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之左 完结

kane1983

光动脑子不动腿吗？

bugzerg

第三十七章




那天晚上的临时聚会在低沉的气氛中结束，回家路上，天宁和依依都没怎么说话。照例，程知远先送天宁回住所，依依则跟程知远一起在公寓下车。


依依依旧很沉默，她一言不发地下车，程知远上前推开大门，让她先走进去。尽管今天双脚都带了支架，但依依的步子却格外笨拙拖沓，仿佛整个人都没了生气，门口的四级台阶她走的都有些吃力。突然，依依的左脚跟上一级台阶后，脚掌完全没有踩在楼梯上，而是只有脚尖踩在楼梯边缘，然而她完全没有留心，左手拉着扶手，右脚抬起来就要上，一瞬间，她的左脚往下一滑，被紧固的左腿直直的往后一甩，右腿想要配合左手拉住身子，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右脚又因为支架卡住没法调整，她的身子快速下坠，想要撑住身体的右腿膝盖弯曲，重重磕在了台阶上。
“啊！——”依依惨叫一声，捂着膝盖倒在楼门口，在前面扶门的程知远没想到行动能力还不错的依依会在这四级最熟悉的楼梯上摔倒，手忙脚乱地跑上前去。
“怎么样？受伤了吗？”
“膝盖……膝盖好痛啊……”依依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依依突然一把抱住了程知远的腰，放生哭了起来，程知远立即慌了神，但却也没法松开。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邻居们都睡了，这是毫无争议的扰民，可现在……唉……
“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没事的。”程知远伸手拍了拍依依的肩头。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呢……


背着依依回到她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一点了，还好，似乎没什么邻居出来抱怨。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不用去医院？”程知远有些担心。
“没事，虽然很疼，但应该不至于骨折，裤子里面，你在这我反而也不方便看……”依依摸着疼痛的膝盖说道，刚才程知远才发现，依依的牛仔裤里面其实穿着裤袜，大概是因为怕冷，想要脱下来检查伤势，程知远确实需要回避。“别太担心了，我腿不好这么多年，磕磕绊绊很多的，我自己能处理。”
“行吧，那我先回去，反正我们这么近，随时叫我。”
“嗯……谢谢你。”依依低头一笑，泪痕却依旧在脸上，“那个……你，还要继续吗？”
“啊？……哦，嗯……”程知远惊讶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内心也有很多声音，但他确实已经做了决定，“我会继续的。”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依依不解，“牛刚和你，明明连朋友都说不上吧？难道……是因为天宁？”
“不，也不是那样，”程知远马上撒了谎，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算撒谎，但他很清楚，在这里承认，大概不是好选择，“我个人也确实希望继续下去，就这么离开，也许我会很久都难以平复心情。”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吗？Coco姐作为亲人就罢了，为什么你和天宁都这么坚定？对你们，有意义吗？”依依有些焦躁地问道，哭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也有些撕裂和沙哑。
“怕，是怕啊，可我也怕现在放弃了，失去的更多。”程知远言语暧昧，态度却是明确，“你的担忧我完全能理解，我多多少少也是有，坦白说，我有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我……我不知道。”


最后，程知远说了彻底的实话，他其实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在心里学上，自己这样的想法、行为，绝对不是一句“喜欢方天宁”能解释的。


可到底为什么呢？不知道。
会有什么结果呢？不知道。
自己会后悔吗？不知道。


然而选择，的确是清楚而明确的。
解构主义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功效，也许正因如此，人是无法真正被解构的。


“好吧……”终于，依依放弃了一般，缩起了身子，“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家，程知远随便洗了个澡，上床的时候都快三点了，然而整个人异常的清醒。很累，但睡不着。
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程知远想来想去，也不清楚。
只能解释为方天宁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不经意间，不只是吸引，而且是改变了自己。
那是真实的魔力，超自然的，并非是一般的魅力。一时间，程知远真的这么想。


夜色浓重而宁静。只有细微的声音，逆着夜风，钻过窗户的缝隙，在头顶上轻轻地绕。


好像，有谁在哭。


第二天，依依按照计划去了学校。虽然学院和系上分别有收信处，但由于大部分信件都会被收信人按时取走，剩下的滞留信件并不算多，依依一大早过去，大概两边一共找了两个小时就过完了所有近期滞留的信件，果然找到了一封契合度很高的信，这封信的寄信人是Kurisu Makise，收信人是Rintaro Okabe，刚好就是命运石之门的两个主角，寄信时间也已经是半个月前，刚好就是牛刚被杀的第二天。


因为是平信，又是到集体地址，根本没有人管理取信，全凭自觉随便拿，依依拿走这封信也没人管。程知远收到通知后去学校接依依去Coco那边，到了之后程知远才发现，今天接依依的地方不是电机系的教学楼，而是校医院。


程知远很快找到了依依，她拄着双拐，艰难地走出医院，程知远赶紧上前接过依依的包。
“怎么了啊？伤的严重吗？”
“没事儿，别担心，不严重，就是做完磕了那一下，睡醒之后膝盖肿了，我腿脚本来就不太方便，所以都比较小心，校医院又可以快速预约，就顺便来看看，”依依挤出微笑说道，“医生看过了，拍了片子，骨头都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右腿暂时不方便走路，只能靠左腿了。”
“啊……要不要给你弄轮椅啊？不太方便吧？”
“没事儿，锻炼锻炼挺好的，万一以后右腿真的不好使了，也得尽量走啊，坐轮椅久了身体不好的，而且我也能走的。”


依依的苦笑让人有些心疼，自从牛刚的事之后，她再也没走过“娇弱风”，穿着打扮也回到了自己最习惯的西海岸休闲风，各式能遮住脚踝支架的靴子又成为了她的最爱，然而今天，穿着最习惯的行头，依依走起路来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吃力。受伤的右腿西瓜被黑色硬质支架包裹，为了防止右腿受力，支架被调成了略微弯曲的状态，使得依依的右腿微微往后摆，同时大腿微微抬起，虽然右脚穿着靴子，但里面似乎没穿支架，整只脚微微下垂，但因为右腿抬起，右脚仍然是悬空的。
“失去”唯一比较有力的右腿，依依走路就只能依靠左腿和双拐了，当然，她的左腿不可能独立支撑行走，包裹全腿的长支架是少不了的，为了配合右边的高度，防止右脚落地用力，她的左脚靴子里肯定又加了内增高，这给她原本就绵软无力的左脚增加了更大的负担。行走时，她双拐往前送出，然后小心地把身子往前拉，被儿麻病毒严重侵蚀的左腿力量很小，虽然能勉强把腿往前送，却几乎无法控制落脚，由于右腿已经悬空，依依左脚落地时如果稍有歪斜，整个身子也会随着往一侧倒，需要及时用拐杖调整，于是她的步态慢慢变成了两根拐杖先后往前送，然后是左脚的三点连续交互。由于整条左腿都在支架里不能活动，她的步子十分笨重，走的也很慢，很多时候就是整只左脚不离地，直接往前一拖，沙沙的声音伴随她交替凸起的肩膀与不断被挤压变大的胸部一同慢步向前。


“哎呀！依依，正好碰到你了！”突然，停车场里有个女生跑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小米学姐好~没事的，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依依挤出笑容回道。
“嗯，你多注意安全啊，对了，有件事麻烦你，我之前跟菁菁借了雪链，本来想赶个冬天尾巴上山去滑雪，谁知道我岳父在德州出了个事故，我们今天就要赶紧赶过去，雪肯定滑不成了。菁菁说她这个周末也想去，所以我想说赶紧还她，不过她今天好像没来，然后打电话也没接，我现在得赶紧去赶飞机，正好碰到你，你就帮我转交一下行吗？”对方问道。
“嗯没问题的，菁菁学姐应该还在外地开会呢，这次去了好久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照你这么说应该周末之前就回来了，我到时候拿给她。”依依说道。
“啊？她有去开会吗？前几天不都在吗？我前天才找她拿的，你记错了吧~”对方说道，“那这事就麻烦你了，谢谢啊。”
“啊……嗯，不谢……”


被称为小米的女孩急匆匆地离开了。程知远和依依上了车，依依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

bugzerg

来，给你们来点腿的！

t3m19870312

bugzerg 发表于 2022-1-25 17:24
来，给你们来点腿的！

感谢大神更新赐福利！
接下来等着看Coco姐的腿

obadiah

不会又有人遭遇不测吧

sss

渐入佳境，好文章。

bugzerg

第三十八章


“知远，我们能不能……去一下菁菁那边？”上车之后，依依说道。
“啊……要去找她啊？……”程知远犹豫了一下，事情是怎么回事，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依依估计也是知道的，这种时候真的应该去当面问吗？他也不知道。
“我觉得……还是去一下吧……”依依想了想，说道。


刘菁菁的住所两个人都很熟，离得也不远，两人很快就开到了。坐电梯上楼，一路进到公寓门口，敲了敲门，已经站不太稳的依依特别靠门边挪了一下，这个角度刘菁菁就没法从里面看到外面了，不过她似乎想太多了，刘菁菁一路走到门口，根本没看猫眼就直接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刹间，菁菁和依依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某个时刻，刘菁菁似乎想要把门关上，可刚拉动了一点，她的理智又阻止了她，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彼此，眼神都有些复杂。


“那个……依依说，有点事……”程知远试图打个圆场，这沟通总得有人开始，总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小米姐说借了你的雪链，因为家里有急事要赶飞机，让我帮你带过来……”
依依小声说完，叹了口气，这仍旧是她的风格，碰到事情还是习惯先退一步。
“啊……嗯，谢谢……”刘菁菁结果程知远递过来的带子，随手放在门口，又陷入了沉默，显然，大家都知道，来这里不是为了还雪链。
“学姐……你骗我，是因为不想牵扯到牛刚学长的事情里面吗？”似乎是别了很久，依依终于说出口了。
“嗯……”刘菁菁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在推脱，“说老实话，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牵扯进去，具体的东西……我不好，也不想再跟你们多说，你们搞到现在，自己肯定也清楚，这不是你们该涉足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我知道那你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我再劝你们大概也没什么用，不过……我还是得为自己和家人负责，既然你们都找来了，我也明着跟你们说，我彻底退出，这件事结束之前，还请你们就放过我吧。事情结束了，咱们该怎样还是怎样，”刘菁菁低着头，淡淡说道，“但我还是再奉劝你们一句，早点收手。”
“学姐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我不会跟你们说的，相信我，说了对你们也没好处，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自私，跟牛刚这么多年朋友，甩手就走了……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刘菁菁摇了摇头，“我们的区别只是在于，我很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而你们还不清楚，所以我再告诉你们一次，以你们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话就只能说到这了……”


话音落下，依依和程知远都没再开口，他们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惊讶，有的只是凝重。一切搞到现在，再大的麻烦似乎都没法带来惊吓了。


“行了，早点回去吧，听学姐的，过好你们的生活。”刘菁菁拉起依依的手，捏了捏。依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转过身，撑着拐杖，拖着依靠支架勉强站住的左腿往前走，也许是因为累了，也许是因为心情，她的身子变得更软了，拖动中的左腿直接外八，脚心超前斜斜地拖着，拐杖左右前后往前伸，越来越踉跄，三根直线支撑的身子随时要摔倒在地，原本有力的右腿在支架地保护下小心地抬起，避免碰到地面加重膝伤，帮不上一点忙。程知远赶紧上前，从边上互助依依，至少在她摔倒时能帮忙撑一下。从房门的电梯短短几米路，依依走了10分钟，身后的刘菁菁一直没有进门，也没有盯着依依看，只是在门口，默默低着头。


开往Coco家的路上，依依一直沉默着，放在大腿上的拳头时不时地握紧，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到了Coco家，四人顾不得聊天，赶紧拆开了信，信的内容异常的简单，只有一个英文单词，ready。


“这……就只有一个单词？”依依不解。
“单词不是重点，重点都在信封上了。”Coco拿过信封，指了指上面的地址，“我猜，牛刚已经跟这个Kurisu Makise商量好了，之前的信件都销毁，然后单单寄一封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地址。”
Coco指着的是几行字迹清秀的地址，这地在威斯康星州，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
“那我们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方天宁敲了敲桌子，一副起了性质的样子。
“嗯，这事的确是事不宜迟，看看机票，明后天就准备启程吧，”Coco点了点头，“你们的话……”
“我还是一起去吧，总不好让你们俩女孩子单独去，我可以请假的。”程知远说，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至于……
“我……我也去……”依依低着头，小声说。
“啊……你其实……”程知远有些惊讶，但很快也想到了原因。
“如果我也不管的话，牛刚学长好像的确是太可怜了，我……不想像她一样……”依依抬起头，说道，“我去，我决定了。”
“嗯，如果决定了，那就一起去吧~”方天宁一笑说道。
“那就太感谢你们了，行程机票什么的就都交给我吧，我会尽快安排，争取这周末就出发，谢谢你们啊。”Coco撑着桌子，用两条残弱的腿勉强站了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


回去路上，方天宁显得挺开朗，说了说她的想法，大概就是那边肯定有一个牛刚很信任的人，之类的。依依则很沉默，一直到两人进了公寓，都没怎么开口。


“真的……可以吗？……”临别前，程知远还是开了口，他看着依依拄着拐杖，艰难拖着一伤一残两条腿，蹭着两只没有力气的脚进屋，心里有不少愧疚，“有时候我觉得……好像是我拉你进了这么个……坑……”
“不……这是我自己选的，要说关系，也是因为牛学长的关系……”依依说完，低下了头，声音突然变得很小，“不过你这么说也是，的确是你……把我拉近了这么个坑……”
“啊？……那……”
“我还是会去的，我想过了，各种层面上说，我都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最后一次。”依依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这次不管什么结果，我都无所谓，权当给自己一个交代，就让我人生中第一次，跟你一样，跟你一起疯一把吧。”
“啊……嗯……”程知远也挤出了一个微笑。


心理医生擅长弄明白别人的想法，对于依依这种单纯的女孩，就更加容易。只是，有些时候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也不见得能改变什么。
关上房门，程知远轻轻叹了口气。
被爱是很美好的。
遗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bugzerg

还有三四章完结啦~

kingking

期待coco和星星的双拐艰难行走

t3m19870312

bugzerg 发表于 2022-2-2 14:39
还有三四章完结啦~

感谢大神年节期间更新！
期待后续发展！