印记被彻底覆盖、取代。断口处,新丝袜平整的边缘与雪白的肌肤、塑化的肌理形成了无比清晰的界限,像一道宣告着永恒终结的黑色地平线。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完美,毫无生机。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凝固的美。一种剥离了所有生命痕迹、仅剩下形态和材质的、绝对的“物”的存在。

我的目光从这条被纯黑包裹的永恒之腿上移开,落到自己身上。右腿,依旧穿着那条深灰色的丝袜,支撑着我这具会呼吸、会疼痛、会疲惫、会随时间流逝而逐渐衰老腐朽的残缺身体。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恒温柜运作时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我坐在床边,左边是空荡的床单,右边是包裹着深灰丝袜的、承担着全部生命重量的右腿。而我的面前,我的左大腿,穿着崭新的、纯黑的丝袜,以一种超越时间的完美姿态,躺在洁白的丝绸上。

它不再需要我的体温,不再需要我的血液。它需要的,只是恒温恒湿的环境,和定期更换的、同样完美的“新衣”。

我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新丝袜覆盖的膝盖。触感冰凉而顺滑,如同抚摸一块精心打磨的黑曜石。

“这样,”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轻得像耳语,带着一种完成神圣仪式后的疲惫与诡异的满足,“就干净了。”

我抱着新的丝袜,包裹着旧的、不再属于时间的肢体,缓缓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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